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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明送走文铭心，打开手机，未接来电中，玉幽兰的电话也在其中。他想了想，拨通了她的电话。
“小幽，刚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感觉你的心情不太好，你没事吧？”玉幽兰小心翼翼地问。
“刚才见了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没事的。”肖天明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就好。”玉幽兰说。“你暂时不会离开深圳吧？”
“不会了。”肖天明说。“这段时间我都会很忙，等有空的时候再请你喝咖啡。”
是的，公司出了事，他需要时间去处理。希望他能过了现在这一关。
玉幽兰挂了电话，接着，她又给她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要她近段时间多留意一下天明集团。有啥情况，随时向她汇报。
他们之间对对方的关心，永远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天明集团原本有的几个代理，现在都在卓越集团手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天明集团转型的需要，但是，玉幽兰知道，这是肖天明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做出的补偿。可是，他做得不漏痕迹，玉幽兰只能猜测，却没有证据。
罗马旧梦的画册在海外低调上市，印刷量不大，玉幽兰只是打算让真正爱好摄影的人留做收藏。可是上市不到一个星期，很久就售罄了。卓越公司的电话很快成了热线电话，诸多出版社要求与卓越公司洽谈罗马旧梦的版权。这是玉幽兰始料未及的。
玉幽兰把这是交给琼斯全权处理，这是大卫的作品，让琼斯为他做决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琼斯一早来到玉幽兰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有关罗马旧梦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她从中找出一篇评论，让玉幽兰看。
这是一篇非常专业的评论，很多定性的评语，诸如，摄影界的新风格，对传统的挑战，大卫手法等等。
“你知道这个人吗？他是摄影界最权威的评论家，他有近十年时间没有发表过评论了，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一夜成名，也可以让富有盛名的摄影家一落千丈。我简直不敢相信，罗马旧梦会引起他的关注。海伦，我们又要成为热点了。”琼斯兴奋地说。
玉幽兰没有表现出琼斯预料中的兴奋表情，而是有些担忧的样子。她说：“这些照片都是小大卫拍的，严格说不能算是大卫的。”
“可所有的构思和设计都是大卫的。”
“小大卫那边怎么说？”玉幽兰问。
“有一篇小大卫的专访，你看看。”
琼斯在网上搜索出小大卫的专访。玉幽兰一边看，琼斯一边说：“这孩子自始自终都说他是用大卫的眼睛，大卫的手，大卫的心来拍摄这部作品的，他没有居功。你不用担心他会把属于大卫的名誉据为己有。”
玉幽兰看完小大卫的专访，释然地笑了：“我发觉我现在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你是关心则乱。”琼斯帮忙解释道。
“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大卫，对他的康复肯定有好处。”玉幽兰说。“我让秘书去你那里拿一本样本回去给大卫看看。”
“有时候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当妈的。”琼斯走的时候说。
玉幽兰哑然一笑，说：“我这个当妈的可没为他买一件康复用的器械。也没为他去四处拜师学艺，学习推拿按摩。”
“你瞧你这嘴，越发变得不饶人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和玉总做生意既轻松，又不轻松，轻松的是，你总是主动照顾到对方的利益，合情合理，让对方无可挑剔。不轻松的是，你让别人多少会感到自己的无能。”琼斯说完，不让玉幽兰反驳，就出去了。
“真是越老越没正型。”玉幽兰笑容和煦地看着琼斯离去的身影说。
这算是一件大喜事。琼斯走后，玉幽兰抽空上网浏览着罗马旧梦的各种消息，有很多没有发表的照片填满了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原来参加过罗马旧梦的那些摄影师都纷纷浮出水面，他们在为自己造声势的同时，也在为罗马旧梦推波助澜。所有模特，包括只有一个背影的，都是网络关注的对象。她和玛丽的的八卦更是满天飞。
卓越估计也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看着这些消息，捂着嘴笑，这小子，出门在外从不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肖天明站在王远军家的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摁门铃。他在门外已经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美颜破产后，王家的人一直深居家中，从不露面，包括王东升，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这不符合他的个性，他应该暴跳如雷，他应该去找新颜的麻烦，应该去找季严报仇，或者去找把他送进地狱的文铭心。可是，王家的人都选择了沉默，这沉默让肖天明感到背心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王家的沉默预示着他们会有更加强烈的报复。只要稍作调查，他们就会发现，让他们破产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肖天明。王家可能有的报复他不害怕，只是天明集团的危机尚在，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肖天明犹豫了半天，还是摁响了门铃。应声开门的居然是王东升。
肖天明察觉到王东升眼底闪现出稍纵即逝的怨恨之气。
“你来做什么？”他只是戒备地问。
“我来找你王总。”肖天明说。
王东升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把他请进屋。
“我父亲在书房，我带你过去。”经历了这一场浩劫，王东升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嚣张。
“谢谢！”肖天明说。
王总坐在书房的躺椅上，悠闲地看着书，他见肖天明进来，并未起身，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肖天明说：“来，这边坐。”
肖天明走过去坐下，王远军对他儿子说：“泡一壶好茶给你肖大哥。”
王东升居然乖乖地给肖天明泡了一壶铁观音。
“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种茶。”王远军说。
他挥挥手让儿子出去。“我和你肖大哥谈谈话，给你妈说一声，不要过来打搅。”
肖天明向王远军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想抽空去美国把美丽的骨灰的接回来，他和美丽没有名分，需要得到美丽的父亲——王远军的许可。
“美丽在美国呆了三年时间，是该回家了。”王远军说。“感谢你现在还能想到美丽。”
“美丽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肖天明说。
王总叹了一口气，似有感慨，他说：“美丽死得太早，她遗传到她妈妈的病。我这个当父亲的，给她的温暖太少。”
“美丽的妈妈还在世吗？”
“也是因为白血病过世的。她过世后，我才不得不把美丽接到身边来。”
“美丽的妈妈是叫戚思敏吗？”肖天明问。
“是的，她是个好女人，遇到我这个浪荡子是她的不幸。我不算是一个好父亲，更算不上一个好男人。”王远军显得非常落寞。他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美颜破产让我有时间来想一些事。我这辈子虽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损人利己的事却做得不少，我自问不算是一个好人。这回美颜破产是在情理之中，这都是我长期忽略对子女的教育造成的，王东升成为一个败家子，和我这个父亲不无关系。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我很感动。我们王家对不起你！”
王远军，这个商场上以凶狠著称的狼，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失落的老人，这个时候他像一个有着正常情感的男人。肖天明对他的反感减少了许多，心里也增添了一份内疚。
“没有美颜就没有我肖天明，美颜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肖天明说。“我也有很多对不住美颜的地方，我想美颜的好多事情，你也是无能为力。”
“垮了好，垮了，大家都安生了。”王总说：“你看我现在多逍遥自在，每天喝茶看书。你别以为我一个文盲就不喜欢看书，美丽的妈妈是个乡村女教师，我多少也受点影响。她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现在终于理解到了。如果我早读这些书，有些错误就不会犯，至少，我不会任由季严把你挤出美颜。”
“美颜破产后，你有什么打算？”肖天明问。
“再休息一个月，我准备去南美。我在那边有了小公司，虽然小，但完全是属于自己的。这个公司成立的初衷，是想为美丽铺一条生存之路。他们母子两个不知道。”
这是王总第一次和肖天明开诚布公的谈话，肖天明第一次知道，原来美颜一直受他夫人的控制，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董事长。这也解开了他多年来对王总的一些疑惑。
“美丽的妈妈是不是在郫县县医院生的孩子？”肖天明问道主题上来。
“是的，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我脱不了身，愧对于她。”王远军回忆起过去的事。“收到她带回的口信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她是未婚生子，回去后就被学校开除。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吃了不少苦。我去接美丽的时候，美丽还从没吃过糖。”
“美丽的妈妈就生了美丽一个吗？”肖天明又问。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思敏除了我还会有其他男人？”王远军对肖天明指意不明的问话有些生气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天明解释道：“或许，她生的是双胞胎。”
王远军笑了，他说：“你看你，你是想美丽想疯了吧？如果美丽真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我倒非常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婿。”
美丽的妈妈戚思敏确实在郫县县医院生产的，那对双胞胎确实是她生的。不管文铭心是不是美丽的姐妹，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美丽有个孪生的姐妹。
这个秘密要不要告诉王远军？肖天明犹豫了。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把一切情况都了解清楚了再说。
肖天明起身准备告辞。王远军最后说道：“你要提放他们母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肖天明感激地看了一眼王远军，原来他心里啥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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