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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指使桃叶害死真正的沈云涟，然后自己醒来的那刻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再受她控制，她就再也杀不了自己了。尤其是现在，明面上被老夫人护翼着，还有硬要自己参与狩猎对自己极为感兴趣的八皇子，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对自己动手。
在暗地里，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岚柚。还有信王牧野临，秦镶，蓝绝……没有任何怀疑，就是从心底会愿意相信他们。还有，方黎。那日在济慈寺自己分明是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凭他那高傲的性子，他不会允许别人抢在他前面毁掉他还未弄懂的人。
王氏同样也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云涟，手中的帕子被攥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折痕，原本在心中想好的那些说辞在她的面前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云涟妹妹今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在下人之间必定会传出母亲纵容小姐随意打罚下人的不好名声，你让母亲今后怎么治家，怎么在这京城大户人家立足？”沈云清心里暗暗着急，斟酌了半日终究还是开了口，语气朗朗，道理明确。
“原来母亲的立足竟是要靠一两个奴才歌功颂德，二姐姐放心，我会让身边丫鬟都说母亲的好话的。”云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诚恳的接受了沈云清的建议。
沈云清突然很想像市井中的妇人那样骂两句脏话。不优雅是肯定的，但必定很爽快。
王氏对着沈云清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再和云涟多说这些无谓的话，然后如鹰般的目光就看向了云涟：“是谁告诉你那些事的？”她问的自然是云涟先前所说的新夫人进门之后，会在意的某些事。
“这么说是真的了。”云涟自然不会傻到实话实说，而是用这种含糊不清的方式让王氏真的以为是自己猜测出来的，“我不过是随意猜的罢了，母亲这么说便是承认了？”
王氏的脸色又变了几变，刚才那个问话等于是自己不打自招，原来那个小贱人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是自己太过疏忽大意了。只怕她再问下去，会牵扯到云池下水，这些风言风语若是传到亲家那边……
王氏又是一阵思索，开口道：“不错，春雁的确是有了身孕。”
云涟一个挑眉，自然不会认为王氏会将真实的事情告诉自己知道。既然她说了开头，那肯定还会有后招。
“母亲！”沈云清在后头扯了扯王氏的衣服，同样也是不解王氏的真实目的。
“不错，春雁的确是有了身孕。”王氏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云池怜惜她被赶出沈家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将她换了个身份又招了回来，不料这个女子竟跟府上的下人又搅和在一起，竟还珠胎暗结，真是败坏尚书府门风。最近事有些忙，我原本也打算等这些事过去以后，就将春雁配给那个小厮，再一起打发了出去，没料到她倒是胆大包天，让云涟白白受了这个折腾。”
云涟淡笑，就是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王氏觉得之前说过的话都像是笑话。但是总要在栽赃云涟和保下沈云池之间选一个，明显是要选择沈云池的。
“哦是吗。”云涟不经意的反问，“母亲真是宅心仁厚。我因同那春雁有些过节，她不信夫人是这么心地善良之人，所以宁愿用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来陷害我，幸亏母亲明察，不然云涟就得蒙受那不白之冤了。”
王氏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颗苦胆，说不出的难看，可是还是要挤出一个笑容：“作为母亲，自然是要为你主持公道的。当然你也要信事情的真相，不要听信一些谣言才是。”王氏意有所指。
“母亲说的是。”云涟自然清楚的很那是王氏想要自己不将沈云池拉下水而特地给自己的拉拢，牺牲一个春雁，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一点损失，相反还会有不少好处。谁会在乎一个已经犯了错的丫鬟呢？
就算是事后想要拿这个做文章，顶多说一句大夫人宽厚，不该太过良善收留春雁，接下来众人便只会指责春雁不知检点不懂感恩。是否无辜，是否聪明，又有什么重要。对他们来说，唯一的不值得的地方，就是没能真的用春雁将自己拉下水吧。云涟心里想道。
这件事竟然就此揭过。若云涟只是一般没有见识的胆小怯懦的闺中小姐，可能王氏的计谋真的已经成功了，偏生云涟知道春雁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这就偏生成了另一个不得不掩盖住的变数。
又过了一个时辰，裁缝递了帖子进来，为云涟和云清他们量了尺寸，约定好了在狩猎之前的几日会送过来，不合适再改。云涟趁机提出告辞，王氏找不到挽留她的借口也不愿意挽留她，让云涟带着岚柚走了出去。
云涟只知道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那么的差过。满脑子都是春雁那带着恨的眼和她下半身如同泡在血泊里的那种可怖。许是自己很久没有杀人了，闻着那个血腥味竟然有些反胃，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此时这复杂的心情。
“岚柚，你知道吗。”走在前面的云涟突然停了下来，岚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只听到她继续说道，“我杀过很多人，但我一直认为没错。可是我从未见过老人和孩子在我面前，因为我而失去生命。那个孩子，他还没出生，就这样没有了。”
岚柚不想去找她话中自己听不懂的部分，但就是那样静静的听着，去感受云涟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对，那个孩子就算出生我也不会喜欢他。但好歹他是一条生命，既然是生命，就应当尊重。我……我实在没脸再说出这种话来。我才发现，现在的我和以前的那个我，真的已经彻彻底底，是两个人了。”云涟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比哭还难听，“走吧，我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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