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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长出一口气,垂着眼,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心里却在拼命地记忆着刚才辨识出来的九种药物的名字。
毛宇叹口气:“苏姑娘,太子妃!我们俩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想想看,你快些把宣承烨搞定,我们就能得到解脱!你拖一天是一天,我们俩都在这油锅里煎熬!我知道你不忍心把身上的蛊虫过给他,你对他还有感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是不是有感情呢?”
苏小小把九味药物全都记得牢靠了,抬起头来说:“毛大人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尽量努力!”
毛宇说:“嗯!嗯!你知道就好!宣承烨才不象你这样痴情!再过十天,他又要选拔一批秀女进宫,到时候,你就更被动了!”
苏小小点点头:“我知道了,大人!”
“等你把身上的蛊虫都过给宣承烨了,你就变成一个健康的人,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何苦一直拖着呢?你别担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看莫小妹死了,但是现在我有办法让你在蛊虫过出去后还能活下来!”
苏小小望着唾沫横飞的毛宇,心想:骗子,你就编吧!若是把蛊虫过给宣承烨,我就没用了,象莫小妹一样,你会想法子让我活下来?根本就是瞎说!蛊虫把寄主的血肉精气吸取一空,过虫给人的同时,寄主也就会成为一具空壳子!你要把我变成空壳子,还让我别拖!本小姐就是要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年是一年!
不过这话苏小小也没说出口,她用一种单纯的眼神望着毛宇,点点头:“毛大人,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毛宇走到窗前,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苏小小沉下脸来,走到宛儿身边,用手指弹了些凉水在她脸上,宛儿动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
“有刺客!”她的话音还没出口,嘴就被苏小小伸手捂住。
“别叫!”苏小小说:“那里有什么刺客,你刚才明明是自己走路跌倒了,不小心在桌子角上撞到了头!”
“可是我刚才明明觉得有人在我的身后!”宛儿摸摸头,有些疑惑地说。
苏小小摇摇头:“那是你的幻觉,我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来过!”
宛儿还想说什么,苏小小说:“去歇息去吧,你今天也累了!刚才又跌伤了头,明天就歇一天吧!”
打发走了宛儿,苏小小走到桌前,把刚才分辨出来的九种药的记了下来。
九种药虽然知道了药名,却还不知道比例,而且还有一种药没有来得及分辨出来。看来,下个月还得努力一些,才能把解药完全弄清楚。
把药方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藏起来,搞完这一切,苏小小才觉得饥肠辘辘。
这个蛊虫发作的时候,她就会特别饿,现在服下了解药,胸中虽然不痛了,但腹中的饥饿感却一点也没减少!
这种饥饿感是一种对新鲜血肉的渴望,若是在平日,蛊虫受到抑制,这种渴望还能够被控制住,但是今天蛊虫才大发作了一场,加之苏小小的身体本来虚弱不堪,这种渴望竟然变得强烈得无法忍受。
苏小小舔舔嘴唇,眼前出现宣承烨的脖颈,修长的线条,白皙的皮肤,可以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脉络和血管。
天知道刚才宣承烨在这里的时候,苏小小用了多大的力量来控制自己没有扑过去,把他按倒在地,啃上几口。
苏小小叹口气,倒在床上,眼前闪过一块块硕大的牛排。很生的牛排,三分熟,几乎全生,咬一口血汁四溅。
这样的牛排,放在从前,苏小小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现在仅是想想,她都忍不住咽唾沫。
苏小小再也忍不住,想起今天白天的时候,小顺子好象搞了一块新鲜的牛腩,准备给苏小小做牛腩烧萝卜,但是因为苏小小今天下午晕了过去,所以这牛腩烧萝卜就没有做成。
没有牛排吃,有牛腩吃也不错。苏小小咽了一口唾沫,从床上溜下来,摸黑往厨房里走去。
黑暗中,厨房里传来低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顺,你快上来啊!”一个娇媚女声夹杂着喘息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直刺苏小小的鼓膜!
“擦!”一声响,厨房里亮起了烛光,小顺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来:“宛儿,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
“顺子哥哥!轻点啊!”宛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象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的咽喉一般。厨房里的案板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咿呀的声音。
苏小小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她脑海里出现一个太监和宫女在一起的情形,不由得一阵恶心!吃牛腩的心情完全没有了,转过身,苏小小正想偷偷离开。
宛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高亢,突然戛然而止。
苏小小一惊,脚一退,“噼啪”一声响踩到了身后的一段枯柴。
“外面有人!”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噗!”一声,有人吹熄了蜡烛!
苏小小慌乱之中,将身体一蹲,藏在廊下一丛大月桂树后,厨房们被人从里面推开来,小顺子披着外衣,敞着怀,出现在门口。
夜色中看来,他清俊的脸上满是戒心,一股戾气萦绕在他身体周围,和白天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胆小温顺的小太监判若两人。
苏小小屏住呼吸,把自己藏身在树枝后面。
小顺子往外面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回过身去,沉声说:“没事,别怕,估计是老鼠!”
宛儿头发蓬乱,出现在厨房门口,低声说:“我好怕,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是假太监,我们就全完了!”
“没事,不会的!”小顺子伸手摸摸宛儿的头:“等我们拿到解药,我们就杀了那个毛医官,拿着她的出城金牌,离开禁城,离开大齐,去到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做一对神仙夫妻!你说可好?”
“好!好!”在小顺子的掌下,宛儿象只温顺的小猫:“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在那女人房里的时候被人打晕,但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却说房里只有她一人!”
小顺子点点头:“那个女人看来有很多秘密,你一定要好好监视她,争取拿到她的秘密来换解药!”
“但是现在!”小顺子轻轻在宛儿耳边一吻:“我们必须要好好地用心侍候这个女人,才能哄得她把解药乖乖地交出来!”
“顺子哥说得极是!”宛儿点点头。
两人又缠绵了一番才各自散去。
等到确信两人已经走远,苏小小才从月桂树后走了出来,她又惊又骇,虽是晚春,却手脚冰冷,几乎迈不开步。
自己还是太轻信了!上次虽然有所提防,给宛儿和小顺子服下了所谓的五毒穿肠丸,但其实那不过是寻常的伤药而已。
也幸好给他们服下了那“五毒穿肠丸”否则的话,没准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这两人虽然已经异心,但显然忌惮这毒药在身的威摄,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苏小小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第二天一早,苏小小便让人找来万福。
“毛医官!现在已经是初夏,您让老奴去领五十床冬被,您莫非领来想开个被子铺不成?”
“万福。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只管告诉我,尚服司里有没有这么些被子就行了。”
“有倒是有!”万福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只是您要这么多冬被,只怕今天尚服司就得把所有的冬被都换一遍了!”
苏小小看着万福没有说话,她漂亮的眼珠里全是不耐烦的神情,仿佛在说,万福,若是这事搞不定,我就去找万岁爷了。
万福叹口气,谁叫万岁爷现在宠着面前这个女人呢,不就是五十床被子吗,又不是五十斤东珠。
不过五十床被子也不是小数,而且尚服司那位管理被褥的老余头,为人最是端方,若不能给个好的理由,只怕他不会轻易把五十床棉被送来。
因为怕小太监说不清楚,万福索性自己亲自去尚服司一趟。
“万公公,您说那位毛医官要五十床被子?”尚服司里,管被褥的老太监老余头正坐在竹椅上抽烟,听了万福的话,他瞪大眼睛,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青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余老,五十床被子,你应该拿得出吧!”万福陪笑问,老余进宫时间久远,论起地位和资历来,甚至还在金安之上,就连金安见了也得尊称一声“余老”。
老余身后,是一间十丈高的仓库,库里是一层一层用白色棉布包裹起来的被褥,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五十床被子倒是拿得出来!”老余点点头:“只是毛医官不过是个从五品的位份,她一次最多能领走三床棉被,这一下子领走五十床,我该如何登记造册呢?”
万福皱了皱眉头,心道,你如何登记造册管我什么事,只要把五十床棉被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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