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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禾这才看见从门口一个一个走进来的人，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秦歌燕说道：“秦氏，这是做什么啊？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呢！”
“陛下的旨意？当日我回去看到的是娘娘尚在熟睡，这旨宣给谁听？”秦歌燕平视翠禾逼问道。
“哦？”翠禾看向了后面站着的一个。
那个人得到暗示，立马站出来道：“大人，那日我们被郑飞柏大人带着去了百凤宫，大人居然进了娘娘寝宫呆了好一会，黑夜送我们……只怕……”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歌燕猛地转身瞪着那个宫女吼道，“空口白牙污蔑皇后娘娘，你吃罪得起？”
这样一来，门口站着看热闹的，都纷纷议论起来，这皇后娘娘不守妇德居然与人私通。翠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她就料定秦歌燕定然会送人回来，如此一来，这流言就自然先渗透在宫内，到时候外传就方便多了。
秦歌燕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她上去给了翠禾一巴掌，道：“我告诉你，哪怕今日我的官位不及你，我也一样打你！宫内最忌讳宫人胡乱说话，你如此，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翠禾捂着脸看着秦歌燕离去的焦躁背影，冷笑道：“你沉不住气了……你就看着皇后是怎么被废的吧……”
一连数月，秦歌燕几乎是没怎么笑过，看着雪兰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有些担心，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就算这孩子是陛下的，又能怎么证明？
雪兰看出了她的忧虑，扶着沉重的身子走过去拍了拍她，道：“你想什么呢？一连五个月过去了，你都不笑了。来，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变成白色了？”
“娘娘……”秦歌燕看着她，“若是有朝一日，没有人相信你怀的是陛下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朝堂上，孙沐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后面的人小声议论，看着司马文舒走过来，他也低声道：“今天怕是有什么大事，我听着他们说什么皇后跟郑飞柏有一腿，还……有孕……”
“什么啊……”司马文舒看着孙沐清的眼神都有点嫌弃，“胡说八道什么呢，算账糊涂了吧。”
“我只是让你听一下，若是一会真的有什么，也好为娘娘辩解。”
南?急三火四地跑过来，看了眼后面的，悄声道：“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到处都有传她和郑飞柏的事情，我们家那边都人尽皆知了。”
“嗯？”
南?叹了口气，道：“从上个月起，我们府里的下人就有出去时候听说大年初一天都没亮，郑飞柏就去皇后所居之所送宫人，还到皇后寝宫呆了好一会子。”
“郑飞柏不是被陛下外放到庆阳了吗？怎么还有这档子风流事？”司马文舒皱眉道，“这个事不对……”
景岚信步而来，脸上表情晦暗不明，朝臣纷纷跪地小心翼翼地道：“恭迎陛下！”
“起来吧……近日，朕总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皇后和郑飞柏之事，不知你们可有听说？”景岚扫了他们一圈，问道。
“陛下，臣有听闻！”一个人从后面站出来，“京城内到处纷传此事，臣以为，当关押皇后娘娘和郑大人，若事情属实，当处死他们二人。”
“哟，这话可真敢说啊……”司马文舒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皇后娘娘和郑飞柏应该都是冤枉的，当彻查放出流言之人，并加以重罚以儆效尤。”
“陛下，臣不这么认为，皇后娘娘的名声已损，不宜为国母。且之前皇后派人暗杀多名朝中官员，实在是……”有一个官员跪地痛陈道。
“朕说过，皇后当时所行也并无大不妥，此事不许再拿出来。”景岚看着那个人冷声说道。
“陛下，下官有疑问。”百里寒青出列跪地道，“皇后娘娘禁足百凤宫，郑飞柏如何进得去？”
“朕年前嘱托他，皇后解除禁足后送一些内侍和宫女过去。朕没派寻常内监去只是为了告诉皇后，皇后依旧是皇后，依旧是最尊贵的。”
听着景岚的解释，孙沐清觉察到一丝阴谋的感觉，他低声对身边的南?说道：“借腹生子？”
“别胡说……”南?给他使了个眼色。
但是孙沐清已经站了出来，问道：“陛下，此事可是您一手策划？您是否是为太子一事忧心？想要……”
景岚看着孙沐清，摇头道：“尚书令，难道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为了承继之嗣而让自己的妻子与别人同榻？若朕真的为了此事忧心，为何不让贵妃有孕，将孩子过继给皇后？”
孙沐清叩首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是他心里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事情一定是冤枉的，而且还是个莫须有的。
事已至此，群臣皆要求调郑飞柏回京述职查验此事，更是要皇后也对簿公堂。如此，事情闹大了，姝寒宫也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郑姝落听着翠禾给自己的回话，连连笑道：“也不知道谁出的这个蠢法子，过了这么久，雪兰估计也早就大了肚子，到时候一旦站上朝堂，什么都不说，那些酸儒就能逼着景岚杀了她。”
“是啊，不多日郑飞柏大人就回来了，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只要娘娘坐上皇后，郑家那些人也就大仇得报了。”
“嗯……”郑姝落点了点头，“咱们的陛下很久不来了，咱们得去看看啊。”
说完，郑姝落就带着翠禾一路往蕙兰殿，等着景岚下朝。
从重华殿到蕙兰殿的路上，景岚问沈古凌道：“在朕身边多年，依你来看，贵妃如何？”
“陛下，贵妃为人看似温婉和顺，实则最是心机。宫内是流言最先起来的，原因是五个月前秦歌燕把人全送了回去，而其中就有人说郑飞柏大人在皇后寝宫呆了几个时辰。可是当日您安插在其中的那个可是说，郑大人只在正殿等待了片刻，见无人出来……”
“无人？秦歌燕呢？”
沈古凌垂首，迟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许是，有事耽搁出去了吧。”
“是吗……”景岚看着他，“沈古凌，皇后身边曾有四名不同的女官，朕身边一直只有你，朕希望，你没有隐瞒过朕。”
沈古凌只是垂首，默然不语。那一夜，他记得很清楚，整夜他都很清醒，但是做出这种事，是不是他也对这个女子动了心……那天她早早就跑走了，她没有哭也没有闹，也没有寻机会出来找自己理论，只是选择不见。
景岚走了好远，沈古凌才快步跟了上来，快到门口时他们看到了郑姝落。
郑姝落迎上来，道：“陛下，臣妾今日刚刚听说皇后娘娘的事情，若……若是郑家的过错，臣妾愿意承担，请陛下废了臣妾尊位，还皇后娘娘清白。”
景岚看了看她，说道：“朕记得早在多年前，你们郑家就将郑飞柏扫地出门了，怎么，爱妃还愿意认下一个非亲非故之人的过犯？倒还真有几分国母的气度了。”
“陛下，郑大人这么说也是臣妾多年的哥哥，待臣妾也是极好的，只是皇后娘娘和陛下不睦依旧，臣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帝后不和与国家社稷可……”
“爱妃请起。”景岚扶起她，“朕多日不曾到你那里去，倒惹得你胡乱猜忌了。皇后此事不论真假，都是有些失德，若是废了皇后，爱妃不就可以坐上凤座了？”
“陛下……此话可万万不能当真，臣妾无心后位，且陛下若是废了皇后娘娘改立臣妾，只怕朝中诸位王爷也是断然不会放过臣妾的啊。”郑姝落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说道。
景岚看着她这模样，浅笑安抚道：“爱妃在众臣心中向来是端庄得体，贤惠淑德，而皇后就是牝鸡司晨，祸乱朝纲。这么明显的对比，爱妃还推辞什么呢？”
郑姝落听着景岚这番言论，心里有些不安，这话虽听着是褒奖，但是却夹杂着一丝责怪之意，她赶紧叩首道：“陛下，臣妾断然没有这么好。”
“爱妃不要紧张，你只要答应朕，无论朕做什么都支持就好，朕会让爱妃如愿以偿坐上皇后之位的。”
“陛下，皇后之位……臣妾不敢肖想啊。”
“爱妃，这都是你应得的，好了，快回去吧。”
郑姝落被景岚扶了起来，行过礼后，缓缓离去，她脑子里始终不停思索着这句话，若是景岚不肯要了雪兰的命，就算她当上了皇后那又有什么用？如今支持雪兰的人占了朝中大半，她雪兰想再次登上后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景岚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才走了进去，沈古凌紧随其后。
“陛下，今日之事，属下也有疑问，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你没去过百凤宫，百凤宫的结构跟所有的殿宇都不一样，正殿和寝殿并不算是连着的。而是中间穿着一个类似玄关的小走廊，还隔着两道门。”景岚解释道，“所以郑飞柏按着朕说的，只是坐在了正殿，但是那些宫人应该只以为他进了寝殿。”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岚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在等一个讯息，一个准确的讯息……
百凤宫内，端木蓉照常来给她诊脉，她轻轻摸着雪兰高高隆起的肚子，说道：“熬过了前几个月，如今吃的睡的都正常了吧？”
“嗯，感觉吃的倒是不少。”
端木蓉点了点头，搭上了雪兰的手腕，探着这个脉象，她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也六个月了，就别总坐着或者躺着，时不时也出去走走，省的到时候生产费力。”
“我记得了。”雪兰点了点头，“燕子，送蓉姐姐出去吧。”
秦歌燕从外面走进来，接过端木蓉的药箱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秦歌燕问道：“辛苦大人了。”
“不辛苦，好生照顾她，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住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另外……陛下是绝对不会对娘娘不利的。”这是她唯一能透露的，但求雪兰切莫出事。
秦歌燕点了点头，看着端木蓉走远。每半个月的请脉，她都得向景岚汇报，而景岚最关心的是男是女，如今也能有个定论了，而这也意味着紫微劫咒的破除。
蕙兰殿内，端木蓉跪地道：“恭喜陛下，娘娘腹中太子一切无虞。”
“雪国终于可以有帝后所出的太子了……”景岚叹息道。
几百年过去，历代皇后所出只有公主，只能过继旁支子嗣为太子。如今，时代终于变了。
“可是，陛下，如今娘娘还不知道她的孩子被认为是郑大人的。若是此事真的被娘娘真的，臣怕孩子会不保，毕竟娘娘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景岚的神情也不是很轻松，他看着端木蓉说道：“但是这是个最好的办法让郑姝落减少防备，而且她没了皇后的身份，怀着的也不是朕的孩子，就算是个男孩，也不会被盯上。”
“只要陛下心中有数便好，娘娘月份大了，臣作为医者不得不多一点心思。另外，臣需要一种秘药，这个要只有宫内的老医书里有记载，为的只是娘娘生产一切顺利。”
“你需要什么，只管去拿就好。”
“另外……臣还有一事。”端木蓉的脸色十分凝重，“曾经如月同臣说过，紫微劫咒破解的征兆就是娘娘诞下皇子，如今，咒解了，您和娘娘……”
“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景岚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当初她问过朕是不是真的愿意且绝不后悔，朕不后悔，至少她能好好活下去，哪怕……我一辈子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端木蓉听了心中微微动容，景岚继续道：“既然此生不能厮守，那就下辈子吧。至少，朕现在唯一能给的就是护住她的命，和我与她之间的孩子。”
孩子……景岚想到了雪若，那个再也不会唤他爹爹的女儿，这咒解开不仅仅是雪兰备受煎熬，连他不也要陪着吗？
端木蓉郑重叩首，一步一步推了出去，空荡荡的蕙兰殿内独有景岚和身后剑架上的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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