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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凤宫这边，沈古凌叩开了大门，秦歌燕看到他的时候还微微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了正常，雪兰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色衣服挺着肚子走了出来，看到是沈古凌，她的脸色立马黑了下去。
“皇后娘娘。”沈古凌跪地道，“陛下请娘娘前往重华殿。”
“本宫犯了什么事，要去重华殿这种地方，本宫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十岁打了人，另一次是去收拾人，如今呢？因为什么？”雪兰看也不看沈古凌走到一边，背对着他问道。
沈古凌有些为难，再次叩首恳请道：“陛下所命，还请娘娘……遵旨。”
秦歌燕听着这话不对，问道：“可是跟娘娘腹中皇嗣有关？沈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皇后娘娘为人端庄，断不能受人冤枉。”
雪兰冷笑一声道：“我当初就该把那些废物都赶尽杀绝了！如今说几句话就让陛下信了？”
“娘娘，群臣众口铄金，为了娘娘清誉，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我有不去的选择吗？”雪兰转身看着沈古凌，“出去候着！”
秦歌燕扶着雪兰走进寝宫，拿出衣柜里那套沉重的皇后礼服，雪兰如今怀了孕，这个衣服确实有点穿不进去，秦歌燕只好拿出以前雪兰有孕时的衣服，外面披着礼服的大袖。雪兰梳着沉重的高髻，戴着冠，因大着肚子起身都有点费力。
秦歌燕使出浑身的力气，把雪兰扶了起来，一点一点很小心地往外走。门外已经备好了轿子，抬轿的太监看到大着肚子的雪兰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但是在秦歌燕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下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再看了，都乖乖低着头。
秦歌燕和沈古凌二人合力扶着雪兰上了轿辇，看她平稳坐下后才放下幔帐。秦歌燕走在侧边，突然想起那日端木蓉同她讲，无论发生什么陛下都会护得娘娘周全。可是既然护其周全，为何还要到重华殿跟那些大臣对峙？
轿内，雪兰两只手护着腹中的孩子，秀气的双眉蹙在一起，琥珀色的杏眸里也满是忧伤。
重华殿上，几位大臣咄咄逼人道：“郑大人，你说你未进寝宫，可有证人？”
“没有，陛下当日派微臣去到百凤宫送宫人，要微臣宣读旨意给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当日未醒，且臣亦要启程去到庆阳上任，故此，在等了一个时辰后微臣离开了。但此期间，微臣一直都在正殿内。”郑飞柏不卑不亢地说道。
景岚看着郑飞柏，说道：“朕也相信爱卿人品，但是凡事都要有人证物证，才好能还爱卿清白。”
“微臣卑微，但是皇后娘娘乃是金枝玉叶，怎可被这些人泼了脏水？”
百里寒青心中暗道：可算说了句人话了。
轩辕?注意到他手上的金丝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用密语传音道：“你做什么？”
“小丫头心太软，这些人都赶尽杀绝了，再重换一批才是正路。”
“不可……你这样，凝相凝思怎么办？”轩辕?死死按住他的手。
百里寒青没有再说话，但是脸上还满是冰霜之色。
景岚走回龙椅上坐下道：“为事情公允，朕也将皇后请了来。想来，不出片刻就到了。”
此刻，雪兰站在重华殿的后殿门前，迟迟没有迈出第一步，她抓着秦歌燕的手有了几分颤抖。
“娘娘，您别怕，若是他们要伤害您腹中的孩子，那奴婢就代替这孩子去死。奴婢什么都不怕，只要娘娘安好。”秦歌燕看着雪兰的眼睛宽慰道。
“我不是怕，我是恨，为什么那一夜我没有清醒，若是清醒，任谁今日还敢污蔑于我？什么清者自清，这清白都是要拿鲜血来证明的。姐姐们为了后位正统，为了证明不曾谋反，不还是甘愿赴死？你呢？为了证明这孩子的清白……那么燕子，这孩子若是个错误，本宫会亲手了结他。”
“娘娘，您只要记得这孩子就是陛下的血脉就够了。”
雪兰默默点了点头，抬起右脚迈进了门槛，同时也伴随着秦歌燕的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听着皇后到来的声音，一众大臣都纷纷跪地，但是看到大腹便便走来的雪兰，好几个人大臣都起身指着皇后半天说不出话。
雪兰依着规矩向景岚行了礼后，看着那些人冷声道：“这位大人想必是忘了当日本宫如何料理了廖国，敢指着本宫，是也打算血洒重华殿吗？”
“妖后！你所怀是何人孽种！”
“呵……呵呵呵……”雪兰冷笑起来，看着这个人，“本宫所怀是陛下龙子，怎的，你是骂陛下吗？本宫若是没记错，辱骂当朝皇帝可是要处以极刑，一个个的要是活腻了，就在家一根白绫解决好了，何必来重华殿做出这些腔调，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
“噗嗤……”百里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一众王爷也是强忍着笑，这雪兰一张嘴倒还是那么厉害，巴不得怼死这些言官。
“陛下！皇后如此羞辱臣等，实在是罔顾礼法！臣……臣愿意以死明志！”
这个人说完就朝柱子跑去，身边的几个人都死死拉住他，场面十分混乱，有交好的跪在地上劝他想想老婆孩子，更有下属哭天抹泪地保住他的大腿。
雪兰冷眼看着这些，回头轻蔑地瞥了眼景岚，开口道：“别拦他！你倒是撞啊！当初晴辰王妃撞殿都比你痛快！本宫的皇姐们饮毒酒都没有你这么婆婆妈妈！你还是个男人吗？说服不了君上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家里有多少妾啊？教了你如此好本事？吏部能把你选上来也是瞎了眼了！撞！往死撞！再不济本宫一刀给你个痛快！”
景逸看着雪兰额头有些冒了汗，浑身还气得发抖，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皱眉道：“陛下，娘娘身子重，又动了气，还是拿个椅子来，让娘娘歇歇吧。”
雪兰抬手拒绝道：“不必了，大皇兄。本宫不累。”
她看着这些有年轻有老迈的大臣说道：“本宫想问问各位，如果你们的女儿在嫁了人之后有了身孕，却只因一个外客在其家里的正厅坐了会，就说他们有染，你们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吗？从本宫出世以来，无论本宫做什么，赢得过你们这些言官的一个好字吗？北遥南疆的统一，本宫功不可没，这些，你们都忘了？”
“皇后娘娘，您身为后宫之首，居然居功自傲，实在是……”
“看来，本宫怎么都是错的。那好，本宫今日也说明白些，也请陛下听好。”雪兰大声说道，她的手紧紧抓着秦歌燕的手，“这些言官没有一个做一个人，看似铁面无私两袖清风，实则最是污秽不堪！你们最看不上的百里寒青，都比你们干净！”
雪兰这一番话说的这些人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更有一个都想冲上来暴打雪兰一顿，雪兰瞪着这些人继续道：“以前，本宫的皇姐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被迫处死，你们一个个推泼助澜。雪氏皇族的公主怎么你们了，要让你们恨不得杀尽！”
“陛下！臣恳请陛下废后！皇后言辞不端，实在不配为皇后！”
没等景岚说话，雪兰就抢话道：“本宫言辞不端，本宫不配为后……那谁配？郑姝落？你们满心满眼认为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贵妃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从前的廖国和陈思源她一手拉拢，甚至不惜让身边的女官出卖身体来维持关系。她就配为皇后吗？”
“皇后娘娘，无凭无据的话您信口就来，可贵妃从来没在人前说过您。”
“对，她没在背后说过本宫，可是种种流言哪个不是她放出来的？这种表面光明磊落背后往死给你捅刀子的人，就是你们心目中的皇后吗？”雪兰看着这些人，连连摇头。
“皇后娘娘，那请您解释一下，您腹中的孩子怎么来的？到底是谁的？郑大人那日到底是在正殿等着，还是到您的寝宫与您暗中苟且？”一个大臣垂首说道，但是眼里满是轻视，语气也有了几分不屑。
一旁的秦歌燕忍不住了，厉声道：“大胆！这是皇后娘娘！语气放尊重些！”
“小小后廷女官也敢来放肆……殊不知，你是不是也和哪个大人有染？”
雪兰把秦歌燕拉到身后，一把抽出身边侍卫佩戴的刀走到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面前，刀架在那个人脖子上，她狠狠地说道：“小小女官？看你的官服也就是区区六品不过，可是她却是三品女官，曾经也是陛下亲封的五品郡主，你如此羞辱她，也是在羞辱本宫。你信不信本宫一刀下去，你的大动脉就断了？”
那个人脸都白了，他生怕雪兰手一抖他就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杀了你，脏了本宫的手。”雪兰砰地把刀摔在地上，扶着肚子慢慢走到前面。
她一下子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妾的话说完了，这些人是道听途说也好，存心认为也罢，臣妾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是臣妾从来没有和郑大人有过什么，郑大人待臣妾着实照顾，也是一个忠臣该有的。若是你还有点良心，想明白再断定吧。”
雪兰这一跪不仅吓坏了秦歌燕，就连景岚也是颤了一下，这一跪要是出点事可……
“朕也觉得此事确实蹊跷，但是证据可都指着皇后与郑飞柏。看来，大理寺和刑部……”
“不用那么麻烦。”雪兰淡漠地勾了勾唇角，“臣妾的百凤宫不可能所有人都睡了，必然还有人是清醒的，为什么不能叫来作证？”
“皇后娘娘宫里的都是心腹，怎么可以作证？”
“可是这些人也是贵妃身边翠禾的人，为什么他们的话就可以作证？”秦歌燕不满道。
“陛下，臣有话说。”孙沐清走了出来，“既然说郑大人与皇后娘娘有染，那么百凤宫寝宫有什么，可否请郑大人说一说？”
郑飞柏想了想后说道：“天青釉瓷瓶……檀木雕花椅子……”
“好了，不用说了。”孙沐清跪地道，“陛下，臣妻尚在时同臣讲过，皇后娘娘的宫殿格局奇特，别的殿宇都是正殿与寝殿连着，只一帘子为遮掩。而百凤宫却是由小长廊连着正殿和寝宫，而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正殿内有的，而非寝宫，对吗？秦大人？”
“尚书令大人所言甚是。”秦歌燕受宠若惊地朝孙沐清行了一礼，“小长廊附近也会安排宫女上夜，所以若是郑大人真的走出了正殿，那么那些人一定会醒。”
“难道就不是郑飞柏故意说正殿的东西？陛下，就算皇后娘娘怀着是陛下的龙子，皇后的德行也不足以成为天下女子典范！”
“本宫听明白了！根本不因为本宫所怀之子是否是陛下的，你们就是盼着陛下废了本宫对吗？”雪兰气得看着他们，她也看到了皇兄和其他人愤怒的目光，她摘下头上的凤冠，“既然如此，本宫皇姐用命换来的后位让你们如此不能臣服，那本宫这皇后也不想做了！整日地被你们污蔑，这皇后做的委屈至极！”
这一步完全超乎了景岚的预料，他本以为会由自己来说，可是雪兰竟然……
“景岚，咱们这夫妻也算是够了，这孩子，就当是本宫和郑飞柏的吧。从头到尾，你说过一句护着我的话吗？”雪兰深深望着景岚，眼神满是恨意。
“本宫愿削去皇后之位，还请陛下允准。”雪兰直直看着景岚说道。
景岚叹了口气，看着满眼期待的言官和一脸怒色的异姓王和亲王，说道：“皇后，既然你是自愿，那便恢复长公主身份，长居百凤宫。郑飞柏，就继续当回百凤宫侍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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