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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倒是把绿衣吓了一大跳。柴凤英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小声地说道，“别在说了，我这晕船的毛病谁也不知，怪不得别人。要怨也是怨我自己的身体。”
绿衣这才住了口。
终于到了江陵，郑应物好心差遣送她回来的仆人在外面喊，“小姐，江陵到了。”
柴凤英扶着绿衣的手，“走吧，我们出去。”
说着一把掀开链子，外面水天辽阔，大船小船络绎不绝，岸上也有许多小贩叫卖，还有喊着号子搬东西的船工。倒是一派烟火景象。
柴凤英从小到大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此时颇觉有趣。站在那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因为带着面纱，旁人也不知晓她的神色，只道她是初次到此，特意打量而已。
但是瞧着这身子，弱柳扶风，婉转悠扬的样子，还是能窥见绝色。
那人赶着回去复命，因催促道，“小姐，此地就是江陵，小姐请下船吧，我还要回去复命呢。”
柴凤英回神，抱歉地说着，“麻烦了。”和丫鬟一起拿过自己的包袱，上了岸。
看着这忙碌的热闹的人群，恍然生出一阵奇异的感觉。“原来，这就是祖父长大的地方？倒是一片好光景。”
主仆两人站在岸上，不知往何处去。那人曾说给自己祖父递信告知，不知道信是怎样写的，祖父接到信之后又会如何想。还有祖母和父亲娘亲。哎！
她兀自伤神着，那边早再此等候的柴厚德看见了自己女儿，万种滋味涌上心头，“凤姐儿！”
柴凤英突然间转过身去，不敢看，泪水就像决堤的河，一下自己就浸湿了面纱。
“小姐，是大爷！”丫鬟激动地扶着她。柴凤英还是没有回头。柴厚德已经走上前去，看见自己女儿，形容瘦弱，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乖女儿，跟爹爹回去吧！”
柴凤英哽咽着点点头，还是不看父亲。他叹息一声，“扶着你家小姐，我们回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跟在柴厚德身后走着。码头上的人都看着这边，议论纷纷，“这是柴阁老的孙女吗？怎么回来了？不是嫁给他门生郑应物了吗？”
船上那人还没走，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们两和离啦！就在柴阁老被夺官回乡一月之后。”
码头上的人忍不住，“这郑应物也忒不是个人了吧？柴阁老待他不薄啊！这才失势，就把人家孙女休了。
就不怕人家东山再起吗？”
那人听了不屑地笑道，“嘿！一个失了势的阁老算什么？粘上了皇室才是正理呢！”
码头的人听他语气不善，“哎！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柴阁老怎么就不算什么了？他可是为民请命。”
其他的人也都眼神不善地看着他，那人胆怯，毕竟自己是外乡人。于是拱手求饶，“小生一是嘴笨，柴阁老当然是个好官了。
在下还赶着远路，先行一步了。”匆匆叫船夫调转船头，北上了。
留下岸上的人议论纷纷，“这郑应物真是忘恩负义啊！”
“柴阁老真是错看他了。”“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
话说柴凤英跟着父亲回去，一路上早有人看着。都猜想这是谁。
到了家门前，柴凤英怯步了。“怎么了？”父亲回头看她。她想了想，“爹爹，女儿不孝，此番回家，祖父可会怪罪？”
柴厚德心疼地看着她，从台阶上走下来，“你祖父知道消息，担忧得睡不着觉。还一直在自责，将你推入火坑。”
柴凤英摇摇头，“祖父何曾将我推入火坑？那人待我不薄。只是重视权势，如今我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和离也是早晚的事。
是他掩饰得太深，心思沉重，怨不得祖父。”
柴厚德更加心疼了，自己女儿这么懂事，那容得他人践踏。“爹爹的好女儿。也罢，我们快进去吧，你祖父祖母，娘亲都等得急了。”
柴凤英点点头，跟在父亲后面。门“吱”地一声推开了，正在院子里扫地的李氏连忙抬起头，“可是凤姐儿回来了？”
柴厚德自接到信后每天都去码头等着，每次都没有等到自己女儿。
柴厚德一侧身，柴凤英跑过去，“娘亲，女儿不孝。”
“凤姐儿！”老夫人扶着柴老爷出来，“好孩子，你受苦了！”
两人一人喊了一声，柴凤英跑过去，直接跪下，“凤姐儿回来了，凤姐给你们丢脸了。”
柴厚德夫妇跟在后面抹着眼泪，看着自己女儿和她绿衣跪在她祖父母面前。
“傻孩子，你受苦了啊！”老人一把把自己的孙女拉起来。“是祖父对不起你！”
老夫人直接抱着自己瘦了一大截的孙女，哭喊着。“天杀的郑应物，亏待我孙女，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好不容易一大群人进去坐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柴老爷看着自己孙女，又看看绿衣，问道，“你说说，那郑应物是怎么对待你家小姐的。”他得知道，自己亲手培养的白眼狼到底是如和亏待自己孙女的。
丫鬟绿衣一把跪下，他摆了摆手，“别跪了，我们早不是官人了。”
柴凤英劝道，“祖父，何苦再听那人的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他摆摆手，“你说吧。”绿衣看一眼小姐，把郑应物有表妹做通房，还有他贬官之后每天恶狠狠地样子，通通说了一遍。说得自己都声泪涕下。
老夫人就更不必说了，一口一个“我的儿，你受苦了。”
柴老爷和柴厚德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有通房，“那时看他纯良好学，勤奋上进的模样，想不到背后心思如此深。倒是祖父误了你啊！”
“祖父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住你们。”一瞬间，哀戚一片。感伤不已。
“绿衣，难为你还不嫌弃我们，跟着你家小姐一路奔波。
如今我们家落势，被贬为布衣。你若是想走，我们就倾尽全力给你足够的钱，如果不走，此后就和我们一起清苦过日子，我们就把你当女儿看待。”
绿衣“扑通”一声跪下，“老爷！绿衣不走，绿衣父母早已身亡。如果没有大爷和大娘，绿衣早就活不了了。
绿衣愿意跟着小姐一辈子！”
柴凤英赶忙去扶起她，“傻姑娘。”
柴老爷呵呵一笑，“那你就是凤姐儿的妹妹了，快来叫过祖父祖母，还有爹爹娘亲吧。”
柴厚德夫妇抹抹眼角，站过去，绿衣不敢置信地看着柴凤英，柴凤英推推她，“去呀！”
“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她满含热泪地喊着。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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