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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榻,亭立于地之后,明轩才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人青丝未断,披于身后。相貌虽与九命极肖,但眉梢眼底却迥别于九命的阴郁气质。许是因为精修佛法,年纪轻轻,竟带出一股子法相庄严之色来。
了元因为休息的缘故,只着了一身玉色常服,未披袈裟。他远远地看了容清歌一眼,低眉合掌道:“二位施主入贫僧禅房,不知所为何事?”
明轩见自己有些失态,方急忙后退到容清歌身边,低声问道:“他就是了元方丈?”
容清歌点了点头,上前抱拳施礼,沉声道:“在下容清歌。素来不谙佛法,若有不合情理之处还请方丈见谅。清歌今日来贵宝刹,实是为了结旧友的一桩心愿。”
了元抬眸看去,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再一看去却仍是极淡的神色,仿佛方才的脸色微变只是幻觉。
却见容清歌从袖中摸出一支玉笛,递与了元。
了元眉头微皱,双手接过了玉笛。
明轩走到容清歌身边遥遥一看,只见那玉笛之上似乎刻有什么字,只可惜太远了瞧不清。
了元看得极专注,但神情却再没有丝毫破绽。
容清歌轻声一叹,低声吟道:“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容清歌所吟之句,正是那玉笛上所刻《钗头凤》的下阕。
他的语调颇显悲凉,竟是生生将这首词中的缠绵哀婉之意给抒了出来。
字字入耳,哪怕从未体会过男女情爱的明轩,此时心中也是一片伤感,她看向容清歌,不知他此举所为何意。
容清歌接着说道:“安姑娘兰心蕙质,称得上是侠骨柔肠。只恨她一腔痴心错付,魂飞冥冥之际只余空恨。”
了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是说,她……去了?”
容清歌颔首道:“方丈若是当真记得她,腊月十三还可去她坟头祭拜。”
了元摇摇头,阖上了眼,“了元既已遁入空门,便与凡尘断了瓜葛,红尘俗世,爱恨情仇,世间的纷纷扰扰皆是过眼云烟。”
他一番话说得凄怆,听在容清歌耳里却另是一番滋味。
容清歌苦笑一声,厉声道:“红尘俗世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你在你那每日祭拜的佛祖之下,可敢像刚才那样说一句?说你心中没有悔意?你既然断了俗尘,那你那三千烦恼丝又为何没断?怎么,你们这些出家人不是素来不打诳语吗?”
容清歌这番话说得简直无理,明轩听得眼皮直跳,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火,只好紧张兮兮的看着那位了空方丈。
却见了空惨笑一声,眼中似有狂乱之色,“那日她嫁我之时,口口声声说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真是信极了她。结果呢?哈!成亲当晚,她便在我酒中下了药,化去我一身真力。我不恨她,我只恨自己!什么痴心错付?什么只余空恨?我翰墨已经隐姓埋名做了一个和尚,难道她就算死了,也还不放过我吗?!”
翰墨?他竟然是翰墨!明轩呆在一边哑口无言。哪怕很少能听到江湖故事,她对这个名字也毫不陌生。
原来如此。
有些资历的江湖人都知道,杀破狼殿门主九命与大侠翰墨容貌极肖,然而两人皆是孤儿,无人可以证明他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
只可惜两人虽然神交已久,却始终无缘相见。
翰墨初出江湖是在十多年前,未及弱冠便已名满江湖,乃是江湖中享誉盛名的人物,剑舞风华,英姿绝代。
此人更是得一代女侠安若雪倾心,只可惜没过几年,这两人便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了,后来更是相声匿迹,难见其踪。
关于此事传言颇多,而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这两人隐居江湖,双宿双飞了。
但是如今看来,竟是别有一番原因?
容清歌眸中似有不忍之色,好半天他才低声道:“翰墨兄可知,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吗?”
翰墨闻言看向容清歌,眼神如雪,“什么意思?”
容清歌示意明轩先去寺院客堂中等待,自己稍后再去。明轩虽然心中不大愿意,但料到他们谈的或许是涉及江湖隐秘之事,便也不情不愿的走了。
容清歌关上了门,闻言一笑,说道:“翰墨兄,我今日既然带了那玉笛前来,必是要与你说些事情。我所言之事,真真假假还需你自己判断。”
容清歌道罢,便找了把椅子,怡怡然坐下了。
翰墨见他姿态闲雅,不似寻常侠客,委实难以判断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但好在多年勤于佛法,他很快便平复了心情,斟了两杯清茶,与容清歌对坐于室。
接过茶盏,容清歌轻呷一口,方徐徐说道:“七年前我曾有缘与安姑娘见过一次,那时的她已不久于人世。她临死前曾给我讲了个故事,且将这支玉笛托付于我,说我若是有缘能见到你,便将这玉笛给你。我此次来这青州,听闻碧空寺有一位了元方丈,年纪轻轻却修为不凡,江湖中少有的几个见过的人还说像极了那位九命门主,更有人称其就是那位翰墨大侠。”
翰墨沉吟片刻,问道:“你既是第一次与她相见,她为何那般信任你,还将那支玉笛给你?”
容清歌挑眉看了看翰墨,直看得翰墨暗暗奇怪之时,忽的冷笑一声,转移了话题,“难道你现在竟是丝毫不关心她为何不久于人世吗?”
翰墨神色仍是极淡:“我说过,我与她已经毫无瓜葛。”
容清歌道:“这倒奇怪了。”
“如何奇怪?”
“俗话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了元方丈精修佛法,怎么在此时却看不出慈悲之心了呢?”
“你!”
容清歌淡淡一笑,道:“想来翰墨兄必定还是心有顾忌,如此我便放心了。”
翰墨抬眸与容清歌对视半晌,方轻轻一笑,“容公子与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有些像。”
“哦?是谁?”容清歌出言问道。
翰墨叹了口气,道:“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与若雪在一起。那个人戴着一面凤凰面具,虽有些神秘,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只此一句,容清歌展颜一笑,“好人?翰墨兄说我与这位好人有些像,意思是我在翰墨兄的眼中,也是个好人喽?”
翰墨颔首道:“师父曾说我尘缘未了,本不应遁入空门。但他怜我武功被废,无处容身,方认我做了弟子。师父他老人家圆寂之前曾交代过我,若是有人前来开解我红尘之事,我便应立刻还俗。现在想想,师父他的确是位贤哲。”
容清歌闻言抚杯叹道:“寂修大师吗?的确是位超然之人。”
传闻寂修大师,静心持戒几十哉,一生功德无数,圆寂时含笑西归。十多年前云天曾与其在翠竹峰论法七七四十九日竟无胜负之分,自此每每提到寂修大师之时云天都赞不绝口。容情歌虽无缘与其相见,然对其却也有一番景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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