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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现在应该是在穆伯伯那里吧？或许，她已经回了家？
回去也好。
江湖本不是她该涉足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家安全些。
想起这里，他的心里突然生了些空落之感。
自己终究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也罢。
万事终成空，奢求太多，于人于己，终是不好。
又何必给增添那许多烦恼？
他突然很想朗声一笑，挥去万般杂念。
可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被理智所左右的。
闻人雅听到容清歌的低声浅叹，问道：“你怎么了？”
容清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倒是很奇怪，你难道不去找玉宣姑娘了吗？怎么还跟着我？”
容清歌说话毫不避讳，闻人雅却浑不在意道：“周甲说我一生桃花无数，难道你不想验证验证？”
容清笑了笑，“你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斯文地像个书生，但实际上却是个花心纨绔。”
闻人雅拿着未展的折扇摇了摇，“此言差矣！我闻人雅虽然红颜不少，但我真正爱的女子也的确有那么几个。只可惜红颜多薄命，还活着的实在寥寥。”
容清歌摇头失笑道：“周甲说得果然不假。看来你定为那些红颜伤了不少神。”
闻人雅笑了笑，不置可否。
容清歌也跟着笑了笑，但他的笑容却明显地僵了僵。
闻人雅眸色一凝，收起了笑脸，匆匆地将容清歌带到一处僻静的街角。
容清歌脸色未变，只是问道：“怎么了？”
闻人雅忽然抓起容清歌的肩膀低声道：“你老实说，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时候会看不见？”
容清歌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果然瞒不了你。”
闻人雅道：“这种事情，你自然瞒不了我。”
容清歌明白，闻人雅丝毫没有夸海口的意思。
闻人雅的母亲便是因为一场大病而眼盲过一段时间，对于眼盲之人，闻人雅自然可以一眼便看出来。
何况，在这个世界上，纸本就是包不住火的。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永远都能瞒得住。
闻人雅见容清歌已经承认，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三个月内我可以保你继续当三清仙境那位武功高强的年轻长老容清歌。三个月之后，瞒不瞒就要再看你的打算了。”
见容清歌没有说话，闻人雅松开了手，又继续问道：“你的时间那么赶，就是因为这个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清歌道：“我现在还不会有事的，现在只是暂时的而已。”
“现在只是暂时？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以后？”闻人雅一怔，不敢确定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会，会彻底失明吗？怎会如此？难道云天治不好你吗？他不是还治好过商陆天生的眼疾吗！”
“闻人雅，掌门他不是神。这世间有些病，他也是无法治愈的。何况，虽然我曾经怨他救我，但是如今想想，我也应该满足了。毕竟，我若不是还活着，也无从得知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完。只怕九泉之下也追悔莫及，不得安宁。”
闻人雅从不知道容清歌居然也曾经有心如死灰，不想再活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可是明轩那丫头……”
“明轩？”听闻人雅提起了明轩，容清歌的语气微微一顿，“至于明轩。我自然不能再承诺她什么，唯愿她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而已。”
容清歌此番话实是真心实意，而听在闻人雅耳朵里却有些难受。
“容清歌，我从没盼着谁好过，只因为我一直以为，愿望都是很难实现的。希望过大，带来的甚至有可能是绝望，但我现在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闻人雅拍了拍容清歌的肩，说道，“我现在实在不忍心再看到一段姻缘被拆散。”
容清歌笑道：“你何必如此悲观？明轩也很听话地走了，说不定离开了我，白染能给她好好找门亲事呢。说到底，当年我救她的时候就不该脑子一热许她一个难了的心愿。”
闻人雅听到容清歌自己调侃自己，心情微好，哈哈一笑，道：“谁知道你当初是不是已经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呢？听说无双公子之前的红颜知己可是不少啊。”
“你可别瞎说，明轩当年不仅女扮男装，而且仅仅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闻人雅露出了一个带点儿揶揄之意的笑，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容清歌眨了眨眼，踱了几步，方回首道：“不管是你，还是白染、花影他们，你们待我如此真心，我却瞒了你们许多，实在是受之有愧。”
“哈哈……你现在倒知道什么叫‘受之有愧’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将来要怎么向他们解释才好。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瞒他们？”
容清歌轻叹一声，道：“此次初来青州，我本来只是想给花影道一声喜，不想再打搅他们的生活。更没想到独孤殿主居然查到了殷赋洵的事，大仇未报，我自然不可能再放任自己逍遥自在。可是我若告诉白染他们我就是无双公子，而且这些年一直就在三清仙境好好地活着，他们又会作何感受？”
他这句话并不是在问闻人雅，而是在问自己，他的语气一缓，说道：“他们必定会不放心地刨根问底，到时候若得知了实情只怕会对我千般阻挠。而我若不说明自己的身份，一切就容易多了。现在我虽然有与他们一同要做的事，但说到底也还只是普通朋友，此事牵扯到的也不过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说得无情一些，也只仅仅是有共同的利益而已，他们自然也不会过分地担心我。”
闻人雅听罢微微一笑，“你想了很多，想的也不错。但你不说明自己身份的原因还有一点。”
容清歌心头一沉，没有答话。
的确，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对自己不自信，他不敢肯定白染他们是否会相信自己就是容清歌。
毕竟他当年不仅戴着面具，还易了声。
这样一个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口口声声称自己就是无双公子，他们会轻易地相信自己吗？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不然的话，他当年也不会那般伪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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