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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六月(7月25日),ri军对清廷不宣而战。
他们在丰岛击沉清廷名为“高升”号的运兵船,旋后又攻袭牙山清军。在此之前,ri军已趁东学党内乱,控制了朝xian当局,导致驻守牙山的清军只能绕道汉城,退守平壤。
在朝中,慈禧不想让战争搅扰她大办庆典的雅兴,主张和议,但由于光绪在一众清流党的拥护下暂居上风,她也不便公然言和,只暗中叮嘱李鸿章,尽量从中调停,莫忘“结与国之欢心”。
随后,甲午战争的噩耗还是接踵而至。
在平壤之战中,ri军分四路包抄平壤,主帅叶志超指挥不力,临阵脱逃后又中了伏击,溃不成军,伤亡惨重,陷敌五百余人。
余者拼死渡过鸭绿江,尚存一命,但朝xian由此尽为ri军所据。
接下来,ri军又挑起了黄海海战。日方拿出了海军主力,清廷则以北洋水师为首。双方实力较为悬殊较大,北洋旗舰“定远”舰也年久失修,最终,北洋水师损失惨重,数千将士不幸阵亡。
在持续逾半日之久的战事中,清廷折损了“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广甲”号军舰,但ri军也有五艘军舰受创。
当此情形,若调度有方,也有可能取得“哀兵必胜”的战果,但李鸿章却打着保存实力的旗号,命令主帅丁汝昌率领北洋水师匿于威海港内,暂不巡海拒敌。
由是,ri军攻占了黄海,一时间耀武扬威,好不嚣张……
噩耗传入京中,闹得朝廷上下怨声鼎沸,很多人都将李鸿章视为祸首。
一则,李鸿章“先定守局,再图进取”的决策有误,此举阳奉阴违,名为迎战,实为主和;二则,北洋水师经营多年,耗资无算,但成效却不过尔尔;三则,李鸿章用人失当,竟对叶志超这种鼠胆之人委以重任,不败才怪。
八月下旬,翁同?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一听说黄海海战受创之事,气得险些晕厥过去。甫一醒来,便提笔给张謇写信,怒骂李鸿章一通。
2
“将不易,帅不易,何论其他?”
张謇口中反复咂摸着翁师信中之言,愈加义愤填膺。
正寻思如何弹劾李鸿章,适好翰林院编修丁立钧差人送了书函,商量联合翰林院三十五人,表呈《请罪李鸿章公折》。张謇立马来到丁府,在公折上署名落款。
回到府邸,灯火已黄昏。
简单用了一点薄粥,张謇又嘱咐吴体臣,近日不必待客,他要在书房写折子。
吴体臣一口应了,又多嘴问了一句:“四先生写什么折子?”
“自然是弹劾李鸿章的折子。”
吴体臣怔了怔,道:“先生不是在公折上签字了么?”
“我还要单独表奏,历数此人历年对外主和误国之罪。”
吴体臣点点头,少时却又劝了一句:“上一道公折,先生的态度已然明了。再单独上一道折子,是不是有些……先生让我读书,我看那《增广贤文》里有一句话,叫‘枪打出头鸟’……”
张謇感他一片肺腑,静默一时,正色道:“这世上,总得有人做那出头的椽子。不然,到了大厦倾倒之时,哪还有一处好椽子?”
吴体臣本就没读过几天书,被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但他知道,他的张四先生是不会错的,遂颔首道:“我给您把着门,先生慢慢写。”
“唉,我也知道,李合肥不过是个‘裱糊匠’,吩咐他办事的人才是罪魁,只是,如今我们却奈何不得她。”吴体臣抬脚出了堂屋,蓦地听得背后传来张謇的叹息声,顿了一顿,不明其意,只得前去吩咐门房。
3
几易其稿,终于,到了九月初七日那天,张謇单独呈奏《推原祸始防患未来请去北洋折》一封。相较于四日前,丁立钧所上的公折,言辞更为锋锐。
辞曰:“直隶总督李鸿章,自任北洋大臣以来,凡遇外人侵侮中国之事,无一不坚持和议。天下之人,以是集其诟病,以为李鸿章主和误国,而窃综其前后心迹观之,则二十年来坏和局者,李鸿章一人而已。……自来中外论兵,战和相济,西洋各国,惟无一日不存必战之心,故无一人敢败已和之局。李鸿章兼任军务、洋务三十余年,岂不知之?……试问:以四朝之元老,筹三省之海防,统胜兵精卒五十营……用财数千万之多,一旦有事,但能漫为大言,胁制朝野,曾无一端立于可战之地,以善可和之局。稍有人理,能无痛心!此又徇纵欺罔,骄蹇黠猾,兼而有之,见于事外而坏及事中矣。……而李鸿章之非特败战,并且败和,无一人焉以发其覆。……”
且说,李鸿章本就被那道公折斥得抬不起头来,如今得悉张謇奏折中的内容,只觉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论,不禁想:当年若是将他一并收拾了,或是不让他中状元做京官,哪还有今日之祸?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鸿章倒很想得到门生故吏的慰语,可惜他左等右等,没等来几句好话,倒是等来了慈禧对他的处分:拔去三眼花翎,褫去黄马褂。
老于世故的李鸿章,也没流露出半分不满的情绪,只一脸颓然地领命归府,不敢多言多语。倒是夫人莫氏在家忍不住抱怨道:“让英、俄公使前来调停,命叶志超原地待命,这本是老佛爷的意思,关老爷何事?现下,老佛爷是要卸磨杀驴?”
说罢,又自觉这话不妥,“呸呸”两声,道:“老爷是豪杰,才不是什么驴呢,我这嘴,该打该打。”
所谓封妻荫子,莫氏本来身份低微,只因李鸿章之故,诰封一品夫人,其学问见识都不堪一提。李鸿章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战败了,总得有人担责。这事儿,老夫也是难辞其咎。”
莫氏撇撇嘴,道:“依我说,那个张謇就是借题发挥呢,他定是想为吴长庆报仇。”
“夫人此言差矣,”李鸿章摆摆手,“张謇不是这种人。”
“为何?”
“罢了,不说这个了,让我清静下。去给我冲壶好茶。”
言讫,李鸿章恹恹坐于案前,莫氏方才噤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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