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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四岁大小的张孝若，背着手立在门前，高声背完了《千字文》。
摇头晃脑的模样，似极了那年的小张謇。
张孝若抬头看看徐、吴两位母亲，笑问：“大娘、阿娘，怡儿背得怎么样？比之爹爹如何？”日前，张謇已给怡儿取了大名，叫孝若。
徐端、吴道?侄季跞炭〔唤??炜谕??溃骸氨饶愕??购谩！
这话听得小孩儿拍手直乐，嘻嘻笑道：“那我要早些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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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娘，为什么，为什么呀？”张孝若眼都瞪圆了。
打小他就被人说成是文曲星的儿子，自然也在小小的心底埋了大魁天下的种子，他哪儿知道世界格局已变，科举制度被取缔已是迟早的事。
“因为呀，这么说罢，”吴道?种噶酥赴宓噬系耐勇荩?澳阌幸桓鲂⊥勇荩??偶摇⑼跫业男『⒚挥校?憔醯谜夤?铰穑俊
张孝若摇摇头：“不公平，要玩大家都要玩，才有意思。”
“对呀，就是这个道理。读书也是这样，如果只有一些小孩能读书，那就算不得公平。你爹爹办学校，为的就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能读最有用的书。”
“好棒！爹爹好棒！”张孝若拍手跳起来，“我也要去读书，读这样的学校。”
徐端也走来拉拉张孝若的小手，道：“到时候，大娘带你去。”她又转首看着吴道?炙担骸袄弦?褪切纳疲???钊思业暮⒆佣枷牒昧顺雎贰！
“姐姐说的是哪桩事？”
“哦，老爷前日跟我提了一下，也许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开这个通海垦牧公司，先期已经请了很多佃农来。老爷心想，要让更多的佃农来帮忙，最好是让他们把家都安在这儿。”
“这……”
“这一大片盐碱地，才哪跟哪啊，要安家可不是易事。”
“是啊，老爷说，这只是他的一个构想。眼下，是要让佃农先开垦荒滩，而后让每家都有钱赚，每家的孩子都有学上，他们便能在此安居乐业了。”
“我明白了，老爷这看似是办的公司，其实是想建小镇呢。”
“我估摸是这个意思。”
正说时，管家赵镇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老脸上溢出笑意：“大夫人、吴夫人，老爷已经接到三老爷了，他让我先回来知会一声。”
“好，好！”徐端喜笑颜开，整衣欲出，“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备茶。”
9
堂屋外，置着洗脸架和水盆。
张謇领着张?、邵夫人过来，乐呵呵道：“三哥、三嫂一路风尘辛苦，来洗把手。”
“你先罢。”张?道。
邵夫人抿唇微笑，拈起洗脸架上的肥皂，就着水搓了一点细泡。
“如何，三嫂？”
“这泡沫很是细腻，”邵夫人又把肥皂托到鼻边一嗅，“还很香。”
张謇放心下来，笑得一脸粲然：“这我便放心了，这是我让工人用广生油厂的下脚油脂造的肥皂呢。第一块，哈哈，让三哥、三嫂先用。”
张?也来了兴趣，忙伸手过来往那肥皂上摩挲：“我也来。”
试了试，果然十分受用，张?便道：“这个比我平日用的洋皂还好用。对了，股本都备好了么？”
“原始资本备了二万两，由我大生纱厂拨款。现下，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厂名了。”
“那我给你取一个？”
“正有此意。”
张?想了想，问：“大隆如何？”
“隆者，盛大，兴盛，好名字。”张謇品咂一番，拊掌称好。
“那就这么定了，大隆皂厂。”
洗完手，两家人坐在堂屋里，喝着茶，也叙了寒温，尽享天伦之乐。
张?眼见小侄儿生得玉雪可爱，张謇的实业也办得有声有色，心底也涌出一句话来：半生奔走，终于可以回到这里。
10
回来，实非易事。
这之前，张謇已请刘坤一向江西巡抚李勉林要人，希望能把三哥调回来。不过，李勉林却舍不得放张?走，先把他调到东乡去当知县，后又委任张?为省学堂正监督，对他倍加器重。
张?虽然归心似箭，但却不好拂了李勉林的好意，只好在本职上兢兢业业地做。不想，今岁七月里，忽然迎来了转机——李勉林升任粤督，江西巡抚一职将由他人署理。
张?旋即辞职，数日里便得了批文，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去。
“三哥回来便好了，”说起实业上的事，张謇脸色酡红，如饮酒一般，“日后，你可担任纱厂的协理，掌管钱银账房等要务。”
张?略略迟疑了一番：“这之前，不是有专门的董事在管这些么？”
“哎，这里头情状复杂，午后我再与你细说。”
“我倒担心我做不好这些。”
“我做这纺织业，还是被三哥的花布生意带出来的呢，三哥就莫要谦虚了，”张謇浑不在意，道，“若说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那便是，务必要保住中小股东的利益。”
从江西回通州的路上，张?也在想，自己该如何帮老四打理厂务。几天下来，种种细节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独独未想到这一层。
见张?目露不惑之色，张謇遂解释道：“第一次开董事会的时候，我便向中小股东允诺了。纱厂中虽有官股，但政府不能以此为由干涉纱厂的经营决策，每年按固定利率分红。”
“嗯，这我知道。”
“此外，我还提出，设置股权权数之法。自一股至一百股，每股一权，一百一股以上至无限股。每二十股可加一权。作为官股，不得以股本比重大之故，而多占权数。”
“你的意思是，股本和权数，是两回事？”
“对，中小股东不足三成，但其总权数却近了七成。如此这般，中小股东能说得上话，万一将来遇上什么风浪，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众擎易举嘛。”
张?颔首称是，道：“你说得对。我们在通海经营一场，总想这实业能办得长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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