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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劝业博览会,看的是水产馆。
年初,张謇在报纸上曾看到过,有一种先进的捕鱼方法,来自火轮船“万格罗”号——这是电学和传统渔业相结合的一个成果。“万格罗”号航行在中国胶州湾海面,在网中纳入了设有电灯的玻璃网球。当它沉入海中时,只要通了电便能发出光来。
懂行的人都说,鱼类具有趋光性,会自动向光源靠拢,扎进渔网之中。
用这个法子捕鱼,较之传统捕鱼之法,更是事半功倍。
这可是当世最先进的捕鱼之法,只可惜,“万格罗”号虽航行于国境内,但它却是属于德国的,而捕鱼所得也与大清没有一丝关系。
张謇迫切地想知道日\/本的渔业水平,数日以来,便有意在海滨散步、观察。果不出所料,所见渔业的电汽化程度也很高。与此同时,清国的渔业却几乎没引起官方的注意,任其自由发展,或者说是自生自灭。
张謇觉得甚为可惜。在他看来,通海地区渔产丰富,若是善加利用,收益应颇为可观。
发展渔业,便成了他准备向日\/本学习的又一个方面。
水产馆中,各色水产有序陈列。张謇一边欣赏这些物产,一边做着笔记。就在此际,墙上的一张说明图,攫住了他的眼球。
这是一张海图,上面标明了渔界。渔界这个词儿,张謇并未听说过,待问了一旁的游客,才知渔界可用来表明领海主权。
张謇琢磨了一下,旋即把这话记在笔记里。
9
“先生您好,这是您订的报纸。”
张謇刚一回到客舍,便收到门房代收的报纸。
不读报,不足以知天下事,张謇一直这般看待。
故此,此次东游之行,虽不会太久,但也掏钱定了一份《万朝报》。
净了手,张謇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看起报纸来。岂知这一看,看得他险些把先前吃的寿司吐出来。
只见头版头条上书:另类的陈列,别样的“风光”。
原来,就在张謇东游之时,美国也在举行赛会,中国也有资格出展。可是,别国拿来展出的,是它们在各个领域中的功业成果,大清展出的却是,庙宇、酒店、戏园、茶寮、烟馆、医卜、星相之肆这样的照片和模型。
还真对得起这个新闻标题!
这是谁干的好事?张謇在脑里搜寻,逾时才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朝廷特派京员筹办的,他们哪知,赛会上应该陈列何物呢?纵然是把洋务运动时的成果拿来展出,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张謇嗟叹一声,坐在案几前怔然不语。
10
领海、渔业。
把这两个词写在笔记本上,张謇整理好文件包后,出了门。
今日,他要考察的是日本的水利工程。如何树立领海意识,如何发展渔业,他还没有明确的思路,只能把它们写在笔记本上,提示自己多加思考。
多年研究水利建设,张謇对这一行当颇有见解。
最早,还是在孙云锦幕下,张謇研究了《复淮水道说》《河防一览》《治河方略》等前人治淮的著作。在那个梅雨之季,他和孙师一起去淮安渔滨村查勘水利,第一次用他的所学解决问题。
到了光绪十三年(1887)夏,孙云锦调往河南担任开封知府。张謇也被孙云锦再度邀请入幕。方才来到开封,安顿下来,八月间郑州便发了洪水,河决三百丈之远,导致田庐尽淹,人畜伤亡无算。警报急如星火,张謇向孙云锦报告灾情,泣不成声。孙云锦忧心如焚,连夜命人准备馍饼、席片,二人亲自赶赴杨桥一带去抵御河水决。师徒二人商量半日,用尽办法,甚至邀集身上立一筹输局,以解决物资困乏之难题。
其后,张謇帮河南巡抚倪文蔚拟定了一套治河方案,呈交给前来勘察的大臣李鸿藻。依他的主张,是采用西法疏塞并举,大治正河,复禹之故道,分数支经山东入海。此法恰与北洋大臣遣来的外国技工的建议相似。
可惜,李鸿藻无法接受这个设想,未加采纳。旋后,张謇又致书倪文蔚,希望他能因势利导,使用疏浚机器提高效率。奈何对方治河思想传统保守,仍然没接受他的意见。
张謇见无用武之地,索性回乡读书。虽如此,但张謇这些年来,在水利尤其是治河之上,一直关注、研究,以便将来能派上用场。就在南归途中,张謇途经苏北,见黄河漫流而下,影响淮河流域,又在此淹留十余日,细察其因,苦思治河之策。
本报着仁民爱物之心,不求回报,岂知正合了“天道酬勤”的理,张謇在二十余年的科考中,竟遇到二次有关水利的策论题。最后,在殿试之中,考到了“水利河渠要旨”一题。张謇提出“治水先从下处入手”的主张,颇有见地。
随后大魁天下,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只是,垦牧公司开工之后不久,张謇便遭遇了一次打击。那年七月末,海滨风潮疾涌,新筑的大堤坍塌过半,损失惨重。
通海的海滨,又与黄河、淮海不同,临海之地尽为荒滩,淮水入海又极是不畅,没有几分经验可循,张謇便向里老询问,虚心求教。在与江导岷商量之后,确定了“欲畅淮流之尾闫,治通境之水利,必在开通北倒岸河,以接三补之新河”的策略。
然而,无情的风潮,还是摧毁了新筑的大堤。
如何治理海滨呢?从那时起,张謇便动了向岛国日\/本取经的念头。
一日之内,张謇行走于大阪水道、淀河、筑港之间,见这三个大工程修得很成体系,不由慨叹道:“当年,我给倪文蔚提了建议,还规划了所需器具、路线、人工来源。本以为是妙法,如今看来,甚是幼稚可笑。”
若未成体系,一时一地的工程,难以真正凑效。
回到客舍,张謇心潮翻涌,难以平静,立马提笔写道:“近二十年内,以大阪水道、淀河、筑港,为全国三大工程:筑港之举,自明治三十年十月始,定三十七年竣工,预算费二千万元;其水道自二十五年始,费三百万元;淀河工自三十一年始,费九百十万元。勤矣哉!……孔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之明德,宁非吾中国所当取法者乎?呜呼!”
大禹治水,功在千秋,只不知,当今之世,谁能踵其功业,造福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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