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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春雨——大国绅商张謇 > 第65章 益不得不求独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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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的茶社,极是讲究清雅天趣,与日\/本建筑的要旨十分吻合。

    茶室入口极窄小,张謇很熟练地跪行入内,看得内藤湖南又惊又喜,赞道:“季直先生,果然是个‘日\/本通’。”

    非跪行不得入,这是茶室入口的小规矩,意在提醒来者,要有无我的谦卑。

    张謇笑着应道:“内藤先生谬赞了。谦卑之心,人皆有之。”

    坐下之后,二人闲聊数句,张謇方才抛出自己的问题。

    “当今世界,已步入近世,”内藤湖南脸色转为严肃,凝视着张謇的眼睛,“季直先生可知,就在贵国仍旧在走封jian老路之时,世界上的很多国家,譬如英\/国,和我们日\/本,是如何进行变革的?”

    张謇想了想,才回道:“君zhu立xian制。”

    “是的,”张謇懂得这个术语,内藤湖南便有了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的兴趣,“这种体zhi最大的优点是,君zhu虽然在位,但却处于‘统而不治’的地位。他们的权力和义务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约束。而约束他们的东西,就被称作‘xian法’。”

    见张謇拿着钢笔飞快地记着笔记,内藤湖南有意放慢了语速:“大体说来,君zhu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力。真正有权力治理国家的,是yi会。yi会,它不但是guo家最高的li法ji关,还是最高的quan力ji关。yi员们通过选举的方式,会推举出一个实施quan力、管理国家的zheng府shou脑组织。所以,君zhu立xian制,也可被称作yi会制君zhu立xian制。”

    “您的意思是,同为shou脑,但君zhu只是象征性的,只是礼仪性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yi会的权力,si法的权力,都是高于君quan的。由此而始,君zhu走下了神坛,‘虚君’成为了现实。”

    “那何不如……”张謇自知失言,赶紧收回未说的话,转而问道,“请您说说yi会的构成吧。”

    “yi会掌握着li法quan,通过选举,在此基础上会产生最核心的ji构——内阁。”

    “内阁?”

    谙熟汉文化的内藤湖南,自然知道张謇被这个术语弄迷糊了,因为明朝也有过“内阁”。

    简单解释后,内藤湖南又道:“这里说的‘内阁’,不为君zhu服务,他们掌握着行zheng权,需要对yi会负责。当然,权力和义务是相称的,内阁也要接受yi会的监督。”

    张謇点点头,表示了然。

    在此之前,张謇虽然听说过“君zhu立xian制”这个概念,但对其知之不多,现下听内藤湖南一一道来,既觉新鲜,又不禁心生向往之情。

    “前次,您说,贵国当权之人,昏昏惰惰,尸位素餐,徒占权位。我想,君zhu立xian,或是一剂良方。倘能如此,便连君主都已处于‘虚位’,那些无所作为的王公贵胄,如何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作威作福呢?”

    张謇很难不赞同内藤的逻辑,但又趁势再发一问:“王公贵胄之中,也有一些有才之士。他们是否能成为议员呢?”

    “自然是可以的。”

    “若实行君zhu立宪,我国的guo体,或许能打破桎梏。”

    “如您所说,‘父实业而母教育’,但教育本非盈利之事,若不以实业来支持,实难长久。私以为,季直先生的实业虽然办得兴旺,但若得不到国家zhi度的支撑,未来恐怕会举步维艰。我国的民族产业,也曾遇到窘境,但因为yi会的存在,内阁的支持,后来也渡过了危机。”

    张謇深以为然,不由叹了口气,逾时才问:“那么,请问,‘世无助我之人,益不得不求独立’当作何解呢?”

    “退一步说,如果立xian不成功,最好是在产业所及范围内自\/治。”

    这一日,中日两位饱学之士,坐在茶社之中,推心置腹,谈至暮色四合,茶汤失味。

    末了,内藤湖南把一册《夷匪犯境闻见录》送给张謇,道:“这是道咸之间,一个叫梁廷相的人所写的。您不妨一读。”他沉默一时,又道:“我毕竟不是中国人,有些话也不可多说……最后赠您一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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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六月初六,便能抵达上海了。

    站在船头,张謇迎着海风,孑然而立。

    取道长崎,先至上海,再归通州,这是张謇归国的路线。

    就在张謇东游之前,俄\/国单方面撕毁《东\/三\/省交收条约》,又提出七项匪夷所思的要求,上海百姓为此集hui、you行,加以抵制。在上海拒俄义yong队的感召下,北京、武昌等地的学生,也纷纷效仿。消息传至日\/本,留日学生也成立了一支拒俄义yong队,甚至遣代表回国表达“为火炮之引线,唤起国民铁血之气节”之决心、担当。

    遗憾的是,这场爱国运动,最终遭到了清廷的zhen压。

    为安全计,张謇并不赞成学生们的举动,但对朝廷的做法却颇有微词,在跟三哥张?论起这事儿时,二人俱是一脸忧愤之色。

    此时,二人正在通州大生纱厂沪账房的一间办公室中谈话。

    光绪二十四年(1898)初,张謇和林兰荪将上海公所从广丰洋行迁至小东门,改设为通州大生纱厂沪账房。几经迁徙,最终在天主堂街落脚。

    这一处楼房,是自购的,这意味着往后它再也不用搬走。

    张?长叹一声,道:“只盼此事能早些平息下来,不然,怕是会影响到纱厂的经营。只是,比起牺牲的学生来说,纱厂受到的影响倒也不值一提。”

    张謇忖了忖,才回道:“东游数十日,我已有所体会,但总是拙于表达。直到,内藤先生点醒我。”

    “哦?”

    “qing愿也好,起yi也罢,其实并不会对商业造成根本性的伤害。实业离不开zheng治,如能改封jianzheng治为zhengdangzheng治,健全立法,予以扶持,商业依然能平稳发展,不致受到太大的波及。”

    正说时,忽听得笃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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