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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出什么事了？”阿军正在兴旺集团驻勤点值班。
父亲有些哽咽，“叫你妈说……”
“你奶奶去世了。”母亲接过电话。
“什么时候？”阿军心里好难受。
“今天上午。”母亲的声音越说越沙哑。
“妈，我马上去车站。”
“路上慢点。”母亲再三叮嘱。
阿军立即向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领导请好假，把相关工作交待给特卫林少华后，火速打车赶往火车站。
“你在哪？”吴晓菲在电话里很着急。
“吴晓菲，你看一下短信吧，我有急事，必须回家一趟。”阿军在路上编写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东州几天。
“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吴晓菲接到短信，便去了兴旺集团，林少华告诉了她具体情况。
“我不是怕你担心嘛！”阿军解释。
“你知不知道，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
“对不起，我得去买车票了。”
“给我也买一张，”吴晓菲命令阿军。
“吴晓菲，别闹了。”阿军误以为她在发脾气。
“我没闹，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你在车站等我，马上就到。”
“好吧。”阿军买了两张车票，在检票口等着。
他左等右等，仍不见吴晓菲出现，眼看离开车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再不进站就来不及了。
不等了，不然连自己都走不了。阿军立即掏出车票，在工作人员撕票后，进了火车站。
“等等我。”吴晓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阿军把另一张车票递给工作人员，她才通过检票口。
“堵车了，对不起……”吴晓菲解释。
“快，时间就要到了，上车后再细说。”阿军拉着吴晓菲，飞奔而去。
两人刚进车厢，还未找到自己的位置，火车就启动了。
“好险啊，差一点就耽误行程啦。”吴晓菲有些愧疚。
“现在已经没事了。”阿军反过来安慰她。
火车正从钱塘江上方通过，林少华打来第一个求助电话。
“班长，郭队长过来检查工作。”林少华所说的郭队长，就是刚提任城郊防区的分队长郭东飞。据说是因为大比武很出色，被纵队队长提拔起来，协助纵队开展日常事务管理的。
“你接待一下吧。”阿军指示。
“他说要抽两个人去执行特殊任务，这个我作不了主，必须经过你同意。”林少华说。
“执行什么任务？”阿军很纳闷。
“他没说。”林少华说。
“你告诉他，就说我不在，驻勤点一个队员都不能抽走。”阿军知道，驻勤点每名队员对郭东飞的印象都很差，就算阿军同意他调遣，也不会有一名队员愿意跟他去。
阿军刚挂掉林少华的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好，是阿军吗？”
奇怪，这是个很陌生的号码，“对，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是郑雄，前段时间，你到我们广告公司面试过，还记得吗？”
“哦，记得了，请问有何指示？”阿军问。
“你面试时设计的作品被客户认可了，现在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请说。”
“你愿意到我们公司来工作吗？”郑雄忽然问。
“对不起，我已经有工作啦。”阿军回答。
“那行，你什么时候过来领一下稿费吧，好吗？”郑雄通知他。
“还有稿费？”阿军吃惊喜，真是意外的收获。
“是的，我说的就是这个问题，”郑雄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公司不会擅自使用你的创作的。”
“没问题，郑经理，由你作主。”阿军没想到郑雄如此尊重他。
“吴晓菲坐在旁边，等他接完电话时，已经削好了一只苹果。
“给！”她把苹果划成小块，放进阿军的嘴里。“你的电话真多啊。”
“后面这个电话是谁，你知道吗？”阿军吃着苹果，问道。
吴晓菲使劲眨了一下两只大眼睛，摇摇头。
“你带我去面试的那家广告公司，叫我去上班。”
“还好意思说，让人家在太阳底下曝晒了两个多小时。”吴晓菲翻出旧帐来。
“怎么，还在记仇啊？”
“我就记仇了，还要记你一辈子呢。”吴晓菲嘟着嘴。
“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千万不能得罪小人啊。”
“你说清楚，谁是小人？”她在阿军的背上使劲捏了一下，他疼痛难忍。
阿军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偶尔还和吴晓菲嘻嘻哈哈的闹腾一番，但是，内心却很迫切，真希望下一秒钟就能飞回家。
好不容易熬到桂阳，已经离家不远了。按理说，阿军应该立即转车回去，他又偏停留了下来，是因为吴晓菲。
吴晓菲死心塌地要跟着阿军回家，而他又不能这个时候来把她带去。
“让我去嘛，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吴晓菲请求同意。
“这个时间去，多有不便，”阿军真的无能为力，“我根本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的。”吴晓菲仍要坚持同去。
“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去了，对我来说就是负担，你会让我分心的。”阿军已经亮出底牌，这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去，太不适合了。
吴晓菲不再说话，低头摆弄着手指，就像是学生被老师训斥一样，眼睛变得有些湿润。
“你回黄果树吧，我过几天去接你，一起到东州。”阿军安慰她几句。
“我支持你，”吴晓菲破涕为笑，“早点来接我。”
“当然。”阿军先送走吴晓菲后，自己才坐上回家的大巴车。
奶奶生前长期居住在二伯家的偏房内，逝世后遗体便摆放到了他家的堂屋里。阿军赶到二伯家里时，已是晚上九点。
“二伯母。”阿军进屋打招呼。
“嗯，阿军，回来啦。”二伯母应了一句。
阿军站在奶奶的遗体旁边，注视了好久，欲哭无泪。
“老大，还没吃饭吧？”母亲知道阿军回来后，急忙从幺叔家赶来。
“还没有。”阿军早就饿了，一直忙于赶路，都忘记吃点东西。
“走，我们去幺叔做点吃的。”母亲见二伯母没有任何表示，只好带着阿军去幺叔家。
不一会儿，幺婶热情地做了一碗鸡蛋面，阿军端起就吃，看来真是饿极了。
“老大，吃好了来一下，你姜维龙哥刚回来。”父亲说完，去二伯家见姜维龙去了。
幺婶后面也去了二伯家，说是去请姜维龙上来吃饭。最终，姜维龙没有来幺婶家。
“大哥，”阿军肚子填饱后，按照父亲吩咐去见姜维龙。
“你到多久了？”姜维龙问。
“我刚到半小时。”阿军看了看手表。
二伯娘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餐桌上，旁若无人地请姜维龙去吃。
“坐下吧，一起吃。”姜维龙主动邀请阿军。
“大哥，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
二伯娘有些做作，“来，阿军，没吃就坐过来同姜维龙一起吃。”
“不用了，二伯娘。”阿军已经看出问题来。
这个社会，总会有那些比较势利之人，无端地把人的高低贵贱分成三六九等，从而区别对待。
“大哥，你慢吃，我就少陪了。”阿军借机离开。
阿军来到幺叔家，父母亲和众亲朋好友正提及他的年龄、工作等。
堂嫂开玩笑说：“大毛，说曹*，曹*到啊。”
“嫂子，在说我什么啊？”阿军问。
“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要不要？”
“要，当然要啊。”阿军以为她还在说笑。
母亲趋机推波助澜，“真有适当的，今年年底就把你兄弟归结了。”在土家文化里，归结特指结婚。
“对，正好冲冲喜。”嫂子一本正经的说。
土家人，一般有个习俗，如果家中有人病危或已经死了老人时，企图通过办喜事来驱除霉运，以求幸福安康和时来运转。要是能办成婚事，是最好不过了。而且，这婚事还必须在一年之内办成事，否则整个家族成员都将守孝三年，谁也不可谈婚论嫁。
“是啊，阿军老大不小了，是该归结了。”幺婶也赞同。
“今年不结，就得等上三年，”嫂子说。
“三年后，你兄弟都老了，还有谁愿意嫁给他啊……”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就今年，把这件事件办了。”
“婶，放心，包在我身上，”嫂子的语气像是十拿九稳啊。
关于吴晓菲的事情，阿军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家人。所以他虽然想反对，但又不敢直接拒绝，“不用太着急吧。”
“还不急？看看和你同样年龄的人，他们的孩子都可以上幼儿园了。”母亲很生气。确实，在阿军老家，结婚的都比较早，他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阿军，从小就听话，这个时候就别惹你妈生气了。”幺婶劝道。
“好，等办完奶奶的后事再说，可以吗？”阿军问母亲。
“三嫂，我看行。”幺婶说。
……
奶奶的丧葬仪式很风光和隆重，作为阴阳先生的父亲，直接由他主事，为奶奶大办道场，长达七天七夜。
成孝当晚，惊天地、泣鬼神。
父亲十分动情地描述了奶奶生前的所有事迹。无论男女老幼，但凡是奶奶的孝子，纷纷跪于灵堂前，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泣不成声……当然，也有人很坚强，并无半滴眼泪，他就是姜维龙。
不过，姜维龙他们，作为奶奶的孙辈，只是象征性地跪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灵堂。
阿军兄弟四人很赤诚，一直陪着父辈久跪不起。
后来，在亲戚们的纷纷劝说下，四人才起身退出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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