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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锦绣情缘 > 第35章 乱世佳人之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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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些不大平静,现在一处客栈住下,你给老子老实一点,敢多说一句话就割了你的舌头!”素兮抿了抿嘴点头,跟着大汉进了一家客栈,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出了客栈怕是也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客店里有些冷清,似乎还透露着戒备森严的味道,素兮跟着大汉一进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坐在大堂里喝酒的人安静的出奇,眼睛不停地在巡视着他们,好像他们腰间都带着武器,长相上也不是楚人、也不是韩国人,素兮不敢贸然声张,只能将头埋得更深。

    店小二带着他们去了一处最差的客房,素兮进了客房后就被捆了手,既然是没有钱,为何这绑架自己的大汉要住这么好的客栈,随意找一家小些的客栈难道不更隐人耳目?正想着出神,就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素兮透过窗缝瞄了一眼,原来后面便是马棚,连个人正在为一匹受了伤的马裹伤。

    “先将箭头拔下来!”窗外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坐在窗边听得清清楚楚,大汉已经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了,根本没太在意素兮,这马真够可怜的!素兮心里感叹,忽而觉得有些不对,既然马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拔剑的时候听不到长长的嘶鸣反而是如此的安静?一定是有令马昏迷或麻醉的草药!

    “哎呦!”素兮双手捂着肚子突然蜷起了身子,吃饭的汉子连忙过来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想上厕所!”素兮嗡声嗡气的回答。

    “真是麻烦!”大汉皱着眉拉着绳子出门。

    厕所在马棚的附近,但愿刚刚用在马身上的药会有一些残留在地上,素兮进了厕所,没一会儿对外面的大汉叫道:“大哥,里面没有纸了,去找店小二要一点吧!”

    “丫头,少耍花招,快出来!”大汉压低声音对厕所里面的人喊道。

    “我这个样子怎么耍花招啊,你若是不肯帮我,我就只能蹲在这里喊店小二过来了!”

    “……”门外一阵的犹豫,大汉临走前恐吓的吼道:“你敢耍花招老子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听着脚步声是真的走远,素兮连忙到马棚里,还好,地上果真散落了一些为马麻醉的药物,也不知道这些散落的药末儿会有多大作用,可好歹一试,毕竟现在的处境太复杂,身处楚营,又碰上不明身份的人,想求救怕是不大容易,何况那大汉如此的警惕。

    解过手之后素兮又被大汉用绳子绑了起来,“我说你也不怕被人看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绑匪啊!”素兮不想再被绳子绑住。

    “那你少耍花招!”大汉指了指素兮的鼻尖警告。

    “天这么黑我才不会大半夜的跑走呢,连救我的路人都没有!”素兮说的坦然,心里却是在盘算着一会儿如何跑走,客栈的后门就在西墙那里,自己可以从马厩里偷一匹马然后再逃走。

    一回到房间,素兮将仅有的一些药末儿放进了茶杯之中,倒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一杯则递给了大汉,汉子没想太多,一口气的喝光了,那药倒是有效,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大汉便开始晕晕乎乎的,他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儿,随机抽出腰刀来恐吓素兮,这可惜这会儿他已经站都站不稳当了。

    药量还是有些小,大汉只是晕晕乎乎的不曾倒下,拿着刀说不出话来,那汉子似乎想用水让自己清醒几分,素兮抢先将屋里的水盆踢倒,洒了一地的水中,素兮提起裙子用铜盆将大汉砸晕在地,拿走了汉子怀里一半的钱,抢下他手中的刀,烛火通明,几声响动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素兮动作麻利的跑下楼去。

    解下一匹马,趁着夜色,素兮从后门逃走,刚要上马,心下想到这城中都是楚国的士兵,夜里骑着马在城中恐怕会惹人注意,素兮急忙将自己的外裙脱下撕做几块包在马蹄上,方才骑上马选了个出城的方向逃走了,希望可以明天一早顺利出城。

    ……

    客栈里四处都是警戒,天字号客房的屋顶隐隐约约有一个人,是柏晨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卫陶沾,刚刚有一声响动,陶沾觉得可以便跳上屋顶四下逡巡,只是在夜色和灯笼微弱的橘黄色灯光下看见一个姑娘在马棚偷了一匹马后急急忙忙的从后门逃走了。

    看衣着体态似乎是傍晚时刻投宿的那一男一女中的小姑娘,当时楼下的侍卫来禀告过,柏晨公子不愿意太过张扬便同意这两个人住下,只是这深夜之中正逢乱世,一个女子骑马外出因为什么?而且那姑娘的身影有点熟悉,好像是陈国的宁都公主,不过应该不大可能吧!陶沾一贯疑心很重,便回到客房里禀告公子。

    一听到陶沾提到陈国的宁都公主,柏晨眉心一蹙的抬起了头,问道:“你没看错?!”

    “属下没有看清,可……宁都公主给属下的印象很深,似乎背影极其的像!”陶沾毫不隐瞒,宁都拉他一起撑伞的动作令陶沾毕生难忘。

    “陈国的公主怎么会在这里?!”柏晨眉头拧得更紧,半晌后说道:“派两个侍卫跟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宁都公主!”

    陶沾一愣,随即说道:“公子,大家都不认得公主啊!”

    “那就你去吧!”柏晨低下头继续品茶看书,陶沾临出门的一刻,柏晨公子嘱咐的说道:“若是公主,记得要安然无恙的带回来,若不是公主要仔细盘问身份,或许是楚国的细作,不留活口!”

    “遵命!”陶沾带了一个侍卫追了出去。

    ……

    素兮骑着马向着出城的方向去了,这可惜这深夜之中她无处可依,若是在大街上呆久了恐怕会碰到巡夜的士兵,弄不好还会被带回去盘问;可投宿人家,恐怕这乱世之中没人会在深夜里收留她。素兮只好另寻一家客栈等着天亮的到来,想必那绑匪就算醒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来绑她。

    “掌柜的开间房,再准备一些吃的送到楼上来,有没有女人的衣裳找给我一件!”说着素兮便将从那绑匪身上拿来的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一见这位姑娘出手阔绰便让小二细心招待,还将自己老婆的衣服送过去了一套。

    素兮脱了身上繁琐的宫装,换上了粗布衣裳,再用头巾将头发束起包了起来,镜中的人乍一看还真的是个农村来的小丫头,“小二!给马多喂些草!”素兮给了小二一些散碎银两,又问道:“这宛城是何时被楚国攻占的?”

    小二收了银子心里高兴,知无不言的答道:“昨天才拿下来的,听说楚军内部还出了细作,攻打宛城的时候死了好多人”,他眼睛一扫放低了声音悄悄的说:“我可听别人说,这细作当场就被五马分尸了!”

    素兮心里一惊,继续问道:“我白天看见这城里好像不只有楚人,似乎还有些可疑的人?”

    小二嘿嘿一笑说道:“客官好眼力!今天夜里本来有一些客人来投宿,可看了看嫌弃客栈小就走了,为首的就是个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其余的人可都带着刀呢!以小的看来他们就不是楚国人,也不像韩国人,好像是从齐国来的,一个侍卫说话的口音有些像!”

    看来傍晚时分见到的客栈里的那群人的确是有些蹊跷,只是齐国人为什么会在战局如此危险的时候到宛城来呢?素兮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别忘了好好地喂马!”

    第二天一早素兮便带着干粮上路了,城门处有哨卡,守城的卫兵似乎严格的很,素兮静了静心硬着头皮的走了过去,“干什么的?!”卫兵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胆寒。

    “奴家是来探亲戚的,不料家中母亲生病,便急着赶回去!”素兮低着头操着有些生疏的宛城口音回答,这还是昨晚和店小二聊天时临时模仿的。

    “你是哪里人?”卫兵问道。

    “宛城外二十里的柳荫村人!”素兮和绑架自己的汉子进城前路过的山野之地曾路过一块路牌,上面写着柳荫村,应该离他们走的小路不是很远。

    “走吧!”卫兵看了看她一身的装束,的确是个村妇,就让她走了。素兮顺利出城,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出城的队伍,没有一个人不需要盘问,看来楚军内部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如此紧张!

    一出了城素兮便骑上了马凭着记忆的路线向回赶,试图找回去陈国的路,也不知道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母妃有没有受伤,一路绝尘而去,在傍晚之时素兮已经进了自己记忆中的柳荫村,小小的村落人家还不少,素兮便随意停到一处人家问路讨口水喝。

    “大姐儿,您可知道这陈国怎么走?”素兮坐在石头上笑着问道。

    看着面前喝水的姑娘笑起来如此的好看,洗衣裳的女人便跟着笑了笑回答道:“陈国可有些远哩!你要先到沿着村路到官道上,那里有个驿站,再怎么走进去问问就知道了!恐怕要个三两天才能到!”

    “大姐儿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客栈吗?”素兮问道。

    “哟!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客栈,方圆几里也就柳荫村一个村落,对了!临近官道还有一个‘平安寺’,村里好多人都会到平安寺去烧烧香!或许寺里可能容留来往的行人。”

    看来除了这个村子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了,素兮给了大姐儿一小块碎银子,说道:“天色晚了,今晚可能留在大姐儿家睡一晚,歇歇脚?”

    “行!行!”接过银子,那女人笑的高兴,将素兮迎进了家中。

    ……

    第二天天还未亮,素兮便不惊动主人牵着马离开了,昨天留宿她的那位大姐儿早上去叫她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离开了,素兮用炭灰在墙上留了几句话,因为她拿走了主人家的几个馒头,只不过收留她的女人并不识字,看着墙上规规整整的字迹,那女人看了看通向村外的路,口中嘀咕一般的说道:“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换上男装,兵荒马乱的年月碰上兵痞可就不好了!”

    天色微亮,空气中带着清晨泥土的气息,素兮在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上连马都骑不上,恐怕就真的只能到了那个大姐儿口中的管道才能加快行程了。

    走在山坳里,素兮觉得有些害怕,过于僻静的山坳似乎比其他地方还要暗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就长在头顶,摸了摸怀里的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是怕的腿肚子发软,可素兮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不停地赶路,祈求平安走过这一片山坳。

    似乎是有细微的响动,越是要走出山坳越是明显,连马也听到了,开始不安分的发出突突的声音,素兮加快了脚步扯着开始不听话的马,呼吸也渐渐地急促起来,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

    ‘嗵’,素兮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扑在了地上,破败的枝叶将她的手划伤,掌心划出了几道流血的口子,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于紧张才会踉跄而倒,素兮连忙爬起来,才发现脚下是一只胳膊绊倒了她,一时间被吓得惊了心,素兮抚着心口叫不出声来。

    扒开路边的草丛一看,是一个男子受了箭伤躺在里面,素兮大着胆子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活着,缩回手后素兮有些迟疑,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乱世之中再救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恐怕……想了想她起身回头去牵马准备离开,可瞥了一眼草丛中的人,心下想到‘若是不救他,再挺不了多久他恐怕就要死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栓了马之后素兮蹲下身翻过他的身体,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内着蓝色华裳银色铠甲的男子躺在地上,双唇紧紧地抿着,脸色惨白难看,嘴角还留有一丝干涸的血渍,看起来已经昏迷好久了,素兮摸了摸他的手,冰凉一片,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第三十四章乱世佳人之拔刀相助素兮救的这个男子身形高大,似乎又很强壮,素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弄上了马,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那处箭伤似乎很严重,浸湿了一大片的衣衫,素兮想起农妇提到过的那个平安寺,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是急忙赶路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达那所寺庙,这样将这个陌生男子托付给僧人后自己也可以住在驿站里,明天一早就可以沿着官道回陈国了。

    或许是在山路上,又驮了两个人,马跑起来有些颠簸,没赶几里路后受伤的男子竟然被颠簸的醒了过来,素兮停下了马将他搀扶到一棵树旁依靠着坐下。

    “你觉得怎么样了?”素兮刚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却被受伤的男子一把抓住,冰冷的手却是有力气的很。

    “你是谁?咳咳……”他单手扶着肩膀盯着素兮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伤得很严重,前面就是平安寺,我送你过去吧!”素兮望着他的眼睛回答,面前的男人五官清晰,轮廓刚毅,思索的时候眉头皱着,一双眼睛黝黑不见底,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般不可捉摸,墨一般点染的两道剑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凶残’。

    素兮有些后悔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了,他这样思索着盯着自己好像不大像好人,“谢谢你!”受伤的男子忽而收回了目光虚弱的说道,气氛都瞬间的缓和了几分,就好像夏日里诡谲的天气,说变就变,素兮缓了缓神说道:“你先喝口水,然后我们上马,最好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平安寺!”

    男子接过素兮递过来的水大口的喝了几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动作里透露着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文儒雅,素兮伸手想扶他起来,受伤的男子却是自己起身,跨上了马,动作娴熟潇洒,可他带着痛苦的表情中能看得出他伤的不浅,因为他的手一直捂着伤患处。

    自己会不会救了一位韩国兵败的将军,或者是楚国的将领?素兮看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不上来吗?不是要在天黑前赶到平安寺吗?”他伸过一只手来,邀请素兮上马。

    将自己的手交予他,上马,坐在他身前,拉动缰绳的动作里,素兮闻得到来自他怀里的味道——檀香,衣物经过上好的檀香熏染过才会有的气息,在陈宫中只有父王才能用的檀香。“坐好!”身后的人双腿一夹马肚子,两者人便向着平安寺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颠簸,两个人总算在天黑之时到达了平安寺,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平安寺,此时在素兮眼里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只是身后赶了一天路的受了伤的人似乎不大好,下马的时候靠着素兮的搀扶方才站稳,“有人吗?有人吗?!”素兮拍门,没一会儿门便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光头的小和尚,合掌施礼。

    “这位师父,夜已经深了,我的这位大哥身上受了伤,可否能借贵寺住一晚?”素兮本来在他身边就显得娇小,他高大的身子一般都依靠着自己,素兮很快便支撑的费力气,“我去请示方丈!”,门当啷的关上,素兮扶着男子坐在世界上,他此时正奄奄一息的靠在她的怀里,脸嘴唇的颜色都暗了几分。

    “两位快请进!”没一会儿出来一个老和尚,看来是方丈,将两个人带进了平安寺。

    一件干净的禅房,受伤的男子躺在床上状态很不好,方丈为他把过脉之后有看了看伤口,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方丈他怎么样了!”素兮上前一步问道。

    “箭上有毒,而且耽搁的时间过长,若是找不到解药,再过几个时辰恐怕他的胳膊就要废了!”

    虽然是素昧平生,可看着床上的人素兮还是觉得惋惜,这样一个七尺高的汉子一条手臂就要废掉了吗?“方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素兮问道。

    “有!可惜没有解药,若是能找到解药,再施以针灸放血就能够将体内的毒排出。”

    “方丈可知道解药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得到!?”素兮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很想帮助他——留下他的手臂。

    “他中的毒要寻找一种叫鬓云草的药材,能解百毒,用泉水熬煮三遍,将草药捣匀涂在患处即可,只是这鬓云草只在深夜中于月光下才会生长,而且喜欢在不见阳光的深山中,恐怕不好找寻啊!以往的采药人挖到此药都会视若珍宝,在市面上可以卖出千两黄金的价钱。”

    素兮看着须发尽白的方丈一眼,眉头深锁,踟蹰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不知这山中可有鬓云草?”

    方丈目光和蔼,却又像画上的神仙一般高深莫测,笑着回答道:“有!只是这鬓云草极富灵性,有心之人才能找寻的到!”

    “……方丈,我愿一试去找鬓云草,还请方丈照顾好他!”素兮提起一盏灯笼,问道:“不知这鬓云草长成什么样子?”

    “通体呈青黑色,刀裁一般细弱,如同女子梳头的鬓角一般。”

    素兮一刻都不耽搁的提着灯笼向深山行去,身后的小和尚担忧的说道:“师父!让她一个人去找鬓云草是不是太危险了,要不然找些人跟着她去吧?”

    方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似乎源自于眼睛,白色的须发透露着玄机和和蔼,说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

    夜色已经漆黑,素兮独身一人在深山之中,只提了一盏灯笼在寻找着出现几率微乎其微的鬓云草,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倒是大得很,可惜就是不见一种细弱而又青黑色的药草。

    山林之中到处都是安静中令人害怕的声响,野兽、虫鸣、鸟啼,令人心惊胆战,素兮用灯笼里的烛火点燃枝木做了一个小火把拿着在手里,希望可以吓跑企图靠近的野兽,“哎呀!”突然间脚下一滑,素兮跌进一处虚掩的草坑之中,幸好没有摔伤,素兮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半人高的陡坡皱了皱眉头,却是意外的发现了方丈口中说的鬓云草,真的是青黑色的,与其他草的区别很大,只是在夜晚中看的极为不明显。

    素兮抬头看了看上方,正是月亮特别明亮的角度,素兮小心翼翼的将鬓云草采摘下来放进怀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坑,浑身上下都是土渍污泥,连脸上蹭的也像只被追赶后受了惊的小兽。

    本想爬了上来就能松口气,可面前的景象却让素兮一口气噎在了喉头吐不出来,面前有一只绿眼睛的动物正在看着她,素兮虽然没见过狼,可应该面对的就是一只狼——吧!

    在抬眼向树林里看去的时候,远远近近看到的全都是绿眼睛一眨一眨,‘不好,自己是遇上狼群了!’素兮心里慌得很,用火把扫了一下向自己缓缓走过来的狼,果然它怕火的向后退了退,但撩出了可怕的尖牙,面目狰狞,树林里的狼缓缓地向自己围了过来,有那么多,素兮只能靠在一棵树上浑身发抖。

    “都别过来!滚开……!”她不停的用火把扫开那些企图走近的狼群。地上的落叶!素兮倏尔灵机一动,地上铺满的枯黄的树叶,只要用火把点着就可以吓跑这些野兽,素兮将地上的枯叶一一点燃,火光一燃起果然狼群不停地向后退去,为首的头狼也被火吓得掉头就跑。

    ……

    平安寺的大门口,方丈和一个小和尚远远地望着山林里远远地火光,“师父,夜里山林里野兽出没,您怎么会让那位女施主一个人到山林里去采药,反而不让静思跟着她一起去呢?”

    “今生一面镜,前世香火缘,佛曰: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这是她的命数、命数……”小和尚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只是跟着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钟素兮回到平安寺的时候身上只剩了一件白色的内裙,看的小和尚害羞的直低头,脸颊处还有一处浅浅的划伤,手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着,此时血渍已经渗透了出来,红红的一片,白色的衬裙上也都是溅的泥印儿,还有些自己不小心深深浅浅踩上的脚印,“方丈,这是你要的鬓云草吗?”素兮从怀里拿出了黑色的细草问道。

    “的确是鬓云草!”方丈接过草药,眼中一片柔和,对身后的小和尚说道:“静恩,你随我去煮药!”

    禅房的门被关上了,寺中的夜晚一片安静,素兮看着床边放置的铜盆里尽是发黑的污血,看来他真的是伤的不轻,拿起静恩放在小几上的手帕,素兮坐在床边为他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个人怎么连睡过去也是皱着眉头的,不过此时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也不太像白天见到那样吓人了,他脖颈上带着东西,好像是翠绿色的玉佩,素兮心里觉得好奇,伸手想拿出来看看,盲人摸象般的觉得好像是龙形的图腾。

    “女施主,该为这位施主上药了!”听见声音后素兮抽回去拿玉佩的手,连忙起身,身后的静恩带着煮过捣好的鬓云草进到禅房。

    他的伤口在背后,需要宽衣才能上药,素兮和他素不相识,何况自己是尚未出阁的大姑娘,理应回避,素兮向小和尚道谢后出了禅房。

    回廊下,月色如水,深秋的天气,山中更是寒冷,一阵秋风吹来,素兮抱了抱双臂,刚刚点燃了那么多的枯树叶将狼吓跑了,最后自己只能将衣裳脱了把火火扑灭,也知不知道明天穿成这样子怎么赶路才好。

    “阿弥陀佛!”身后响起了方丈的声音。

    “方丈,谢谢您今日能够出手相救!”素兮福身施礼。

    “施主不必客气。”

    “方丈,您可知道去往陈国的路?”

    “陈国,离这里倒是有些路程,施主若是骑马的话恐怕还要走上两天,明天一早沿着官道一直向前赶,到了灵水城就进入了齐国,想必到了齐国施主就应该知道怎样去陈国了!”

    ‘还有两天的路程!’素兮心里叫苦,该死的人贩子将自己拐那么远干嘛,现在回家都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不过,你的朋友身上带伤,还是休息几日再启程赶路吧!”

    “不不不……我们不是一起的!”素兮连忙否决道,“我是在路上遇到那位受了伤的公子的,想着他身受重伤躺在深山里,恐怕天不亮就被野兽吃了,所以便搭救了他,事实上我并不认得他!明天我走了之后还请方丈能够好好地照顾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心地善良,此番救人、采药的恩情一定会天地可鉴的!”

    素兮年纪还小,听到方丈夸奖了自己心里美的不得了,可她此时却无法预知,这善心带给她的不知是福分还是灾祸。也或许是上天真的通晓了世间是人情,才让她与这个受伤的男子不论今生还是来世,都不断地兜兜转转,纠缠折磨。

    素兮是在清晨选择离开的,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正是受伤男子身上的,素兮摸了摸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绒毛心里暗暗地想到‘我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头,拿你一件斗篷应该不算占便宜吧,不管怎样,自己总不能衣衫褴褛的回到陈国去。’素兮骑上马奔着官道一路跑去,鬓云草的药效发挥的很慢,但却很有效果,受伤的男子当天下午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里,还以为是到山里化缘的和尚救了自己,万俟储玉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下床。

    “你还不能动!”静恩端着水盆大叫了一声。“你的毒还没有去干净,今天再放一次血明天才能下床呢!师傅说了,若是毒液再回流到经脉上,就白费了素兮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储玉乖乖的躺了回去不敢再动,心里觉得好奇便问道:“素兮姑娘是谁?”

    静恩将投好的帕子递与储玉后回答道:“素兮姑娘就是救了你的那个人,不过她一早上就已经走了,昨晚要不是素兮姑娘深夜冒险上山采药,你的手臂恐怕今天就要被切下去了!”

    储玉昏迷了太长时间,受伤中毒后自己的记忆都是在清醒与昏迷间断断续续的,他倒是记得有一位姑娘搭救了他,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如同苍茫山上的圣湖——碧波寒湖那样的美丽清灵,只是他还以为自己当时是在梦中,都有些模糊了,“她……可是穿着一身农夫的衣裳,可是看起来年纪很小,眼睛大大的?”储玉回忆的问道。

    “对!看来你还记得,不过,她的衣服可能在帮你采药的时候划破了,走的时候穿走了你的斗篷,还留了一点散碎的银两给你!”小和尚从怀里拿出一小枚碎银子递交给万俟储玉,“她本来是要给方丈的,说是麻烦我们照顾你,可我们出家人做善事不求回报,方丈便让我将这银子交予你!”

    静恩絮絮叨叨的说着,储玉接过那枚小小的银子拿在掌心,心里却是想着那个连来历都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小小的年纪如此善良,还是因为天真烂漫,才让她在这乱世之中的尔虞我诈里显得如此的难能可贵。

    万俟储玉经过方丈最后一次‘放血’之后就能够下床了,清除了毒素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储玉急着告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方丈,多谢您的收留,这块玉佩权当是谢礼请您收下!”储玉解下项上的的玉佩交予方丈手中。

    “阿弥陀佛!施主应该感谢的并不是老衲,而是真正解救你性命的素兮姑娘,所以这玉佩断断不能收下!”

    储玉心下一想,逼着出家人收下这俗物终究是有些不合情理,便不再逼迫的收回玉佩,抱拳谢道:“贵寺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他日重回佛寺一定为佛祖塑金身,延香火!”

    又是清早,方丈送离了万俟储玉,比起前两天离开的那个姑娘,这位公子连姓名都未曾留下,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向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一个向着陈国,一个向着宛城,静恩站在师父的身后探了探头,终于是忍不住的问道:“师父,这两个人并不相识,为何说两个人有缘分呢?”

    “缘起缘灭皆是宿命,并非你我能够参破,一切自有天意!”

    ……

    上了官道后路变的好走了许多,坐在路边的一处小茶亭里,只需要花两个铜板就能够喝一杯热乎乎的茶暖暖身子,素兮觉得是赶路以来最为合算的一件事,茶亭虽简陋可客人还算不少,到底是官道,路上的行人是一波接着一波,“老板来壶茶!”身后新来的客人声音有些耳熟,素兮喝茶的动作一顿。

    “小二,见没见过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一个人赶路,眼睛大大的,相貌很漂亮,肤色白皙,身上衣裳的款式看着很华贵!”陶沾本来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官道上每天过的人不计其数,哪能个个都记得住,可他还是愿意一试,若是还是没有线索,也就只能追到这里了。

    “这位客官描述的……有点像这位姑娘!”小二憨憨一笑的指着两者人后面的一桌客人答道。

    陶沾猛地一回头,果然身后坐着一个身材娇小,长发及腰,披着一件黑色华贵斗篷的女子;素兮也听到了两个人对话,也急忙的转头看去,心里还以为是绑匪追过来了,正想着怎么应对,求救,谁料回头的瞬间两人心里俱是一喜。

    “是你?!”

    “公……”,素兮动作迅速的捂住了陶沾的嘴巴,“嘘!”素兮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他闭嘴。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家公子打此路过吗?”素兮知道陶沾是寸步不离柏晨的贴身侍卫,因此问道。

    “属下是特意来找公主的!”陶沾压低声音回答。

    “来找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素兮喝了口茶问道。

    “当晚在客栈属下觉得背影和侧脸像极了公主,向公子一回报,公子便让我来寻公主。”

    素兮白了白眼睛犹如恍然大悟,“原来当晚客栈里的贵客是柏晨公子啊!怪不得一进去便觉得戒备森严。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就在行行好将我送回去吧,这一路真是心惊肉跳的,无缘无故的被绑架,我逃脱后又救了个人,现在弄得我衣衫不整的!”

    “属下还是带着公主先去见公子,然后再送公主回陈国吧!”陶沾的建议似乎也不错,素兮同意的点了点头,随着两个人沿着官道向回赶,回到了宛城外的一家客栈里。

    “柏晨公子为什么会在宛城?看样子完成现在正被楚国人控制呢!”素兮坐在陶沾买来的马车里掀起帘子吃葡萄,随意的问道。

    “公子怎么想属下不知!”

    就知道陶沾会说那样没有营养的话,素兮不理他,哼着小曲在车辙后烟尘滚滚的路上继续吃葡萄,“我们要回到宛城吗?”

    “不,公子正在宛城外的一间客栈里等候公主。”

    ……

    素兮到的那天柏晨正在屋子里喝茶,前一天陶沾飞鸽传书过来说是找到了宁都公主,他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门轻轻地被敲响,“进!”柏晨翻了一页书说道。

    “姐夫!”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进了来,素兮的眉眼,一双任何人都过目难忘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深深地梨涡,只不过这样一个称呼让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紧了一下。

    “你怎么自己偷偷跑出来了?”柏晨看着她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儿问道,似乎还没有自己的掌心大,可竟然五官恰到好处的安排齐全,白皙的肌肤加上灰尘,倒有几分芙蕖濯清涟而不妖的错觉。

    “我没有自己偷偷跑出来,我是在去行宫的路上被自己绑架的!”

    答案没有一个是自己想听的,魏王求亲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若她回答自己是因为不想嫁给魏王该有多好,自己的一份恻隐之心还能有所结果,现在这样子,似乎素兮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嫁人吧。

    “谁敢绑架你?!”柏晨倒了一杯热茶交予素兮手上,她穿的单薄,尽管披着一件很暖和的斗篷,可总是看起来很单薄的样子。

    “一个虬髯大汉,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等我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绑住手脚的扔在车上了!后来他就说要将我卖到勾栏酒肆里去!”素兮提到‘勾栏酒肆’的时候脸色都不曾变一下,柏晨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喝茶喝的有滋有味的人心里叹气,恐怕她连什么是勾栏酒肆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你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路上没有饭吃将衣服当了吗?”柏晨拢了拢素兮罩住衬裙的披风怜惜的问道。忽然柏晨眸色一深,手指停在斗篷领口的丝带处,因为丝带上绣着楚国的图腾——四足番龙!

    素兮根本没注意到柏晨有什么变化,自顾自的拢了拢身上暖和的斗篷说道:“说来话长,我在路上救了一个人,为了帮他采草药的时候弄坏了衣服,所以走的时候就穿走了他的斗篷咯,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你救的……是什么人?”柏晨想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一边喝茶一边问,此时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不平静。

    “一个年轻的公子,他身上受了箭伤,就在这个地方!”素兮用手比了一下自己后背的一个位置给柏晨看,继续说道:“方丈说肩上有毒,只有及时的用鬓云草解毒他才不会废了一只手,所以我就去帮他采药了!”

    ‘原来万俟储玉没有死!’柏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与韩王精心安排的一场刺杀看来失败了,万俟储玉失踪数日没有音讯,还以为埋伏在他身边的细作成功了,不料还是让他逃过一劫,恐怕接下来仗韩国是不会再有胜算了。柏晨愁云满面的样子连素兮都看出来了,屋子里瞬间安静的听得见心跳。

    “……你怎么了?”柏晨心境平复忽觉素兮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每当父王有这样表情的时候母妃都要我乖,她说有这样表情的人就是想要静一静!”柏晨觉得失态,心里的情感表达的太过明显,他随即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会儿要从哪里送你回陈国比较安全。”

    “不是沿着官路走吗?”素兮一听到回家心里一阵的高兴。

    “当然不,那样就会借道魏国,会很麻烦,我带你从小路走。不过你先得换一身衣服。”

    柏晨出门几乎从来不带女眷,素兮是他的第一个,所以他也没有女装换给素兮,只能找了身边一个身材体格较小的男子的衣裳,不过素兮穿上男装跟着他赶路也会方便一点。

    一身白色的男装,玉冠束发,足蹬一双塞了棉花的进去的男士靴子,一眼看上去倒是个俏生生的公子哥,眉目俊俏,骨骼清秀,只是在柏晨的侍卫中间显得有些稚嫩。

    素兮看着镜子中一身男装的自己觉得潇洒倜傥,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陶沾,把你的剑给我!”素兮转身说道。

    “这……公主要剑不知要做什么?”陶沾小心问道。

    素兮在陶沾面前转了一圈后说道:“我这一身行头这样的英姿飒爽,配上一柄宝剑更是潇洒了不是!”

    潇洒?陶沾真的没看出来,素兮的样子像个黄口未退的小孩子哪里像男子了,柏晨笑着从袖见拿出一把匕首来,递到素兮面前说道:“这把匕首也不错,你用这个吧!”

    拿在柏晨手里的一把短匕首极为的好看,匕首的刀鞘上镶嵌着宝石,浮雕的花纹是齐国的图腾——苍鹰,素兮接过匕首抽刀出鞘,锋利的利刃犹如一道闪电,刀身微微闪着光芒。

    “鱼肠剑!”陶沾小声地感叹道。

    “这匕首内在锋利,就带着刀鞘拿在手里玩就好,别拔出来,免得割伤自己!”柏晨小心翼翼的握着素兮的手将匕首推入鞘中,“你留着护身吧!”

    鱼肠剑——专诸刺杀吴王之物,上古十大利刃之一,齐公子柏晨的贴身之物,陶沾从未见过这只匕首离开过公子身边,现在却将这只匕首交给宁都公主作为防身之物,陶沾心里觉得有些不妥,素兮倒是不拘小节的接了过来,而柏晨脸上则是一贯不清不楚的笑意。

    不经官道到陈国,柏晨公子一行人只能选择一条较为难走的小路,还好素兮会骑马,若是马车,恐怕行进速度会更加的缓慢,荒山之中自是没有客栈可以歇脚,陶沾在打探地形之前就已经得知半路上会经过一所小庙,不过荒废已久,当晚下起雨的时候,一行人便在小庙住下了。

    柏晨公子的卫队警戒非常的森严,侍卫轮流歇息,守护从未断过,就算是在深夜里还是要保证三个人以上保持清醒的状态。深山之中,再加上下雨,天气冷得很,小庙本来就四处风雨不遮,再加上素兮是女子,柏晨公子便让陶沾将里面打理了一下让给素兮一个人住,自己和其他人在门口处将就一下。

    架起的篝火隔住了里外,素兮在柏晨出去的瞬间拉住了他的手,“别怕!我就在外面保护你!”柏晨蹲下身抚了抚素兮的头顶,火光中的一双眼睛如同小兽,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不谙世事又年幼的小姑娘是如何一个人逃离魔掌又独自上路的。

    为了安抚素兮的不安,柏晨决定先坐下来陪她说说话,“你是怎样从那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柏晨好奇的问道。

    “那还要谢谢你们中间一匹受伤的马!”素兮扑哧的笑了出来,“我见你的侍卫在马棚里为马疗伤,可马一点都不疼,想必一定是用了麻醉的药物,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些散落的药末儿,喂给了虬髯大汉,他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我才能抢了他的银子跑了出来!”

    “果然聪明!”柏晨称赞她,素兮心里便觉得得意,都说柏晨公子如何如何的智慧过人,若是得了他的赞赏是不是就是很聪明的意思呢?素兮便将自己‘智退狼群’的事情又详细的讲给了柏晨。

    “你可知道救的人是谁?”柏晨公子小心问道。

    “不知道啊!我救他的时候他晕着,我走的时候他也还没有醒,我哪里知道他是谁!”素兮隐瞒了自己的猜想,还有那个玉佩自己也没有向柏晨提起过。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柏晨用衣服将素兮裹严实后退了出去。

    “公子……!”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凑近了低声说道,却被柏晨无声止住。

    “先生无需担心,素兮年幼又生性纯良,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的!”柏晨面色严肃,冷淡认真的态度让这个被称为‘先生’的男子默默地退下。

    柏晨透过火光看去,素兮正睡得安好,杀了素兮,自己真的是下不去手,尽管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若是素兮撞破了他与韩王的合谋,是否就意味着一直各有异心的三国联盟会存在裂隙,魏王一直犹豫着是支持自己的哥哥公子柏辽还是他,这时候绝不可以出错,不然——刺杀万俟储玉没成功,或许还弄砸了联盟。

    一想起素兮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说话时不经思索的天真,柏晨愿意相信,素兮没有足够的心机想那么多,所以他第一次完全拒绝了铎剑先生的话。

    ……

    就算在山野之中能睡在精心打理的破庙里是贵宾级别的待遇,可一贯娇生惯养的千金公主素兮还是觉得头痛、脚痛,浑身都痛,为了不拖累行程,素兮装作一副睡得极好的样子。

    “今天晚上我们会到哪里啊?”素兮上马后问道。

    “今晚会到左丘,后天中午就能将你送回陈国了!”柏晨理了理素兮乱拧的发带回答道。

    ‘太好了!’素兮在心里高兴地大喊一声,因为今晚在左丘住下就意味着她不用睡地上了,就算是再糟糕的客栈也比破庙好得多,何况左丘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糟糕的客栈呢!虽然她没去过,也没亲眼见识过,可听二王兄说起过,位于齐、陈中间的左丘可是人间天堂。

    “你去过左丘吗?”柏晨见素兮脸上洋溢着喜色便问道。

    “没有啊!”素兮抓着缰绳摇了摇头,“不过我听我二哥说过那个地方,他说左丘民风豪放热情,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左丘的女子比吴楚之地的女子还要娇俏。”

    “的确!”柏晨肯定的答道,“左丘位于齐、陈之间,当地百姓生性有着齐地的豪爽,喝着来自陈国的番江水,所以当地女子的长相又有几分陈国的柔媚。”素兮才不管谁喝哪里的水,民风又像谁,她现在非常想在左丘好好地休息一下,自己可是浑身都疼得厉害着呢,尤其是头!

    快马加鞭,素兮多亏了骑术不错,一行人在傍晚时分提前到达了左丘城,挑了一件雅致幽静的客栈,素兮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享受,一阵敲门声响起,素兮正冠起身问道:“谁?”

    “是我,柏晨!”

    素兮下床打开门,“出去看看吗?难得来左丘一趟,不如见识一下左丘的河船。”提起玩,素兮当然心里了的高兴,可母妃说过姑娘家要矜持,素兮忍住高兴地要飞起来的心点了点头。

    左丘当地的人很少,大都是来往齐国和陈国的过路客,所以夜晚极为的热闹,酒肆、茶庄、街边的小贩,还有番河水上的小船,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

    “那里是什么地方?”素兮指着一处红红粉粉的建筑问道。

    柏晨沿着她的指尖看去,看着素兮充满疑惑的眼睛里,沉默了些许,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里,就是……人贩子说的……勾栏之地!”

    “原来这就是勾栏啊!”素兮眉头深锁,“我还以为勾栏与酒肆相连,可能是下棋或者是唱曲的地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女子!”

    柏晨觉得哭笑不得,说道:“这地方,倒是也可以下下棋、唱唱曲!”

    “你常来吗?”素兮回身问道,问的柏晨脸上一僵,连连摇头回答道:“不不不……不常去,只是去过几次。”

    “那你带我去吧!我还从未去过那里呢!”素兮缠上柏晨的手臂央求道。

    “这怎么行!”柏晨拒绝,“这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只有男子才能进去!”

    “我现在不是男子吗?”素兮转了圈给柏晨看,一身的男装似乎看上去也不会穿帮,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好了,也让她知道自己曾经的处境多么的危险。

    脂香缥缈,衣香鬓影,素兮跟着柏晨公子踏进了‘温香楼’,丝竹管弦、曲水流觞,素兮有些看不懂了,明明做的事极尽高雅的吟诗作对、下棋唱歌,为什么这里的男子脸上都是猥琐的样子,明明很漂亮的姑娘偏偏要穿的红纱绿裙,极尽妖艳。

    “几位客官里面请!”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迎了上来,笑的素兮胃口一阵的恶心,“哟!这位小公子倒是生的俊俏啊!”说着便伸过手来要摸素兮的脸蛋儿。

    “找一处雅间,备些酒菜!”柏晨用扇子挡住了女人的手,身体一横将素兮拉在了身后,陶沾得了公子的眼色后将一锭银子交给了鸨母。

    “好好好……!几位公子楼上请!”见了钱,女子当然是眉开眼笑的向楼上引去。

    柏晨一只手紧紧地拉住素兮的手腕将她护在胸前,“怎么害怕了?”上楼梯时他笑着低声问道。

    “我没有怕!”素兮佯装镇定,眼睛却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四下里好奇的张望,似乎、好像、有点明白,这勾栏之地是做什么的了。

    鉴于刚刚的女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素兮一上楼就躲的她远远地,藏在柏晨公子的身后,“老板娘,找些会唱歌姑娘来!”柏晨坐下说道,要不然他们三个‘大男人’在这勾栏温柔乡里只喝酒,似乎有些奇怪。

    陶沾出手大方,老鸨便将温香楼的头牌姑娘请出来唱曲,素兮不喜欢饮酒,便不管别人的自顾自吃菜,只觉一阵暖香扑鼻而来,再一抬眼看去,层层纱帘之中走过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衣袂飘飘,肤白若雪,相貌也是清新明丽,“小女子华浓见过各位公子”,声音婉转好听,微微的一福身请安。

    素兮看着华浓心里暗想,自己要是能像这位姑娘这般亭亭玉立,温柔多礼,母妃非得高兴死不可,婉娘只是一个行礼就教她那么久,可她还是做不好,倒是眼前的这位华浓姑娘温文尔雅。

    “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子?”华浓抚琴而坐,颔首问道,素兮看了一眼柏晨,他的注意力正放在将较远盘子里的菜夹到素兮的碟子里,于是素兮自作主张一般的点了个曲子,“既然你叫华浓,那就唱一曲《采葛》吧!”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华浓声音空灵婉转,哀伤中带着一点点痛楚,素兮听得如痴如醉,如同余音绕梁,三月不识肉味,面前堆了一小碟柏晨夹过来的菜也没有动。

    “你唱的真好听!”素兮放下筷子感叹。

    华浓起身谢礼,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谢公子夸赞!看来公子是个擅长音律之人,何不与华浓斗琴几曲,平添酒宴之欢?”

    “这个提议好!公子觉得如何?”素兮征询柏晨意见。

    “好!只不过……”柏晨倒了一杯酒说道:“输的人可要罚酒三杯!”

    素兮虽不喜欢喝酒,但有管弦之乐也就不在乎结果了,满口答应下来,华浓命侍儿又拿上来一副琴摆放至素兮面前,是一副桐木瑶琴,素兮用指尖轻轻地点掐了一下琴的底板——上好的白桐木,手指轻盈的抚过琴弦,抗指、打板都恰到好处,简单试了下音色,果真是上好的一把琴,“没想到华浓姑娘经藏有这么好的一副琴,真是此生一大幸事!”素兮浅笑感叹。

    “此琴能经公子之手奏出曲目,这才是华浓的福气。”

    素兮很不喜欢华浓说话的方式,可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弹琴的心境,秋风丝丝寒凉入骨,些许吹了进来,扬起了屋内曼妙的轻纱,脂粉香甜,香料沁人,素兮心里有了已经便是指下流音。

    如泣如诉、潺潺涓流,瑶琴空灵高雅的声音让着温香楼原本庸俗的环境变得淡然,屋外嘈杂的打情骂俏的声音也渐渐的止住了,夜晚似乎都沉醉在了素兮的琴声中,华浓亦是深受感染,心中澄净的如同置身大海,抚琴鸣和,袅袅娜娜,轻舞慢转,如同仙子随之翩跹起舞。

    素兮双手生的极为好看,十根手指如同削葱般的白嫩纤细,在琴上弹奏的流畅自如,柏晨闭目品酒,耳中是天籁一般的琴声,脑海里是素兮一双漂亮手。

    泉鸣叮咚、落叶流水、风起涟漪……琴声愈加变快之时倏忽戛然而止,唯有点点余音如同山间回响,柏晨缓缓睁开眼睛,橘黄色的灯光里,隐隐约约的纱帘之中,素兮面容姣好的对着华浓微笑。

    “公子果然是琴艺高超,华浓自愧不如,愿意罚酒三杯,认输!认输!”说着,华浓便拿起柏晨倒好的酒要喝。

    “华浓姑娘的琴艺亦是令在下佩服,不如这样,素……我与你同饮三杯,算是伯牙子期,知音难遇!”险些脱口而出自己的芳名,素兮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华浓在这酒巷脂粉之地一向是难遇知音,如今面前的这位‘公子’竟然不嫌弃她的身份,华浓心中感动,将随身佩戴多年的一块玉佩赠与素兮,说道:“恐怕华浓这一生都无法再遇到像公子这样的有缘之人,这玉佩是我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承蒙公子不嫌弃,就收下吧!”

    素兮见那玉佩的确是上乘之品,又做工极为别致,何况是华浓姑娘的一片真心,拒绝了似乎有些轻视之意,索性接过玉佩,将扇子上的一个扇坠子取了下来反送回去,“既是情义千金,不论贵贱,我这扇坠不值钱,可是却也是一片心意!”

    两人把酒抚琴,素兮不胜酒力,几杯过后便枕着双臂不省人事的躺在桌上睡着了,柏晨无心留在这里过夜,便示意陶沾要走,解下自己的斗篷将素兮裹好抱了起来准备离开。

    “公子还是带着这位小姐从后门离开吧,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出去怕是不大好!”华浓的一番话让柏晨手上一僵,原来这女人早就看出来素兮是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柏晨声音一严厉陶沾的手便握上了剑柄。

    “华浓在这风月之地时日不少,还没见过那位公子打耳洞的!更何况这位小姐一双纤纤玉手,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最重要的的是,公子的目光,每次停留在伊人身上之时都是含情脉脉,情深意长,公子不像有龙阳之好的人,她自然便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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