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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精神矍铄。他高高瘦瘦的个子。
看到周汉芳，便问她最近怎样。
周汉芳含笑说，“正常。”
毛教授就从包里掏出两本学术资料给她，让她好好读一读。就上院里汇报去了。
中午下班，周汉芳路过公司大幅公告栏前，发现院党委宣传部和组织部联合贴出通知，让干部职工下午三点到院会议厅听报告。
果然下午上班，周汉芳刚到办公室，就见研究所长兼党支部书记耿总走过来说，“小周啊，下午开会，知道吗？”
周汉芳点头说，“知道，耿总。”
耿总之前是哪个项目总工程师。人们便习惯这么称呼他。
直接上院食堂吃饭。五院食堂有多家，她经常去是一食堂或六食堂。五院食堂，不但有套餐、小吃、麻辣香锅、还有各种面食，包括面条、煎饼、包子、汤锅，真很便宜，而且好吃。当然，清华食堂也不错。只是与五院的相比，还是逊色一些。
川人好辣。但周汉芳并非喜欢。不辣的，也行。
她买了饭菜，就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吃完，就走了。
吃完，就打算回到宿舍休息一下。
不知怎么搞的，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害怕独居似的。
每当独居在房间，或旷野时，就感到特别地孤独和凄凉！
其实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孤独。
她内心的孤独几乎没人知晓。也不想别人知晓。之前工作在四院，倒有不少人知道她来自汶川地震灾区。到了五院，好像除耿总等几个领导，其他人很少将她往汶川地震灾区上联系。甚至包括高致，也忘记了她来自地震灾区似的。
学术任务是很繁重的。自到五院后，领导多次到他们实验室开会，强调都是同一个精神：我国航天空间材料至今没国产化。这是民族航天的短板。希望在座每一位研究人员加强业务攻关，力争早日实现航天空间材料的国产化。
她住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
扣掉房租水电费，收入还是可观的。
参加工作后工资就觉得不低。当然，这个觉得是同秀川比。如父亲去世前工资不过一千二。他家住房租镇上居民的，每月缴二百元房租。一家四口人吃饭，一千元不大够。加上自已和弟弟上学，基本上没得存余。而她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就拿到五千元工资。当然，城市的物价很高。不过几年过去，她还是有了些节余。而且她如今的工资已经接近一万了。
曾想将母亲和弟弟接到北京。可是，母亲住住倒可以，弟弟不过职业中专毕业，学的物流，在绵阳当快递员。假如来北京，做什么？无非打工。弟弟是男孩，很快要谈恋爱结婚，结婚要房。所以，她打定主意，加紧存一些钱，帮弟弟在绵阳或秀川买一套商品房，将母亲和弟弟安顿好。就了却了她的一项心事了。
每年清明节，要做三件事，一是为五一二汶川大地震逝去的乡亲、二为父亲、三为张执英姐姐分别烧一服纸钱。秀川人祭悼先人，都用黄纸折一巨大信封，然后将冥币装进里头，称作“服”，她为五一二汶川大地震逝去乡亲装六万五千二百二十五元，因为地震中死去的人数是六万五千二百二十五；给父亲装的冥币是一千二百元，因为父亲走前月薪一千二百元；再一个是张执英姐姐。张执英姐姐是重庆军医大学医学院的护士长。大地震发生后，她在第一时间报名，向组织要求赴灾区抗争救灾。张执英姐姐所在部队医院承领了秀川中学一带的救援任务。
不知不觉就走到宿舍门口。这是五院大院外的一条街道。这属于中关村街道居民区。
蓝天白云色的涂料外墙，是七排商品楼统一的设计。
周汉芳住在第二栋。楼高十五层。她住第十四层。
单元有一台电梯。在电梯口遇到五院一个同事。他叫房名。之前同周汉芳一个实验室，去年调院检测中心去了。房名的妻子楼云，是建筑设计院设计师。他们是周汉芳从西安到北京第二个月结婚。当时周汉芳还送了他们二百元婚礼份子钱。
房名住十楼。他们家三室一厅。而周汉芳只一室一厅，据说十三、十四、十五层都是一室一厅，据说就是照顾他们这些单身户的。
上电梯时，房名含笑说，“最近怎么样？”
周汉芳说，“就那样吧。”
电梯到了十层。房名同她打个招呼就走了。
房间里，很简单。没有繁缛造型，没有花哨装饰，她喜欢简单。有如她的风格。
尽管到北京工作，身上的衣服还是在西安时买的两件。很少出席歌舞晚会那场合，又不大逛街。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所。所以，她好像不需要。
打开毛教授给的两本资料，翻了翻，略看了其中一页，眼睛就迷迷糊糊闭上了。一闭上，就看到厉小丽同她说啥子。但很快，就发现自已不想说话，于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奇了，正当她想厉小丽的时候，手机就震动了。她拿起一看，竟然就是厉小丽！
听到厉小丽的声音，“上班还是在家？”
周汉芳说，“我在住处。”
厉小丽说，“向你汇报。我昨天到。今天上午，就找你妈。见到她。果真在那家幼儿园。见到我，一下子想不起来，我告诉她是你的高中同学，一听高中同学，她竟然有些警觉，说，你找我啥子事？“
周汉芳笑说，“她以为你是陈鹏的说客。“
厉小丽说，“对。我告诉她，我刚同你通过电话，是你让我去看她一下。对，我还买了两斤苹果。她不肯要。我使劲塞给她。她才收。“
周汉学说，“谢谢啊，还买水果。“
厉小丽说，“你听我说。我说她了。我说，阿姨，尽管你不同意汉芳同陈鹏，但是你没必要上人家单位羞辱人家，对不对，他就是缺腿，那也因为地震。“
周汉芳笑说，“是吗？“
厉小丽说，“没反驳我。开始我以为她会反驳。后来，我将她拉到门外说，汉芳妈，您千万别再去人家那闹了。那样对自己对汉芳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女儿不通情理！她接受了，说以后不再去闹。”
周汉芳说，“她那人不好说，她当我的面，保证过几次，可是事后，又不记得了。”
厉小丽说，“你实话告诉我，你同他真还有感情吗？”
周汉芳说，“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之间，从没红过脸。而且从来没埋怨过他的腿。”
厉小丽说，“芳，不过我也要告诫你一下，短期可以，长期，真要考虑一下。你妈妈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得。只是她行使的方式不对罢了。“
周汉芳说，“你家里同意你去广州吗？“
厉小丽说，“同意。毕竟，他每年过年回来，都上我家，我爸妈都见过他。主要是说他黑了点，其他都没什么。“
周汉芳说，“同学之间成功的，恐怕只有你同纪学峰。“
厉小丽说，“是啊，你说也怪啊，当初，谁都不会相信呢。“
周汉芳说，“我同陈鹏是地震造成的。不过至今，我也没说要完全抛弃他。“
厉小丽说，“算了，汉芳，何况你妈妈又是那么个态度。你父亲不在了，只有母亲，你说，你是要母亲，还是要他？”
周汉芳说，“难就难在这。”
周汉学眼睛还停在手机的键盘上，不知想什么，谁知手机又响了。
还是厉小丽，“对了汉芳，你说，需要我去看一下他啵？”
周汉芳说，“你就说，我们之间通话，从来极少涉及这个问题。”
厉小丽就笑说，“好。就按你的话。”
说着，再次挂了。
是啊，十年了，尽管抽刀斩水，但是藕断丝连！这段藕，还能连下去吗?
于是她拿起手机，给厉小丽发了条短信：“你若去看他，问问他同唐蓉蓉的情况如何？”
厉小丽当即回信：“知道了。”
前不久，清华化工系魏教授团队与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院李教授团队合作在超强碳纳米管纤维领域取得重大突破，在世界首次发表了接近单根碳纳米管理论强度的超长碳纳米管管束，其拉伸强度超越了目前发现的所有其它纤维材料，这项成果揭示了超长碳纳米管用于制造超强纤维的光明前景，同时为发展新型超强纤维指明了方向和方法。
为此，周汉芳还和高致一道回到母校参加了对方的一个学术研讨会。
回来的路上高致兴奋不已说，“他们太厉害了。不过也为我们的实验带来突破性的启发。”
最近，周汉芳也在参考他们的研究成果，结合自己的学科，正在努力。
晚上，厉小丽再次来电话，说，“芳，我下午见到他了。在他那坐了近一个小时。期间他多次流泪，说死的心都有了。”
周汉芳迟疑说，“是。在我去美国的那年，他有过一次，幸好被他妈妈发现了。”
厉小丽叹气说，“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一个罗蜀生和唐蓉蓉，一个你和他。汶川大地震都过去十年了。可是，你们的事情还没平复。”
周汉芳说，“平复？我哪里不想平复？问题是剪不断理还乱。我想过把他接来，可是我妈要晓得了，一定活不了。而他又是个犟脾气，说除了我，别人都不要。”
厉小丽说，“我告诉你，他没有追求唐蓉蓉。是罗蜀生自己不自信。陈鹏说，其实他多次劝说唐蓉蓉，和罗蜀生走下去。”
周汉芳说，“那蜀生同我说，唐蓉蓉再不听他了。”
厉小丽说，“那是罗蜀生自卑。得不到唐蓉蓉，就疑神疑鬼。后来几次发现唐蓉蓉在陈鹏的画室，就以为陈鹏从中插足。”
周汉芳笑起来说，“原来这样。是，从蓉蓉的话中，也没听说她要跟陈鹏。”
厉小丽说，“好了，我就是把情况告诉你。你在干嘛？”
周汉芳说，“我在看书。那好。离开秀川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发信息也行。”
厉小丽说了一声好，就挂了。
放下电话，周汉芳的心反而无法平静了！就想，自己同他，该怎么办呢？看来这可是一个世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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