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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淑怡很惊讶:“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是夫妻,你不是才大二吗?”
秋荻表情像吞了苍蝇:“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我也没什么心愿,唯独一件遗憾的事,要是你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袁淑怡微微一笑,见秋荻急切等着她下文,就继续往下说了,“我,有个朋友,我想拜托你,帮我取走他一点小小的记忆。”
秋荻快急死了:“谁啊你倒是一次性说完,闻洲喊了黑白无常来抓你,现在人都快到了。”
袁淑怡微低下头,她没有表情,可她这样子,却莫名其妙给秋荻一种她害羞了的感觉。
“他叫程成,也是我们学校大二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帮我抹去……咦?怎么了?”
袁淑怡看秋荻的表情有点怪,于是停了下来。
然而秋荻表情何止是怪,她都快惊呆了,兜兜转转,本以为袁淑怡对程成压根没有感觉。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两情相悦?!
可结局却这样悲惨,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甚至是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的地步。
秋荻觉得这俩人,都有点惨。
“程成……你记得?”
袁淑怡注意到秋荻的怪异,迟疑问道:“怎么说?”
张了张嘴,她却没发出声音,这事让她怎么说呢?说他们错过了彼此,说程成很喜欢很喜欢你,问袁淑怡到底喜不喜欢程成?
终究是人鬼殊途,说多了,徒增羁绊。
“没……没怎么。”秋荻终于是选择什么也不说,“我就是听过这么个名字,听说,是个很优秀的人。”
袁淑怡低声呢喃:“对啊,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就只是一直关注他而已,从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吧,其中也没什么值得探究的故事。”
“那你……”
“都过去了。”袁淑怡平静打断秋荻的话,“过往的事,没必要再提,我只想让你帮我删除他有关我不好的记忆而已。”说着,她想起什么,“虽然,也没什么记忆。”
秋荻心里尖叫着,想说,有啊!有的!你们有特别多的记忆啊!可是那些话梗在嘴里就是说不出口,末了,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只能,就这么算了。
扬声问在厨房生气的闻洲:“消除记忆,你会吗?”
闻洲又拽了把球球的尾巴,没好气的答:“会!”
得了闻洲这么一句,袁淑怡总算是放心了。
就在这时,秋荻发现袁淑怡变了个样子。
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裙子,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眼睛很漂亮,不算大,但却很明亮,她微笑的样子很温柔,是女生中很少有的安静样子。
确实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程成的眼光真好。
秋荻正这样想着,就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自袁淑怡的手指尖开始飞起,然后她的手指就开始消失。
“诶呀,要走了。”袁淑怡轻声说着,目光温柔缱绻。
她对秋荻鞠了个躬,说:“谢谢你,这么久一直默默帮助我,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要被人挑拨,杀了王牛牛了。”
秋荻刚想说不用客气,结果厨房生气的那位,还有功夫问袁淑怡说:“是谁利用你的?知道他名字吗?”
袁淑怡微笑着摇头,说:“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个男的,而且斗篷也是他给我的。”
闻洲皱眉:“什么级别的鬼魂?你打得过吗?”
袁淑怡依旧摇头,说:“不知道。”
什么也没问着,闻洲一拳头砸在球球的尾巴上。
它已经不惨叫了,它早就看开了。
看着虚空的前方,袁淑怡露出很开心的笑容,她想笑着面对自己的消散。
她轻轻的学着那天那人的口气,念了句小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秋荻听到这诗就愣了,她想起自己之前对着闻洲想起的那句: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很明亮的
这句诗后面一句,好像就是袁淑怡念的这句。
“你这句诗,是什么?”
“顾城的,《门前》。”
袁淑怡笑得很开心,目光微微向下,是程成说的,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你听说过吗?这首诗,是说初恋的。”
话音落下,她就化成一个小小的的光点,飞进了秋荻胸前的项链里。
空气中好像还回荡着袁淑怡的声音,“初恋”这两个字好像有魔力,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攫取走了。
初恋?不会吧?!对闻洲啊……可他那天只是做个菜然后冲她笑了下而已啊……
想起他那天的笑容,秋荻又愁苦的想,真是个灿烂又悲伤的笑容,莫名的让人介意,啊啊啊!该死的男人!
秋荻气鼓鼓的上了楼,临了还恶狠狠的瞪了闻洲一眼。
这一眼瞪得闻洲瞬间脾气全无,甚至还有些惶恐。
刚才不是他在生气吗?怎么阿荻,又生气了啊?
谈恋爱好难……
删除程成记忆是很简单的事。
秋荻借着学期末考试结束的由头,约了程成来家里玩,然后让闻洲给他做了个记忆大清洗,最后微笑着送迷迷糊糊的程成离开。
就此搞定,完成了袁淑怡的心愿。
这事就这么完美结束了。
听说袁淑怡也已经被押回了地府,届时会由闻洲亲自督判。
这事是秋荻拜托的,毕竟能走关系就尽量走走关系,罪能减轻一点就行,她只希望,如果有来世,这两个人能在一起。
闻洲很快就从地府回来了,只不过回来之后神情不是很好。
秋荻以为是袁淑怡出了什么事,可问了闻洲,闻洲却说袁淑怡虽然被判了刑法,但如果做得好,可以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到时候他就安排她和程成一起投胎,这样来世在一起的几率更大。
“不过,也有可能是兄妹也不一定啊……”闻洲故作玄虚的说。
秋荻急了:“那怎么行?!他俩必须给我在一起!兄妹?!我不答应!”
至于后来本应该被删除记忆的程成竟然接着帮袁淑怡家打官司的事,秋荻也是很晚才知道。
问了闻洲原因,他却说袁淑怡只是想删除程成记忆中有关她不好的记忆,但对于程成来说,每一个片段都是弥足珍贵的,所以,他压根没有忘记任何事情。
对此,秋荻抹着泪严重警告闻洲:“他俩要下一世真成兄妹了,我我我……我就哭死给你看!唔啊——这叫什么事儿啊——啊——”
家里一度非常吵,吵得球球离家出走了两天去乌龟红红家避难,只不过秋荻和闻洲都没发现而已。
袁淑怡这事终了,秋荻也到了要实习的时间了。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上班族的生活,听说这家报社有很多出外景的机会,她很希望能借此提高自己新闻人的业务水平。
于是,当她踌躇满志的打算迎接第一天上班时间到来的时候,闻洲是她顶头上司这件事对她来说无疑是如雷劈一般的打击。
“什么?!你是中青报社的主编?!”
“嗯哼,怎么样?不行?”闻洲得意的翘着二郎腿,把自己之前那次去地府用功德笔办的那些“假证”甩在秋荻的面前。
拽的二五八万的,好像每天他花的钱不是秋荻的一样。
看着手里的证件,秋荻有点懵。
“你既然是中青报主编,那怎么这段时间都跟没事人似的呢?”秋荻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闻洲却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说:“我这是顶替人的身份,顶替的这人叫孟子青,只要在认识他的人面前,我就会自动变成他,脱离了这些社会关系,我就又是我了,那些烦心事,都是他的。”
秋荻没太懂:“也就是说,有两个你?”
闻洲无语:“不是两个我,这个吧,就是一种空间上的重叠,一旦我和他同时出现在他的社会关系里时,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我,一旦我们分开,他依旧处在他的社会关系里,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不会对他产生影响吗?”
“当然不会,只不过在部分人眼里,可能觉得他有时候比较奇怪而已。”
“咦……”秋荻露出嫌弃地表情,“这样不好吧,你这样,不就是随意插手人类生活了吗?”
“什么插手人类生活?”听秋荻这样说闻洲就不乐意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我至于和一群人类坐一起吗?”
“呦,合着你还受委屈了呗?”
闻洲完全没听出秋荻话里的反讽,还承认得相当爽快:“那当然啦,现在知道我委屈了吧,你看看你这几天还老是和我发脾气。”
说完还一脸不好意思的笑。
秋荻心中大寒,给了闻洲一脚就黑着脸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闻洲揉着自己小腿,只觉头疼。
见着球球大摇大摆从外头进来自己房间,毫不客气的赶客:“滚滚滚滚滚,少来吵我我要睡了。”
球球不听:“你睡什么你睡,脑子里别盘算那么多儿女情长好不好?”
说着,它跳上了闻洲的床。
“问你,之前给袁淑怡那件黑袍的人查出来了吗?”
闻洲不爽:“我好歹是阎王你对我客气点行不行?”
“……你老子还要尊我一声……”
“行了别吹牛了,权当我没说行了吧,切……”
球球想咬断闻洲的脖子,一口咬断,飚血的那种。
“没查到是谁。那件黑袍能使鬼魂在白天也能显形,是个难得的宝贝,这样的黑袍,库房里有三件,但袁淑怡这件不是库房里丢的。”
“另外还有人?”
“应该可以这么说。”
“冲谁来的?”
“多半,是冲阿荻来的吧,毕竟,想她死的人很多。”
“是那一波人吗?”球球语气严峻。
“不确定,但是我这次回去,发现大封松了。”
“松了?!出来时不还好好的吗?”球球惊讶了,大封松动可不是件小事,换句话说,简直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大封,三途河上自上古开始,由后土娘娘加封的封印,封的就是底下无恶不作绝无悔改之心的恶鬼。
如今松动,要是放了一个两个鬼魂出来,再或者这鬼魂到了阳间,那都是能搅得天翻地覆,满天血腥的。
不过大封每五百年就会松动一次,只不过这次提前了,所以球球才会吃惊而已。
“对,稍微提前了一些,所以地府知情的人都有些慌,但是我已经加固了封印,目前不会出事。”
“你确定吗?那可是大封,你才去几天啊,说封就封上了?”球球一眼看穿,“说,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器镇在了上面?”
闻洲无奈点头:“是,镇了功德笔。如果不这么做,我也不能这么快回来,加固一次封印要五十年,阿荻等不了。”
球球恨恨的呢喃:“该死,怎么偏是在这个时候?”
闻洲:“我想,早些帮阿荻集齐剩下的执念,然后再回地府安心镇大封。”
“可那样,你就不能和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了。”
“那能怎么办?这是我的责任。”
不知想到了什么。闻洲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大封要是破了,阴阳失衡,届时就算是阿荻恢复,也无力回天,她也一定会怪我的。”
球球没说话。
当初,是它把闻洲引去见秋荻的,现在这样的注定的悲剧,也是它造成的。
它没资格多说什么。
感慨于闻洲和秋荻两人坎坷未知的情路,它就觉得凄惨。
亏得秋荻还整天为袁淑怡和程成两人来世能不能在一起而神伤,她却从不知道,有些人,哪怕相见相识相爱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彼此,哪怕来生再次相见,也注定是不会在一起的悲剧。
最悲剧的是,哪怕明知道结果,某些人还要为这样的事努力,就像只飞蛾,义无反顾的扑向他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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