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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回荡着白婉莹和夏秉承跪在祠堂的脸，还有之前堆满笑容的脸……
一张张在脑袋里放大，缩小，消失，又重新蹦出来，反反复复，心里痛苦不堪！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话语竟然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想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仇恨，也没有死亡！
然而，最终，她还是无意害了两条性命！
听到门口有人在开门，她稍稍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夏子渊走了进来，一直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走到桌边，坐下。
良久才开口道“昨夜，丞相被捕入狱！夜府被查封了！你大哥没事，现在应该在华府！”
话落，只是倒了杯水，安静的喝了一口。
许久，夜倾情才无力开口问道“外面还在下雪么？”
他没应答。
又沉默了半晌，她轻叹一口气。
“要是什么都可以跟着雪一起融化了就好了！”
然后，起身下了榻。
“我不怪你！这是他们该有的结局！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任何人！”
他放下杯子，端详着。
自言自语道“过完了这个冬天，一切就都好了！”
她不解地看了看他，却什么都没问。
稍作梳洗一番，她边挽着发，边说道“我要去看看他！”
“嗯！是该做个了结了。我让蒙叔驾车送你！我就不陪你了！”
她顿住手里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他。
只见夏子渊站起身，朝着门的方向走了。
“你等等！”夜倾情忙叫住他。
然后起身，迈步向他走近。
保持着两三尺的距离，又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对他们怎样。那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才至于出口伤人！我知道，你也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我的心再不可能热起来了。等这一切结束，我想，我还是离开吧！这对所有人都好！”
夏子渊只是回头看了看她，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
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没一会，夜倾情穿上袄子，带了些吃食也出门去了。
果然，蒙叔在门口等着她。
夜倾情心情复杂的上了车，一直在沉思。
为何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
她的心真的像是被雪天封冻了一样，爱不起来，也无力再去恨！
下了车，她在牢房前面伫立了许久，才终于踏了进去。
穿过一道道门，才终于看到他。
“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要说什么抓紧说！”带她进去的老头用粗犷的声音吼道。
夜倾情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一直紧闭双目的夜耀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她，神色微惊。
夜倾情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把手里的食盒放好，不带任何情绪问道“您没事吧？”
没有看他，只是认真摆着饭。
“你竟然愿意来看我！呵，也算圆满了吧！”一脸受宠若惊。
说着，走了过来，又不敢太近，便选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摆好了饭菜，夜倾情抬头看着他。
“还热和着呢，您趁热吃吧！”
把筷子递给了他。
夜耀华双手略微颤抖地接过筷子，没有动筷，只是看着她。
“你不是很恨我么？怎么？”
“是恨过！”嘴角扬了扬，又接着道“都过去了！公婆也殉身了，您也锒铛入狱，夜府被封，再多的仇恨也该结束了！又有什么可恨的？”
闻言，夜耀华夹了一块肉，并道“他们是该死！”
夜倾情望着他，在等他讲另一半的故事。
“夏秉承是灭了余家的罪魁祸首！当年，他因为野心太大、手段狠毒而被你外祖父排挤，后又因他父亲主战派败给你外祖，他便派人烧了余家。”
“您都知道为何袖手旁观？别推得干干净净，我不相信你手就没有沾过血！”
夜耀华却大笑，好一会才收敛些。
“真是像极了你娘！”
夜倾情眉宇微皱，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脸思慕与怀念的表情，道“就像长在溪水旁的翠竹，高傲又惹人垂涎，坚韧又不失温婉！”
“您后悔过么？后悔伤害她，最后还逼死了她！”
夜耀华面色沉了下去，无力叹道“后悔又怎样？她始终回不来了！”
“为何要派人给我送那片写着藏头诗的竹片？您一直在监视我！”
“只是想帮帮你，却没想到误入歧途。只想让你知道你娘，从没想过把你推进夏家的事情中！”
“到底您和夏家有什么利益牵扯？为何大哥非要跟您争？”
“他也是无可奈何！”
话落，便只是默默吃东西。
夜倾情急切想知道所有事，忙问道“大哥不是在丹天寺么？怎么会卷入上一辈的仇恨中？”
“很不巧，那天一泓大师带他进了城，而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大哥一定很痛苦吧！一直背负着不该背负的仇恨！”
“明日再来一次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一身罪孽的人，来给我收尸！不用入土为安，一把火烧了，就让城外那条河的水洗涤这辈子污浊的心，才好去找你娘！”
直直看着她，眼里带着请求。
夜倾情没答话，收拾收拾，便起身转身走了。
站在牢门外，又道“珍重！忘了告诉你，其实她后来是爱你的！上次婆婆给我的盒子的底部，压着这个。”
说着掏出一封信，半蹲着身子把它放在了地上。
话落，起身离开了。
夜耀华急切地爬过来，拿起那封陈旧的信，打开，见信上写道：
爱你，怎就变成了罪？不能爱上你，却还是陷入了罪恶的深渊！恨你，害我犯了不该犯的罪！
看完，他哭了。
原来天底下最愚蠢的人是他自己！
明明早就得到的东西，却在愚钝的追逐中丢弃！
夜耀华反反复复看着那封信。
今夜，是他残存人世最后的时刻，也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他不再是爱而不得的又疯狂报复的可怜虫了。
他有过她的爱！
这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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