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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早已料到他会自尽，却还是有点吃惊。
夜倾情分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感觉，似乎有点隐隐的痛！
可她明明不应该的啊！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问那个传话的人。
“大哥是在华府么？”
“姑爷是在华家！姑爷还说，烦请夜小姐前去收尸，姑……”
“大哥不去么？”
小厮略显紧张，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诚实应答。
“姑爷说，夜丞相跟他无关，所以……”
夜倾情拂袖打断道“罢了，你回去吧！代我转达大哥，如果大哥还愿认我这个妹妹的话，我希望他来！有劳了！”
话落，便转身离开了。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到底，夜耀华还是亲生父亲！可大哥真的能……
无奈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
回了房，夏子渊也刚好落座。
抬步走过去，坐下，给他也倒了杯茶。
“夜耀华也走了！”
闻言，夏子渊端起杯子小饮一口，道“还挺遗憾！”
夜倾情疑惑看着他。
“事情好不容易真相大白，而那些真凶却都一一自杀，连痛苦都没有过，就解脱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他这么说，她心里泛起阵阵的刺痛！
“我……你……”
他抬眼望着她，淡笑安慰道“不必为我心疼！都过去了。”
她没再开口，默默低着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也当是陪你一起尽孝道了！”
话落，去拿过袄子，给她披上。
夜倾情抬头看着认真给她披袄子的他，说“不用勉强自己！我一个人可以的！如果你……”
夏子渊轻轻弹了下她脑袋，坚定道“我不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缺席！你的伤痛，还有我分担！别胡思乱想了，走吧！”
然后拉着她径直离开了。
当他们到牢房见到夜耀华尸体时，夜倾情突然一阵鼻酸。
昨日还跟她一起说话的人，再见却已是阴阳两端了！
看着他撞破了的头，血淋林的，看着都觉得痛！
她拿出手绢，找老头要了一盆水，仔细的擦拭着。
夏子渊一直默默站在她后面看着。
终于在她清洗干净，才由几个狱卒一起把夜耀华的尸体抬了出去，放进了第二辆马车里。
在车上，夏子渊看着神色不定的她，轻语道“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无须逞强！”
闻言，夜倾情眼角急急滑落一滴泪。
她擦掉，然后转头看着他，摇摇头道“没事的！只是想到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心里接受不过来。”
夏子渊伸手搂过她，安慰道“世事无常！更何况是人命！别想了，既是他们自己选择赴死，那就是他们解脱的唯一方式！他们终于不再痛苦，我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她点点头，闷声应道“嗯！”
沉默良久。
“大哥始终没有来！”
“不用苛责他！人能做的，除了管控好自己，其他的皆是无能为力！他既不愿意来，想必他的心里也是痛苦的！有些事情你只是听说，可他却是完完全全经历过，切身的苦痛，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消弭的！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话音刚落，夜倾情急忙抬起头，心疼的看着他。
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终是没开口，只是看着他。
他常年紧锁的眉宇不是不想舒展，而是连舒展都会痛！
“少爷少夫人，到了！”
蒙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人下了车，看着这白雪皑皑的荒野，只觉得凄冷！
夏子渊命人拾了柴，架了火。
直到大火熊熊燃烧时，他才看向夜倾情，问道“可以么？”
夜倾情咬唇点点头，便迅速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做不到看着他的尸骨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可她还是睁开了眼。
看着大火吞噬着他，没有一点终于报复回来的快感，反倒觉得那熊熊烈火正在灼烧着她的心！
很痛很痛！
当他终于就这样完全消失在了眼前，火也被大雪一点一点浇灭。
夜倾情抱着那个预备好的坛子，捧起那潮湿的灰烬，一把一把往罐子里放。
但她没有哭！
等他们一起把他的骨灰撒在河里后，夜倾情的眼泪像急冲冲往下掉的雪花，一刻不停的滚下来。
愿你来生不用活得这么累！
……
送别真的很累！
更何况是生离死别！
隔天，是夏秉承白婉莹出殡的日子！
雪还是不知疲倦的下着。
夜倾情送他们入了土，正式拜别了他们！
而上一代的恩怨，才随着他们的入土为安划上了句点。
夏子渊在他们墓前站了很久，一动不动。
夜倾情退到他身后，默默陪着他。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给他又不至于被人说假的方式了！
不知站了多久，天色渐黑，他才转身，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夜倾情一路上也没注定跟他说话。
等到下了车，夜倾情很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不回去么？”
“往后，这便是我们的家了！没有用血腥和羞耻搭建的豪华，就这样普普通通的，却又那么干净！你不喜欢么？”
她忙摇着头，应道“我只是怕你不习惯！繁华奢侈本就不是我的！”
夏子渊微微一笑，拉着她往水悒居去。
站在门口，夏子渊看着她，表情极为认真。
“夜倾情，你，还是要走么？”
他突然这么问，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突然抱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
“就让所有往事随风而去，你还留在我身边，可好？没有你，我恐怕真的活不下去！”
不知是不是情迷了心窍，半晌后，夜倾情竟着了魔似的点了点头。
夏子渊笑了，笑得像个终于吃到糖的孩子！
又抱了好久，才终于放开她，开门走了进去。
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这片不是净土的净土，是他们能够坦诚面对内心的唯一一个地方！
是夜，接连不断下了半个多月的雪，终于停了！
跟着那些令人神伤的往事，化为了水，流走了。
往事随风尽，唯留一心盼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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