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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朝阳以后的看向田文，以眼神询问田文这是怎么回事。
田文双手一摊，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朝阳皱着眉往前走去，才没走多久，几个拿着扫帚的成年人跑了出来，“郑朝阳，你还敢回来！”
“就是，你害我们没有了工作！你还敢回来！”
“郑朝阳，你的脸呢？你凭什么能回到这里？我们都被你害死了！”
“我们倒霉，才背上这样的锅！”
郑朝阳的眉毛皱成了川字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有一些是跟自己去二棉厂实习的人，但是他给这些人一个机会，选择留在厂子里或者去二棉厂上班。
这些人当时在二棉厂学的并不好，因为自己村子里也在建设纺织厂，于是他心软了一下，让这些人以参股的形式计入了纺织厂的员工中。
可是，营销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郑朝阳告诉过每一个去二棉厂培训过的年轻人，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纺织厂不可能这么好开。
可是没想到，说好的内容，瞬间就成了他所有的不是。
这红口白牙，一张口就成了他的过错，是他带着他们入了陷阱？！
这样的委屈，郑朝阳第一次承受，他很想大声的吼回去，很想说一句，当初你们不是同意了吗？！
但是这一次，郑朝阳还是选择了闭嘴，他静静的看着，一如粉墨登场的跳梁小丑。
“郑朝阳，你必须把我们的工作结了，不然，我决不允许你走！”
拿着大扫把出现郑朝阳面前的这个人，郑朝阳记得他。
这个人当时并不具备任何纺织厂的技术要求，可是他还是可怜他家里人口多，给了他一个监管仪器，报告仪器数值的记录员的工作。
虽然这个工作工资不高，但好在不需要太多的技术要求。
可是没想到，当初感恩戴德，恨不得跟自己跪下的人，此刻变了一番模样。
这就是人性吗？不管以前是不是有资格获得这个工资或者工作，只要获得了，一旦失去了，就会怪当初帮过他的善心人？
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他当初的善良又是什么？
郑朝阳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这些跟自己叫嚷着，嚷嚷着要钱的每个人！
“郑朝阳，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过去！我跟你说，我限期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不结账，我就把你家砸了！让你老娘没房子住！”
郑朝阳瞪向这个叫嚷着要砸了自己家的人，这个人，是的，就是这个人，当初给他家挑水很勤劳。
这个人曾经是他们村里最没文化的一个人，只读了一年的书，字都认不全。
就这么一个人，呵，他心软，给了他一个搬运的工作。
而这个人竟然这么回报他的！
这些人，自己还是纺织厂的厂长的时候，厂子效益好的时候，点头哈腰的，什么好话说什么。
一旦自己的纺织厂效益不好了，第一时间就是拆台，叫嚷着比任何人都凶！
啧啧，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心！
郑朝阳闭了闭眼，将怒气压下去，转头看向田文，“我们的会议约在几点？”
“明天下午一点。”田文声音很大的说道，“银行会把贷款给我们的！我们就差签约了！”
郑朝阳斜了一眼田文，田文抬高下巴，这是跟刚才翻脸的村民一点颜色。
拿着扫把的一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的眼里有着犹豫。
“田文，公司账户里的钱足够支付他们的工资吗？”郑朝阳嘴角笑了一下，眼眸里有着一种故意，或者说，一种玩味。
“哦，支付他们的工资没问题。”田文作为郑朝阳好朋友，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拿着扫把的这些人有些放下了扫帚，眼里有了后悔的样子，有些腰板挺得很直，有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
“你们……”郑朝阳顿了顿，声音没有起伏，只是眼里有着不屑，“既然这么着急的离开厂子，明天我开完会，后天我们对对账单，结账之后办理离职手续吧。”
郑朝阳言语里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郑厂长……”
郑朝阳旋踵看向那个喊自己的人，“郑厂长？不敢当，以后，喊我的名字吧。”
“郑厂长……”又一个丢掉扫帚来到郑朝阳身边的人，“我……我不识好歹……我……”
“不识好歹？不，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厂子里面确实存在了困难，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必要瞒着大家。”郑朝阳绕开这个人。
“朝阳。我是你的表叔，我……我刚才是心急……”又一个来到郑朝阳的身边，将扫帚匆忙扔下，一脸慌乱的人呢。
“表叔？我们出五福了，即便是辈分在，你作为仓储的人员，这样的认为我，我想我们不是一类人。”郑朝阳一点也不给这个所谓的表叔半点脸面！
“朝阳啊……你别这样……我刚才也是……”
郑朝阳一点也不看这个想要找理由的所谓的表叔，人的心不是一天两天凉了的。
“没有什么可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郑朝阳白了一眼这个表叔，转身朝前大步流星的走去。
田文看了一眼这群傻眼的人，笑起来，“各位，记得，后天结账，即便不结账。”
田文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这里有你们递交上来的申请，我们公事公办。”
所有人的脸成为了青菜色。
郑朝阳皱起眉，“田文，废话什么？？”
田文挑眉，快走几步，跟上郑朝阳，小声的淘气的说道：“怎么样？出气吧？”
田文干笑几声，回头看看那几个吃了si一样的人，又笑了几声。
“你就淘气吧。”郑朝阳鼻子哼了一声，“赶紧吧，明天还要谈好这件事。”
“我淘气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真的太令人生气了，你说这落井下石也太快了吧？”田文不满的说道。
“人家有人家的选择，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郑朝阳挑了挑眉，“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争取贷款，以及下一步要怎么做。”
“说的也是。”田文耸耸肩，两个人一起来的办公区域。
此时郑朝阳通过办公区域看到了不远处狼藉一片的厂房，指着不远处几个地方，“那里被洗劫过？”
“洗劫过倒是没有，但是有几个家伙以为咱们纺织厂快倒闭了，偷着卖了一些零件，好在我及时发现并且找回来了大半。”田文叹了口气。
“所以，这十五天来，你之所以来医院少就是因为要看着咱家的经编机？”郑朝阳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要知道，经编机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入。”田文点着头。
“你说的对，经编机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入，你做得对。”郑朝阳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寻找自己要的文件。
“朝阳啊，我觉得这一次，我们一定转危为安。”田文此时很有自信。
“转危为安？”郑朝阳摇了摇头，“不一定，我觉得很多事情可能没有想象那么好。”
“你怎么知道呢？”田文还是更乐观一些。
“不知道，心理上感觉好事多磨吧。”郑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惴惴不安。
“至少我们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期待。”田文笑起来，“至少有技术贷款。”
“你就不怕，我们跟棉布太近了，误伤？”郑朝阳终于说出自己的不安来。
“不会吧，我们可以专门做经编机维修或者涤纶布之类的，避开不行吗？”田文也跟着有点担忧。
“我就怕……”郑朝阳轻点着桌面，皱起眉头，“我就怕这件事是难有起色的。”
“别瞎想，或许能够被帮助呢？”田文拿出技术贷款的一部分念起来，“你瞧，具有经过批准的建议书、可行性研究报告或设计任务书（投资总额在100万元以下的小型技术改造项目或主要是单台设备更新的项目为技术改造方案）和初步设计等文件。我们这些都拥有，还有这里……”
田文继续说下去，“生产工艺成熟，技术过关，所需原材料、燃料、动力有可靠来源，三废治理、环保措施已同时安排，项目竣工后能正常生产。我们已经投入生产了，在呢么可能呢？”
“那你注意没有，我们也有很多不符合的地方，比如原材料棉布的可靠来源断了，比如动力，我们的市场在面临退货。”郑朝阳的话让田文也感觉到哑然。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田文陡然担心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郑朝阳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办。
也许吧，走一步算一步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呢？
郑朝阳看不懂也不清楚，算了，就这样吧，或许以后会想明白的。
郑朝阳就这样想到。
田文和郑朝阳忙完了一.夜的准备，黎明时分，郑朝阳回到自己的家，虽然是依旧破旧如夕的家，但好歹是自己的家。
就在郑朝阳推门而入的时候，郑朝阳看到了让他反感的一幕，他的表叔正在他的家里等他。
郑朝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
“表叔……”郑朝阳张开口，虽然是开口喊了称谓，却有着责怪的口气。
毕竟郑朝阳也看到自己的父母疲惫的黑眼圈，以及弟弟妹妹们的困意。
如此不顾及自己父母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太上心呢？
“朝阳啊……”
“嗯，表叔，这么晚了，我想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郑朝阳轻声说道，这是一句逐客令。
“朝阳，其实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表叔，夜深人静，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候，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郑朝阳还是下了逐客令，就是不想跟表叔聊天。
“可是，朝阳，明天你不是有会议吗？”
“表叔，不管明天有没有会议，至少今天不是一个谈话的时间，凌晨十二点半，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我爸妈明天还要上地干活……”郑朝阳已经不耐烦了。
“可是，朝阳啊，我不说，我心里不踏实。”表叔还是很直接。
“表叔，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其实我心里也不踏实。为什么呢？”郑朝阳轻叹一声，解释起来。
“为什么？”
“因为你白天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要脱离纺织厂。”郑朝阳严正的说道。
“我那是……”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一时生气，这都是既定结局。既然是既定结局，我只能说，你的信誓旦旦我不能接受。既然我不能接受，你又提交了辞呈，这件事就清晰了。另外……”
郑朝阳看着表叔，脸色不佳的说道，“你的事情是事情，我家的事情也是事情。你口口声声我不给你工资，你就要砸了我家，你都不顾及亲戚颜面了，还来这里跟我说对不起的话，你觉得对不起有用吗？”
“我那不是被钱逼得……”
“你确实是被钱逼得，但是人在穷，也不能因为穷而穷凶极恶！人在贫困，也不能肆意妄为！你都在这里，不顾我的家人要休息，非要等着我，你可曾想过，你做的这件事本事就是不在乎我父母的感受？你都不在乎我父母的感受，又怎么可能是诚信来道歉？”郑朝阳的话越来越干脆，也越来越噎人。
“我没办法，我以为你九点回来的！”
“但是我十二点半回来了，你却在我家等着我，拉着我年迈的父母以及我上学的兄弟姐妹！”郑朝阳望向自己这个表叔，皱着眉，“难道，你的事情就是事情，别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就是这么做了！”郑朝阳深吸一口气，“十二点半，你还在我家呆着，难道不是不把别人的事情当回事吗？”
“我确实是这么做了，但是你总不能不看亲戚关系吧？”
“我就是看亲戚关系才跟你说，半夜十二点在我家不合适！”郑朝阳的脸已经很黑了，“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明天要处理。”
“可是，我真的很着急，我才……”
“再着急，不急于一时，再难受也不急于这一瞬。我不明白，你既然是我家亲戚，你怎么舍得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这样陪着你呢？还是大冬天的？”郑朝阳脸黑到了极限，“所以，表叔，你请回吧。”
“朝阳，难道你看不出我是真心真意的道歉？”
“表叔，你的真心？”郑朝阳歪着头看着这个没完没了的亲戚。
“对啊，我因为够诚心，才在这里等你的！”
“你的真心就是半夜三更让我爸妈忍受寒冷，就是让我看到你不顾别人的困顿，非要让所有人陪你，就为了满足你的所谓的真诚？表叔，恕我直言，你的真诚这厚重可真厚呢！”
郑朝阳说了句反话，可是表叔还是不肯放弃。
“那不管怎么样，当我表哥的面，你不能让我离开厂子！”
这一下算是说出来了真心话。
“不能让你离开厂子？”郑朝阳皱起眉，打量着表叔，这个家伙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的？
“是啊，你不能，咱们是亲戚。”
“是吗？我不能？”郑朝阳覆手于后，抬高下巴，“那么，我不给你钱，你愿意？”
“那不行，那是我应得的。”
“你应得的钱，我给你了钱，你又觉得得留在厂子？”郑朝阳气笑了。
“是啊，我是你表叔，谁不知道？”
“你是我表叔，却带头第一个拿着扫帚迎接我？”郑朝阳严肃了起来。
“哪有，我那不是误会你了吗？”
“你误会我了，就可以打砸我家？你误会我了，就可以拿着扫帚准备打我？而我就得给你钱还要让你留在厂子里？这是什么道理？”郑朝阳冷笑一声，“你是霸王吗？我什么都要听你的？”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亲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觉得半夜三更在我家门口这样，很过分，很失礼吗？还是你真的觉得，我们家必须以你为先，万事万物都为你考虑，由你做主？”郑朝阳的话越来越犀利。
“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表叔，原谅不是这么做的，求原谅更不是这么说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别人，再来跟我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吧。”郑朝阳算是轰人了。
“朝阳，难道，你不能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
“我就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跟你说重话，你今天在村里让我闹了个没脸，我没有怎么过份的跟你说话，已经是网开一面。我希望，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得寸进尺！”
郑朝阳手一伸，一副送客的样子。
表叔几次张口，又看向郑朝阳的父母，看到大家都不欢迎他，只能讪讪离开。
郑朝阳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深吸一口气，“爸妈，以后再有这样的亲戚来，不要客气。撵出去！”
郑朝阳跟父母说完，也不多废话，回到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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