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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朝阳听出赵毅这个玩具厂厂长的话来了，也不见多么狼狈或是窘迫，依旧是笑脸依旧，“嗨，我们又不是纯棉纺织厂，这棉线断货是纯棉纺织厂的事情，我们是做混纺布和涤纶布的，这混纺布即便是受了冲击，可是这涤纶布可是一点冲击也没有的，毕竟是涤纶化纤。”
郑朝阳笑呵呵的说着一种四两拨千斤的话，而这样的话不仅是化解了赵毅说自己棉线原料不足的问题，更是说了一个关于如何让厂子看上去不受冲击的理由。
“也对，你们背后有二棉厂更有上海纺织厂来帮助，怎么可能真的断了货呢？只是我这里庙小，这布料怕是不会很高啊。”赵毅一点也没有救人当救急的心态，反而有着敲一笔，绝对不心软的姿态。
“嗨，咱是纺织厂，这布料厂子出来的布就是给客户用来做各种生意的。你这里每天卖出去的洋娃娃少说也有上千件，怎么可能是庙小？依我看，是庙宇扎实，基石牢固。”郑朝阳一点也没有被敲一笔的心痛，反而是恭维着赵毅。
“郑总，你怎的今天说话就跟抹了蜜一样？”赵毅点燃一根烟，坐在太师椅上，翘个二郎腿，好奇的看着郑朝阳。
“嗨，我哪有说话跟抹了蜜一样？我这不是实话实说？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你赵总一言九鼎，做事干净利索，对朋友又好的不得了？我不过说句实话，哪里来的抹了蜜呢？再说了，我又不好这一口。”郑朝阳摇着头，仿佛自己说的所有的恭维的话都是真实可信的。
“啧啧，几年不见啊，郑总，这说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假以时日，若给你个足球场，这球都能让你说成金球了。哈哈哈……”赵毅显然很受用，开起玩笑来了。
“嗨，我这口才也就是这样，笨拙的令人侧目，倒是赵总你，这几年，你的企业越做越大。我真是后悔啊，当时咋就没跟你好好学学怎么做布娃娃呢，非要去学一横一竖一经一纬的纺织。”郑朝阳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很受伤。
“行了行了，我也会知道最近这纺织企业遭遇的事情是什么，你小子瞒不过我。不过呢，既然你来找到我了，我得好好说说你。”赵毅笑眯了眼。
“你在做生意上可是我的老师，你肯指点，我求之不得，怎么还敢不听呢？你请说。”郑朝阳一听赵毅要跟自己掰扯掰扯，就知道今天这件事十有八.九，水到渠成了。
“我跟你说啊，上一次我见到你在西湖边上的楼外楼试点珠宝包装盒子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创意还不错，既能够显示出珠宝的高贵与珍惜，又能够给你带来一门副业。只是可惜啊，当时我想找你，可是找了半天找不到你。问你的执行经理赵冉，这个赵冉可是我的堂妹，他竟然都不理我。”
赵毅双手一摊，仿佛自己是最为难的那个，而这个吐槽让郑朝阳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朝阳楼外楼试点的中间阶段刚好情绪不稳定，原因是方奕绫和洪辰恩的几句话，他不会是情绪不好的时候，赵冉拒绝了赵毅吧？
“大概有三年前吧？赵冉还说你当时不方便见客人，我都纳闷了，你跟上海的珠宝商谈的不是不错吗？怎么不适合见客人了？要不是咱们小时候凑在一起玩，我太熟悉你了，说不定就此生你气了。”赵毅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我至今都在纳闷，你当时为什么不见客人，莫不是你发生了什么？”
郑朝阳感觉凉气直窜后背，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当时情绪不佳导致的系列错误，可能一些原有订单的消失，也是这件事情引起的。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这个事情的起源是三年前自己难得发疯的那一次，看来有很多老客户必须要尽快回访才行啊。
“赵总，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郑朝阳终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那尴尬中有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踌躇，郑朝阳多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试着张嘴。
赵毅也不答话，等着郑朝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解释的不好，说明没有诚意，以后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要是解释的好，能让赵毅乐上一乐，赵毅倒是不介意给出一点小订单帮助一下郑朝阳。
“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当时我虽然拿下来上海珠宝商在楼外楼展示，我的纺织厂的包装盒在楼外楼给更多人看到的机会。可个中还是有一点曲折的，而这个曲折……”郑朝阳尴尬的看向赵毅，“就是我第一次被人家气哭了。”
“哦？你还能被气哭了？”赵毅笑起来，打量着郑朝阳，他不相信郑朝阳竟然能被气哭，不对，是在外面，郑朝阳还能哭？
“不然赵冉怎么能跟你这么说呢？她是不想我丢人，其实我是在杭州嚎啕大哭，呆了三天没回家。”郑朝阳此时决定将事情说的稍微夸大一点，总之就是让赵毅怎么开心怎么来。
“啧啧，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是在街上？”赵毅一脸好奇，其实心里有着幸灾乐祸的想法。
“这个……这个……赵总啊，我说出来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我真的觉得丢人啊。”郑朝阳表现出了难得的认真，认真里面还有一丝腼腆，仿佛自己的小辫子被赵毅抓住了一般。
“赵总，瞧你说的，我怎么会传出去呢？我只是好奇，你当时遇到了事情。”赵毅看似是关心，可是谁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呢？
谁又不喜欢去探究别人的小秘密？谁有不喜欢去八卦别人的小故事呢？
有时候，别人的痛苦便是自己的快乐，有时候，自己的痛苦却是别人等待看的笑话。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无非是笑笑别人，也被别人笑笑的不是吗？
也因此，郑朝阳也知道赵毅就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既然赵毅这样等着自己，那么，说一点也无妨，不过是颜面受损，但只要能给绍兴纺织厂带来订单，承受这样的委屈，也只能认了。
“赵总，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是这样的。”郑朝阳腼腆一笑，脸上有着那说出自己痛楚给别人嘲讽的犹豫，却又不得不说的尴尬。
“说说看。”也许在赵毅的心里，当初堂妹赵冉拒绝自己见到郑朝阳，如今郑朝阳落难来找自己，就是要让郑朝阳矮自己一头，才能出气。
故而，赵毅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是心软，也不是客套或者为郑朝阳考虑。
此刻赵毅的表情是微笑的，眼眸里是幸灾乐祸的。
“是这样的，我吧，当年也就二十来岁。你说二十来岁，这个时候能知道些什么呀？我这个时候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总是觉得别人得先尊敬我才算是尊重人。于是乎，我也不管自己的能力高低，也不管我是不是跟人家平起平坐，总是要求每个人看待我的眼神和态度都得是诚恳且客气的。”
郑朝阳叹了口气，仿佛曾经的岁月多么的丢人一样，抹了把脸，语气更加尴尬了。
“没办法，这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不把硬件条件当条件，总是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这放在重要位置上，就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自我感觉良好。你也知道，有时候，我就是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至于……我受不了楼外楼的洪总以及四季青的方总的轻视。”
郑朝阳叹了口气，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特别尴尬的事情。
“后来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很多人面前，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是个厂房的老总了吧？觉得自己被人忽视很尴尬，以至于，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邪火，猛地心情不好，也跟着莫名其妙拒绝起一起来了。”
郑朝阳略微抱歉的说下去，“赵毅啊，这人啊，有时候就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不，我当时也就是情绪不对，如今你看看，你都这么说我了。认真想起来，真的是我做的不好，你也别介意啊。”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啊，郑总啊，这混纺布也好，涤纶布也罢，布娃娃也讲究质量的，万一水洗以后脱色或者布料不结实……”
赵毅拉长尾音，暗示郑朝阳要给自己更多的让步。
“这布料不结实的话，我拿回去可以换。如果布料染色后出现了脱色，我也保证退换便利，郑总，怎么样？”郑朝阳算是上道，很快就明白赵毅的心思了。
“这可是你说的，郑总。”赵毅笑起来，“我可没逼你。”
“这年头，有点机会就很好了，我哪敢拿乔啊。”郑朝阳笑的很开心。
“行吧，你把布料放在这里，我试试，看看是不是有合作的机会。”赵毅嘴角勾起。
“好的，好的。”郑朝阳点着头，虽然嘴上笑着，但是内心却是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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