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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朝阳垂下眼，睫毛微微颤着，他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心更平稳一点。
也许吧，现在的他更担心可能遇到的失败。
田文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银行的张经理进去那么久了，还没有回来，这不是个好兆头。
郑朝阳看向田文，田文也恰好转头郑朝阳，两个人对视片刻，默契的开了口，“你……”
两个的话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又开了口，“我……”
两个人傻眼了，此时郑朝阳开了口，“你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田文其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现在遇到的问题有些艰难。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郑朝阳头靠在白墙上，此刻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你说我到底这一次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也不知道啊。”田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真的担心，担心我们这一次又是一次失败。”郑朝阳干洗了一把脸，“万一是失败，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你别瞎想，也许好事多磨呢。”田文终于找到话题了，那就是安慰郑朝阳的同时也安慰自己。
“可是，要是好事没有，只有磨难呢？”郑朝阳此刻已经没有了自信。
是啊，银行是最后的希望，如果银行都不给机会，或许不久的将来，难以估算了。
“朝阳……”田文小声问道，“你觉得我们除了纺织行业，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好的吗？”
“只剩下咱们的拖拉机运输以及一些涤纶布的帮工可以做了。”郑朝阳搓了把脸，“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了主业，有时候，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是啊，如果没有主业，我们有时候确实坚持不了多久。”田文叹息一声，“可是，能够扛过这一次的危机。”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组织一帮人开拖拉机拉货？”郑朝阳此刻也想着，靠着拖拉机寻找一些业务。
“找谁谈呢？现在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还不一定把雪扫好。”田文歪头看着郑朝阳。
“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郑朝阳咽了咽口水，“你知道义乌最近在做鸡毛换糖的事情吧？”
“我知道这个事情。”田文也略有耳闻。
“我想，如果义乌越做越大，或许我们可以运输义乌的东西去杭州四季青，毕竟四季青不仅仅是服装市场，也是小商品小饰品的装饰市场。”郑朝阳开始想着不行做运输业。
“你是说，把义乌的小商品、小饰品之类的运送到四季青柜台？”田文眼睛眨了眨，“你要做这个？”
“你也知道，咱们的日子不太好，但是义乌那边不受现在棉布还贷的限制，他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或许……我们可以蹭一下那边的热度。”郑朝阳想的是让企业熬过现在的艰难时期。
“所以，你决定走义乌那边或许是最好的路线？”田文算是明白了。
“嗯，我觉得走义乌那边算是最好的路线。再说，义乌那边关于物流也是需求很大，我们或许能够带着很多的小布料去做他们的包装业务。反正，我们那些布料卖不出去，不如做成包装的布料或者洋娃娃的小衣服之类的。”郑朝阳给出自己的建议。
“朝阳啊，我觉得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会张经理说完了，我们回去带着几个年轻人开着拖拉机从绍兴去义乌，这也不是很远，义乌距离绍兴半天就到了。”田文点着头，“只要能够给咱找来机会，各种方法都试试呗。”
“既然你也觉得不错，那我们就一起试试。”郑朝阳皱起眉，“我们今天给村里的很多人说了结账的话，等结账的时候，特别后悔的人，人品还不错的，我们就带去义乌。”
“好，这也是个群情高涨的好机会。”田文那颗不安担心也渐渐缓和。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确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既然你也同意，那么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郑朝阳拍了拍田文的肩膀。
“好。”
此时张经理推门而入，郑朝阳和田文站了起来，“张经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跟着银行的张经理打招呼。
“嗯，郑总、田总，我们这边已经询问关于总部了，你这份申请单还需要补一份技术材料。这样吧，你按照这个要求再填写一些资料递交过来吧。”
张经理因为杨明等人的原因，也不明说技术改造贷款的事情，而是借助填资料来让郑朝阳缓下不安的心。
“还要递交其他材料？”郑朝阳不解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张经理，是我们的技术材料哪里不足吗？”田文觉得自己的技术材料递交的很充分了，怎么还要材料呢？
“你们关于纺织行业的技术材料确实已经足够了，但是，你们现在申请的不是以前的贷款，而是技术改造贷款或者信用贷款。这两类贷款需要更相信的技术材料，尤其是技术改进计划及发明创造之类的规划。”
张经理的话让郑朝阳的心咯噔一下。
信用贷款？怎么突然多出一种贷款来？这说明技术改造贷款估计十有八.九不成了？
“张经理，是不是我们的资料还是不充分？”郑朝阳打算拐弯抹角的问出答案来。
“也不是不充分。”张经理叹了口气，知道郑朝阳是个心眼颇多的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一点个人观点，“主要是，贵厂到底是涉及纺织的厂家，我们能接受你们的申请已经冒了风险。为了让风险降到最低，多做点准备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张经理只想让郑朝阳明白，他是想帮郑朝阳的。
“原来是这样，谢谢张经理。”郑朝阳心凉了半截，他知道技术改造贷款还是因为棉布及纺织行业的事情搁置了。
但是好在，张经理没有一棒子打死，而是说信用贷款还可以救急。
既然信用贷款可以救急，也许……真的需要尝试一下这个吧？
郑朝阳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通过运输业来寻找机会。
郑朝阳和田文走出银行的瞬间，田文拉住郑朝阳的胳膊，“朝阳，刚才张经理的话是什么意思？”
“技术改造贷款黄了。”郑朝阳斩钉截铁的说道。
“技术改造性贷款黄了？”田文后知后觉的说道。
“对，不然不会让我们多递交资料！”郑朝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们该庆幸的是张经理帮我们争取了信用贷款。只是这个贷款要怎么申请，怕就在这个纸上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田文慌了起来。
“既然是技术改造性贷款不行，又给我们信用贷款，我们只能自救。尽可能的自救！”郑朝阳握紧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崇拜的陈六子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青岛的陈六子。”田文点着头。
“陈六子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叫花子，腊七腊八冻死叫花，可是他活过来了，并且成为一家染色铺子的学徒工。靠着偷学，靠着会做人，陈六子将老东家的店铺越做越大，后来又靠着足智多谋，跟其他人在商场上斗智斗勇，将企业做成了山东省的第一。”
郑朝阳顿了顿，想起自己的偶像来，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方向，“既然陈六子最开始的也面临着铺子生死的危机，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参考他的路子。”
“怎么参考他的路子？”田文还没理解过来。
“陈六子最开始做大铺子的时候，是将所有的布料送到他人的家里，还帮人挑水担粪的。他可以，我也可以！”
郑朝阳抿着嘴巴，“我想，我们该整理出来我们以前混纺布的买家，从个体户和散户开始查。既然我们有结余的一些布料，那么就做这些客户的客户回访！”
“你是说，从散户开始做，不从四季青和绍兴轻纺市场这样的大客户开始做？”田文反应过来。
“不，我的意思是两步走。你负责带着村里的那些年轻人，让他们去义乌做物流，让他们去四季青做物流！我带着一些年轻人走街串巷，亲自售卖我们自己的布料！”郑朝阳解释道。
“你要做我们自己的布料？那你是想……”田文讶异的看着郑朝阳。
“我想试试散户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而我能被同行看中的机会有多大，而在这个机会里面，哪些同行回收购我们的东西！那些不是棉线做出来的东西！”郑朝阳看向田文，“毕竟你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想着贷款救急的话，只能想着如何拓宽业务。”
“好，我听你的。”田文点着头。
夜尽天明，旦日黎明，郑朝阳带着自己的一个表弟，他开着拖拉机，后面拖着一些布料。
这是郑朝阳第一次去访问自己的散户，那些喜欢用混纺布和涤纶布来做装饰的客户。
而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绍兴的一个饭店。
郑朝阳将拖拉机停在饭店门前，拿着九张一尺布走了进去，热络的跟着店主杨柳说道：“杨老师，许久不见，您更健硕了。”
“哦，朝阳啊，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店了？”杨柳笑嘻嘻的招呼着郑朝阳。
“嗨，这不是年关了吗？我想着怎么着也要拜个早年啊，就来看看您。”郑朝阳拿出布料这是九张做成桌布的蓝色涤纶布。
“哟，你说你来就来呗，还带来礼物了。”杨柳笑起来，“这是你们的新产品？”
郑朝阳笑眯了眼，点着头，“是啊，这是我们的新产品，能够一擦既干净的桌布。”
“一擦既干净的桌布？有意思。”杨柳接过来桌布，仔细的看着上面的一些纹理，倒了一些水在上面，发现水珠在桌布上很久才消失，“这个不吸水？”
“所以才叫一擦挤干净。后期，我准备在上面弄点塑料布，做成防水的桌布。”郑朝阳笑起来，“不知道这个礼物，杨老师可喜欢？”
“喜欢，喜欢。只是这礼物有点贵了啊。”杨柳笑眯着眼，“朝阳，你这怕是有事相托吧？”
“杨老师，确实是有事相托。我赶明儿要去杭州四季青推销这样的桌布，如果四季青那边的效果不错，你看，这里能不能成为这种布专售点呢？我可以拿两成利息给你。”郑朝阳伸出一个二的手势来。
“呵，还要去四季青啊？”杨柳笑起来。
“四季青毕竟距离火车站近，这人来人往的，天南地北的客，自然会有很大的生意。但是再大的生意都没有老乡的生意靠谱，这有钱一起赚，不是最好的？”郑朝阳笑起来。
“朝阳倒是说的有些人情味。”杨柳摩挲着手里的涤纶布，“如果你要放在这里，我倒是没意见。只是啊，这卖不卖出去，我没什么保障啊。”
“没事，您只要将这个桌布放在这桌子上，有人感兴趣了，您就拿来卖就行。我一次给您220张，20张您留着，算我给您另一份小礼物。”郑朝阳笑起来，“怎么样？”
“每一次都是220张？”杨柳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发财的机会。
“是。”郑朝阳点着头。
“行啊，你要是愿意，我没意见。”杨柳点着头，喜不自禁的说道。
“杨老师快人快语，就这么说定了？”郑朝阳笑起来。
“好。”
郑朝阳跟杨柳又客套几句，转身带着表弟前往下一个店铺。
而这个店铺就是关于洋娃娃加工的工厂。
“朝阳啊，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厂长赵毅笑嘻嘻的走来。
“赵总，好久没见了，我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郑朝阳客套的走近赵毅。
“你可拉倒吧……”赵毅踮起脚看着郑朝阳身后的拖拉机，“怎么，来我这里兜售你的混纺布还是涤纶布？”
“我这里什么样的布料都有，就看你缺少什么了。”郑朝阳笑着弯起嘴角。
“哦？什么布料都有？”赵毅挑高眉，“你这是要跟我签一个技术合同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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