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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书都是竹简和帛装订而成的，读起来很不方便，而且很金贵。汪行也是在娘娘那里借来的，可是读起来很难，因为都是繁体字。汪行连猜带蒙，好不容易读了几卷。
从娘娘寝宫回来，汪行就开始翻找关于皇帝用药的规制。原来皇帝用药程序相当繁琐，就是为了防备有人下毒，实际并不是无懈可击。
大汉皇宫设置太医令一人，各种用药都归太医令掌管。另外还有抓药的药丞和开药方的方丞，这些人都属于少府里的官员。给皇帝开的药方，是在上级官员和尚药奉御的监视下开的。先按方抓药，医官先尝尝，然后封存起来，写上年月日。监视的官员、开方的医官都要签上名，以备查考。皇帝吃药的时候，尚药奉御先尝尝，之后监视的官员再尝尝，然后太子也尝尝，最后才到皇帝口中。
汪行仔细推敲，他觉得这个过程虽然严谨，但并不科学。你尝几口，他尝一口，剂量上肯定没有皇帝吃的多，另外有些毒药属于慢性毒药，吃长了才会致病。从这个过程中，汪行发现封存的药方肯定没有问题，下毒也是在抓药、熬药的过程中动的手脚。他觉得最有效的办法，是找到熬剩的药渣，进行检验。
汪行把这一计划告诉了娘娘。上官皇后知道，熬药的事肯定是皇帝身边做杂役的太监来做，所以要找到药渣必须问这些人。于是，皇后让汪行去宣口谕，叫几个太监来问话。
皇后召太监问一些皇帝的起居、饮食是对皇帝的关心，谁也不会特别注意。汪行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甘泉宫。甘泉宫有太监值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汪行本来也不想进去，只是召几个太监也无需到宫里去说。哪知，值守太监一见到汪行，好像见到了鬼一样，眼珠子瞪的溜圆。
“你…你，是人是鬼？”
汪行并不认识他，心里有些不乐意，这不是骂人吗！可是他看到那个太监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恶意。
“你什么意思？想欺负我，我可是娘娘的随身宦官。”
“不敢，不敢！我可能是认错人了？”太监仔细打量汪行，觉得没有看错。
“你把我看成了谁？”汪行突然醒悟过来。以前可能真的认识这个太监，只是自己把他忘记了。
“难道你不是王兴，怎么长得这么像！”太监惊愕地问到。
“你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啦！”
“我是小顺子！以前咱们一起侍奉皇帝，你不记得了？”
“哎呀！你是小顺子，我的记性怎么这么差，真的没看出来。”汪行借坡下驴，装着想起来的样子。
“你，你不是死了吗？”太监奇怪地问。
“没死成，这不是活过来了吗！”汪行调皮地说到。
“你真的没死？谢天谢地！”太监还是有些怀疑，但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我是被皇后娘娘救回来的，真的没有死。”汪行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努力抬高自己。
“你真是太幸运了，竟得到皇后娘娘的宠信。”太监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心里暗想到，如果能拉上王兴这个关系，自己也去椒房殿，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在这当差了。
“小顺子，你不好好值守，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头，从宫里走出来。
“他，他是王兴！”太监指着汪行说到。
太监头随手就是两巴掌，口里骂道：“王八羔子，你是干什么的，竟敢在这里胡闹。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敢胡言乱语。”
汪行听着觉得是在骂自己，而且对他的嚣张拔邑很反感，于是顺口说道：“娘娘有旨，召你们去椒房殿问话。”
太监头听着就是一愣，连名字都不叫，这是什么旨意。可是提起娘娘的名头，他又不敢不应。于是他和小顺子马上跪下，说道：“奴婢遵旨！”
汪行不搭理太监头，拉着小顺子就走，太监头只好在后面跟着，心里有气，却不敢发作。他知道王兴现在是娘娘身边的红人，不该惹的不能惹，这是做太监的准则。可是，他又对王兴有些忌惮；他怕王兴记起以前的事。因为，当初棒杀王兴的就是自己。
汪行在前面悄声问小顺子：“后面那个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趾高气扬？”
“你忘了，他不是和咱们在一起的杨怀吗！你死了…，你走了之后，他就被提升为太监统领。”
小顺子依然怀疑地看着汪行。他感到拉自己的手是热的，确实是人，这才放心。
“是他打的我吧？”汪行看这个太监不是东西，所以就顺口问了一句。
小顺子畏惧地向后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小顺子，你想不想到我身边来？”汪行为了破案，想拉拢小顺子，所以问出这句话。
“想！”小顺子眼睛发亮，回答得很干脆。他一天也不想在皇帝身边呆。自从打死太监的事发生后，他整天提心吊胆，怀疑说不上哪天这种事就临到自己身上。
“你是不是为皇帝熬过药？”汪行话锋一转，突然问到为皇帝熬药的事上来。
“是，自从你走了之后，就是我和杨怀负责熬药！不过，身边有廖总管看着。”小顺子为了讨好汪行，有问必答。
“那你在熬药的过程中，有没有离开过药锅？”汪行追问到。
“有！取柴、打水，离开过。”小顺子茫然地看着汪行，他不知道汪行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哎！看来你也会走我的路。”汪行面带怜悯的表情，看着小顺子。
小顺子听了汪行的这句话后，身体立马打了个寒颤，因为汪行说到了他的心里。汪行也看出小顺子的表情变化，他马上追问道：“我之前也是和这个杨怀一起熬药吧？”
“是啊！你不记得了，我那时是皇帝的侍寝太监。”小顺子眼睛盯着汪行看了半天。他非常纳闷，王兴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汪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必须对皇帝的用药进行检验，才能下定论。目前，这个杨怀肯定知道内情，何不趁此机会逼他说出来呢！
汪行想到此处，对小顺子说道：“你敢不敢当着娘娘的面告发杨怀？”
小顺子听汪行的话就是一愣。他不知道告发杨怀什么，但又不忍心放弃汪行给他的机会。于是他一横心，问道：“怎么告发？”
小顺子没有问汪行告发杨怀什么事，而是问怎么告发。这就表示他敢做，而且不择手段也可以。汪行不禁有些感慨，这些太监受宫里尔虞我诈的环境影响太深，已经失去了正义感。只要对本身有益处，他们什么都肯干。
“告发他藐视皇后，因为你和我说了几句话你就被打；告发他无故杀人，杀的就是我。”这两条罪过，并不是诬陷杨怀，是事实存在的。这也只是逼迫杨怀的借口而已，目的是查清真像。
“好，我敢做！不过我做了之后，必须留在椒房殿，不能再回甘泉宫。”小顺子提出交易条件，这才是小顺子的真实目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尽力在皇后面前表现自己，才能让娘娘同意。”汪行的意思就是让他配合娘娘对杨怀的审讯，逼杨怀说出实情。
小顺子点点头表示同意。生死关头，他不能不搏一搏，否则很可能步王兴后尘，不会如王兴这么幸运。
“你熬药的药渣都怎么处理的？”汪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埋在桃源树下。”小顺子有些明白过来。他瞪大眼睛，愣怔半天，最终没有说出口。这就是太监的聪明之处：他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是长期宫廷生活，打造出来的聪明。
椒房殿已到，汪行先一步进殿，向娘娘禀报，也顺便告诉娘娘一些事，不一会娘娘就宣他们进殿问话。两个太监一头雾水，怎么娘娘今天对太监这么客气。平时一个字“传”，就已经很有面子了。
两个人战战兢兢，不知道娘娘今天找他们什么事？小顺子已经听汪行说过，比较有底气；杨怀心里就没底，不知道进去，还能不能出得来，特别是自己做了许多坏事。
两个人走进椒房殿正殿，殿里只有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两个太监紧走几步，拜倒在地。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你们起来吧！”
“谢娘娘千岁！”
两个人站起来，侍立一边，等待娘娘问话。可是等了半天，娘娘并没有发声。杨怀等得心焦，不得不重新见礼，忐忑不安地问道：“不知娘娘召奴婢等，有何训喻？”
“杨怀，你可知罪？”娘娘声音渐渐冷淡。
杨怀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额头见血。他哆哆嗦嗦地说：
“奴，奴婢不知…，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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