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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触不可及 > 第55章 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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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晚一天不行,早一天不行的幸运。

    也正是这样,我将相信自己的不死,必会带来真正的复仇

    乔丘

    枪响还在耳边,振捣着整个大脑,脑浆都要被它晃匀。在不经光明的地方呆久了,我对一切的事物变的极其敏感,更何况我知道,现在就是我将死之日,那么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给我最后的打气与鼓励,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给我最后的力量。

    但是枪响了。

    不是铡刀碰触脖颈后鲜血喷出的声音,也不是人头落在木制邢台上的闷响。而是清脆的划过天际,震人脑浆的枪响。

    我的大脑在这里瞬间做出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可以发生什么,不能发生什么,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预感到,那是一种潜藏在内部的力量,在细胞中唤醒的活力,它不是死灰的复燃。而是薪火的传递。我可以感觉的到!

    那是枪响的号召!

    应该崛起的声音!

    全身上下的细胞与骨骼在定着我向上。让我不能跪着,我的头自觉脱出铡刀,因为它也不想要这样刀锋传来的寒冷。不想再用自己的血来烫热充满铁锈的铡刀。

    既然要死,枪响才是最后舞台的帷幕不是吗?

    我站在刑场,四周的民众因此乱窜,身后的刽子手变的手足无措。警卫也在疯狂的找寻目标。

    我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他们也是第一次看人经历死亡。

    “快走!”

    我听清楚了,是马德文的声音。

    他那臃肿的身躯瞒不住我,还有围在身边的一群车夫,都是蒙着面的持枪手。都是营救我的人们。

    要走,不,要跑。

    双腿麻木,那就用爬。身体的血液不允许我在这样承受疼痛,它已经转化成为真正的亢奋在不断的刺激着我的脉,与脏。

    “上马车。”

    他们都已经计划细密。四周将我严密围住之后将我送至一辆带草垛的马车边。

    踏上马车都是身后的一股力量盯着我,直接让我倒了进去,才发现草垛是中空的,两边的草顺势将我掩埋。被扎人的草垛包裹,但是肌肤还有着紧张与剧烈运动的汗液。根本不可能使我变的冷静。

    而马车却没有疾驰,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走进无人的小巷,我都能感觉到走在不平整的石头铺成的小路上与不时传来的人声。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架平常倒不能再平常的马车。

    枪声呢?

    我突然才发现,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是突然停下还是走远后听不清楚。自己太过于激动,导致根本抓不住这样的声音。

    但还是会担心,不会还在交战?会不会有人受伤?民众怎么办?

    后怕袭来,身体又开始发生转化。草垛就不会显得难受,反而是最好的供暖地。这样的温暖在阴湿的地窖里根本不可能感受的到。那里的草垛再怎样都会透出一股已经发霉软湿的软糯。让人仿佛陷在了沼泽里。好不容易有一点点的温暖,反而会更加怕冷。

    全身的温暖,只要跟着呼吸的节奏,草垛带来的就不是伤害,而是实实在在的安全。

    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能在闭眼的眼睛里,感受到外面的光明。这种感觉,仿佛又再一次进入了只有他们存在世界。

    “怎么…怎么没反应?”

    “大小姐,你别急啊。”

    “能不着急?你们确定没让他受伤?你们确定好好给他带回来了?”

    “千真万确啊,不,我们都没有受伤他受哪门子的伤?”

    “那…那怎么就是不醒呢。”

    “那什么…我觉着,就是单纯的睡着了。”

    再次睁眼,我已经睡在了床上,转眼就是看到李芸的犯迷糊的脸。

    她就靠的这么近,都能感到她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显然我的睁眼她还没有发现,叫不叫就是问题了。

    “怎么?起来了,还不叫一声?”

    从此,我深刻的记住了马德文的声音。

    李芸顺势起身,来证明自己没有打盹,等她闪开身我才发现,原来围了整整一屋子的人在这里。

    我半支着身子尴尬的说:“大伙,都没事吧?”

    “行了,别撑着了,都是这位小哥帮的忙。”

    苗圃剩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显得这样的局促。

    “这次,又是被你救了。”

    苗圃剩笑着说:“都说了,从此都是一个队的人。”

    “可是这样做真的没有事吗?”

    苗圃剩骄傲的说道:“天衣无缝。”

    马德文搂着比自己还矮的苗圃剩附和道:“没错,绝对的天衣无缝。”

    12月5日

    苗圃剩这次前来找的不是李子敬,他要找的真正人手,就是仅仅只见过一面的马德文。

    “马先生,救不救都在你的决定下。”

    马德文皱眉,思索的很久说:“这样的计划并不打紧。”

    苗圃剩紧接着说:“所以才让马先生加入,给我们做一个保障。而且救乔丘,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难道不应该争取一下吗?”

    “但是…怎样才能让其他人相信?这样不就等于让全城百姓都当从犯吗?”

    苗圃剩早已准备好的报纸立马拍上桌案。

    “有人已经给我们做好了预备。我们只需要将它篡改就好。”

    “篡改?”

    “相比于中统的发言,我相信百姓们更加喜欢你的言论。为了乔丘,也为了整个城的未来。”

    马德文咬牙,终于,在一番思考后,慢慢接过了桌上的报纸。

    两人起身互相握手。

    我惊讶道:“所以你们挨家挨户的进行游说?”

    马德文不好意思的说:“就凭我们这几个老汉的嘴完全不中听的。还得感谢那些学生们的帮助。”

    我想了一圈才恍然,看着苗圃剩也点头说:“没错,但是由于时间紧迫,方梁他们只是做了前期工作,这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参与。”

    但还是有很大的问题,比如就算是百姓理解,也不可能这样轻松让我出来。

    “这嘛…我也不知道。”

    苗圃剩耸肩说:“我们已经做好了进行一番苦战。谁知道根本没有多少人防守。警局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像是根本没当回事一样。我们也很快的脱身了。”

    这样…就得看看石龙了。

    “到底怎么回事!”

    周文的双眼已经发红,如同脱笼野兽直接冲进石龙的房间吼叫。

    “为什么有人劫持!”

    而石龙却缓慢的放下报纸冷冷的看向周文说:“这话,难道不该问问你吗?周组长。”

    “我?“

    周文指着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

    “哦?“

    石龙起身,桌上的枪如同磐石一般安静的呆在那一角。

    “是谁专门派信告诉我,这次的刑场防备并不重要,主要维持好会场秩序?连老子都是没有挎枪的坐在那里。枪响了我都不能掏枪!“

    “这…“周文皱眉,后退一步,“我根本没有给你过这样的指示!”

    “放他娘的屁!文书都是盖章的,给我打保票?这他妈是在老子头上拉屎!”

    周文急忙拿起桌上的文件,确实有着政府的红印,但是字迹与口述分明不是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也根本没有给石龙寄过任何的信件指示!

    那么还能是谁?谁还能有政府的印章!还能这样的大胆妄为!

    莫令看着码头的水掀起一层有一层小浪波。明明没有打到岸边但是又想要上岸。

    “这下总归是圆你的愿望了?”

    戴立走过来,莫令急忙低头说:“之前我语言过激,还请给我惩罚。”

    戴立挥手道:“行了吧,现在在这跟我说什么昏话?这下乔丘应该能好好跟着我们做事情了。”

    莫令点头,他能感觉到,有了乔丘将来必定会让工作更加具有安全感。

    “到时候就是跟日本人对峙,你觉得乔丘有这样的能力?”

    莫令也考虑过这样的事情,点头回道:“并不着急,戴老板,让我先带他一段时间。”

    戴立点头,随后就是叹气:“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这次,才是真正的家国仇恨呢...”

    莫令也看着码头的岸边,这一切能够行动的前提就是戴立得到的那一封密电。

    也就是明天,孙先生将要正式声明,彻底征讨共匪并一网打尽。如果在这个时刻准备转过身来对付真正外敌的时候没了人手。那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也正是在这样混乱的时期,这样荒唐的政府文件竟然可以批示。莫令去往石龙的办公室,不过就是放下这一封不起眼却是命令的文件。

    满桌的狼藉都会让石龙一一遵守,更何况一个带有政府印章的文件?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石龙对于乔丘的深深惋惜。

    这一夜,可能是最安静的时候了。

    心却在满城躁动。

    我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该怎样度过,但是至少我能感受到那久违的舒适与安全感。当然,还是当初我与大小姐的那层朦胧感。

    “大小姐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计划?”

    李芸的眼眶还是一抹绯红,带着肉色不知是许久不睡的困倦还是因为哭的用力的表现。

    “哪样的计划?”

    我笑着不说话,这样反倒惹恼了李芸。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这样谄笑?”

    “我?我没有。”

    “你就是!从第一天开始没事就不答话,看着我笑什么?”

    “我...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小姐说话才这样笑的。”

    “你跟着那帮小的,老爷们都会说点什么,到我这里,就什么也不会了?”

    “因为大小姐不是什么小的,老爷啊。”

    “那我是什么?”

    .....

    她又撇开眼睛,起身留下一句。“算了,没什么意思。”

    我急忙拽住,发现原来她的绣花衣袖并没有干,应该沾的是咸湿的泪。

    “大小姐不要再这样捉弄我了。”

    “我哪里又捉弄你?”

    “那为什么跟我结婚你不开心?”

    “我,我凭什么要开心?又不是真结婚!”

    我想笑,但是又耐心的问她:“那你说,什么是真结婚?”

    “我,我怎么知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不安,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直高清的大小姐竟然结巴了起来。

    “那要是真结婚了,你就会高兴吗?”

    李芸始终都没有扭过头来,我的手甩又甩不开,她也知道自己的湿袖子一定被发现了。我想她也是第一次这样,跟我一样有了一种莫名的心情。

    “我去换水。”

    她终于挣开我的手,端着本来就没有水的盆子去换水。

    门外却走来了李老爷。

    我起不来,但是不能这样做着。只能半依着床榻对他笑道:“老爷。”

    李子敬的脸一直没有变过,尽管刚刚的事情被他听到了一二也没有变过什么脸色。明明每次我的行动都是他的反对与尖酸刻薄的咒骂,但每次都没有出手制止,尽量为我摆脱随之而来的其他麻烦。

    做法像极了一位父亲。

    “嗯。”他顺势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看我,许久后才说,“你还是睡下吧。”

    我照做后继续看着他,这个样子多少都有点好笑,但又没办法笑出声来。

    “今后你怎么打算?”

    我抿嘴,随后说道:“我会消失的。”

    “消失?跟那个张曲一样?”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张曲的情况跟我完全不一样,他不过就是一农家少年。带着佑国与家人可以轻装逃遁。而李家这样的大,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而且,应该不出明天,中统必然会找上门来进行详细侦察。

    “所以我就说,救你,他们根本没有想着怎么怎么解决后事。”

    他起身,我才发现他身后一直用两跟指头夹着一张密电。

    “老爷是有什么要事来告诉我吗?”

    李子敬面无表情的点头,但是多少对于今天而言他的话是过多的。不知是兴奋还是气愤,总之有了很多的动作。

    “蟹刚刚才秘密给我,看就知道了。”

    我接过电报后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这封密电,能让我安安稳稳不想任何事情的睡到了第二天我感到月光洒在自己的脸上显得薄凉的时候才醒。这样的睁眼能看见自己的妻子在收拾房间,恍然间我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喝酒喝多了罢。

    看见李芸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在小声嘀咕。

    “怎么都没有人着急?救回来就不管后事了吗?”

    谁都应该着急,但是现在反倒是最冷静的大小姐着急起来还别有一番韵味。我憋不住,嘴角总是挂着笑跟她晃来晃去。

    “你笑什么?”

    我头伸着说:“怎么不去看看报纸?”

    “你都回来了,报纸还有什么可看的?“李芸觉着意思不大明显,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平时没有什么习惯罢了。”

    “那就可惜了,我倒是经常想看...”

    看我在床上摆出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李芸咬牙说:“行了,给你拿就是。”

    我总觉着最近几天像是做梦,如果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受的这些罪能换来李芸现在这样的对待,再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你看看!”

    李芸再次进来的时候是跑着冲击来的。脸上都染了一层红晕。让人看起来不再是高山上的白莲,便是荷间的仙子罢。

    “我看看。”

    接过报纸后才发现事情的经过让自己这样的震撼。

    比起我来,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英雄。

    1936年12月12日5时,东北军奉命到华清池捉拿蒋介石,蒋介石从卧室窗户跳出,摔伤后背,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被发现活捉。同时,十七路军扣留了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等国民党军政要员,邵元冲等人遇难,西安事变正式爆发。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和杨虎城向全国发出了关于\"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停止一切内战;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确实遵行孙总理遗嘱;立即召开救国会议。\"救国八项主张的通电......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英雄们来抉择吧。毕竟在这场事件中,不过只是英雄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小卒罢了。

    李云笑着说:“这么说,你就不用走了!”

    今天她脸上沾了春水,怎样子都是好看的。

    我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的放炮声。

    是谁家院子这么大胆?一家,两家,三家,四家....

    绝不会有人相信苗圃剩能够算到这一步,所以他们断定,是上天都不让我在这时死去。

    但我深深的知晓,我为何在狱中,在路上,在刑场。都不曾想过恐惧死亡。

    不并非我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而是我知道,我身后的数十人根本不允许我就在这时,这般的死去!

    “栾生!”马德文第一个冲进门来,李芸瞬间与我拉开了距离。

    从此我对他的声音已经算得上是敏感。

    “乔队!”

    苗圃剩跟齐衡、杨涛,这几人好不容易摆脱了中统的审问,不过也是因为两位英雄的壮举让局里根本没有时间去针对这样的琐事。

    “子生。”连莫令都来了!当然,一定是因为在婚礼上都见过一面,大伙对于这个远房表哥都没有什么怀疑。

    都聚在一起,我看着门外站着的李子敬,躺在床上,身上的血已经沸腾。

    “不得好好聚一下?”

    “必然啊!不过乔队喝不了酒就可惜了。”

    “哎哎,想这些干嘛,他不能喝咱哥几个喝个痛快啊!”

    “对不住,您就在床上好好吃饭就行...这不嫂子照顾着不美?”

    我想不出什么话能一下损这么多人了,但是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微笑。

    “右枝..我...”

    “都过去了。”

    王右枝从结婚到现在,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跟刘青峰在一起过。

    毕竟当时自己的心,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遐想...自己不敢又不能退的灵魂让自己难堪让刘青峰也手足无措。

    但现在,都全部解除了,他们的心现在是一起的。是必须要在一起的!

    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对方也好。现在有了共同的理由,为了这个祖国,他们终于能这样真正的热切相拥!

    “川岛...宋先生。”

    周文的冷汗已经出来了。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鞭炮的一声一响的爆炸火光让他真的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个较弱女人还是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周组长。”

    连他的话语与声音,都无法分辨他是个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能发生吗?”

    “这...”

    “因为你有着这个国家根里的优柔寡断。被仇恨蒙蔽双眼,迟迟不能动手。想用自己看似最宏大的气场,最后变成了一个只有自己在这手足无措的蚂蚱!“

    “我...先生,相信我,还有机会,真的还有机会!“

    “当然。“

    他的笑能让周文整个人都被吓软。在鞭炮的一惊一乍与月光的惨白下,宋直孝...川岛芳,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眼睛的地狱使者。

    “毕竟,现在,我们不得不站在一条战线了。恭喜你,周组长,第一个在中统成为效力于天皇的中国人。“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周文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必须得笑,附和着他的笑。

    不然桌上的枪口就不是这样躺着对着他!

    现在,听着这样震耳的炮声,真正的革命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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