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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宣心底蓦地升腾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渐渐敛起面上的吊儿郎当，“怎么了？”
她长呼了口气，抬起头对他莞尔笑笑，“爹爹和哥哥一样被关起来了，不过你放心，他没事。至于曹言，他与那沈胤是一伙的，我是被他掳过来的。我也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
她暂时还不能将程家被人抄了这事告诉他，更不能告诉他父亲已经死了，而且......
程锦乐渐渐收紧了拳，杀父灭门之仇，她程锦乐终有一日会加倍奉还！
程宣对她这番说辞俨然不太相信，他半眯着双眸，端睨着她。良久，他才笑了笑，那与程锦乐八分相似的眉眼弯了弯，“哦，你们都没事就好。至于那曹言......”他瘪了瘪嘴，“算了，当是我眼瞎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沈胤欺负你了没有？”
他被关在这数天，亦是从那些看守的狱卒听说了不少。
沈胤为了她竟然连登基这种事都能往后延，他毕竟是外姓，那群老臣即使大半被他收为党羽，但总归会有那么几人反对。他万一日称帝登基，便是在给旁人覆灭他的机会。
如此，便是说明锦乐于她而言还是挺重要的。他便也不太担忧她的性命安全。
程锦乐摇了摇头，心情复杂。
“哥，我去找找祁珩。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应该......被用过刑。”
那看守他的两个狱卒八卦的很，常常没事就坐在一处唠嗑。
地牢里面鲜少的狱卒看守，程锦乐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光明正大地挨个找。
“哎！你谁阿！好大的胆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在这边乱跑的吗！”一狱卒叫住她，手持着长刀指着她大呵。
青涵在地牢外面，这里又只有她与眼前这两名狱卒。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沉冷着脸，黑如点漆的眸子带着点桀骜森冷，她回头鄙睨着二人，“沈胤都不敢如此对着本小姐叫，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狱卒闻言心下惊了惊，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不太一般，又敢直呼他们摄政王的名讳。顿时便想起那位让他们王爷放下登基这种大事去照顾的女人。
莫不就是眼前这位？！
方才对着她叫喊的狱卒顿时脊背一凉，“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饶命！”
“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言罢，便扯着一旁一脸茫然的同伴溜。
“慢着！”她蓦地叫住他们。
两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姑娘还有什么事......吩咐......”
“重昀太子在哪？”
狱卒心下疑惑，抬头瞥了她一眼，一对上她阴翳的目光瞬间便怂了。
“在在在在地牢最深处那间，您顺着这里一直走就能找到了。这个时间，该是左大人在审讯。您确定要此时去寻吗......”
那场面的血腥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程锦乐面色僵了僵，想到程宣说他该是受过刑这事。
“赶紧滚。”
“是是是......”
说完，他拉着同伴跑了。
另一位一直被扯着的狱卒越想越觉得不对，停下脚步，皱着眉道，“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跟王爷禀报一声，万一……王爷不让她进来，那到时候岂不是要怪罪我们。而且她找那废太子干什么......”
“有理有理，你快去禀，我在这守着。”说着，推搡着他催促道。
—
程锦乐按照那狱卒说的，提着裙摆顺着小道狂奔。
渐渐地，耳边响起一声声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祁珩赤着上身被一条手腕粗的铁链绑在木架上，身上是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口。他腰间的白衣已然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程锦乐胸腔又泛起一股腥甜，她望着那张昔日盛着柔情的脸，数条寸长的鞭痕交错，她甚至一度不敢认他。
眼见左近已经扬起了长鞭，即将落到他身上，她来不及过多思考便冲了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痛。
刮骨剥皮般的疼痛。
只一道便让她瞬间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她的祁珩呢。
左近俨然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冲上来，待他准备收手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一鞭子，他用了十成的力气。
那湖蓝色的衣裙渐渐被从那绽开的皮肉中涌出的鲜血浸染成红色，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重昀，重昀？”程锦乐顾不得背后火辣辣地疼痛，她想摸摸他的脸，但却无从下手。她语声颤抖地一遍遍唤着他。
良久，祁珩睁开了双眸。
他以为自己濒死出现了幻觉，倒也不在意自己那张可怖的脸会不会吓到她，“锦乐。”
程锦乐一喜，扭头看向左近，“放他下来。”
左近蹙眉，这张脸他似乎在哪见过。但不论如何，她命令他的语气让他不是很爽。
“我凭什么听你的。”
程锦乐见他不允，便直接拔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向祁珩身上的铁链批去。
一旁的侍卫见状赶忙要上前拦她，被左近止住。
他嗤笑一声，冷哼道，“蠢女人。”
程锦乐劈下去那一下的后果便是，震得她麻了半边身子。
“锦乐。”祁珩渐渐清醒了不少，确认了眼前他日思夜想的姑娘不是虚影之后，他又蓦地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她丢了剑上前至他跟前，想细听他要说些什么。
他望着她，嘴角带着昔日那般温和的笑意，他说，“出去吧，一会儿脏了你的裙摆怎么办？”
程锦乐刹那间红了眼，他就跟她说这？自己命在旦夕，却只在乎这里满地的脏污会不会弄脏了她的裙子。
“祁珩，太晚了。已经脏了，你出去给我买新的吧。你一日不给我买我就缠着你一日。”
“呵。”
众人纷纷向两侧闪开，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左近躬身行了一礼，“主人。”
“程锦乐，本王说让你见的是程宣。可从未允许你见旁的人啊。”沈胤悠然说着，修长的指尖一一划过桌上齐整摆放着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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