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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推开门便瞧见嘉和嘉叶守在门口。一瞧见她出来，嘉叶立即上前满脸担忧地问，“娘娘可还好？您的寝殿已经收拾好了，皇上说若是您实在觉得膈应可以搬去承乾宫里去住。”
程锦乐苦笑，摇摇头说，“不必了，备水吧，本宫想沐浴。”
“奴婢这就去准备！”嘉和福身说着转身吩咐下去。
“娘娘，奴婢找人从宫外弄了些安胎的药，一会儿拿来给您瞧瞧？”嘉叶瞧妹妹走的远了，四下观望了一番凑近程锦乐跟前低声问道。
程锦乐讶然，自知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姑娘，便也不想再掩饰什么。她点了点头，垂着眸子轻声道，“谢谢你。”
“娘娘折煞奴婢了，您能帮嘉和治了脸上的胎记奴婢感激您还来不及。您放心，此事只有奴婢一人知晓，若是透露给旁人，奴婢永世不得超生。”
她坚定地望着她，认真说道。
“谢谢……”程锦乐不知能对她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嗫喏着感谢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小姐姐是对的还是错的，也许她又会是另一个海棠也说不定。但她总想着给自己再找一个可以稍微依赖一下的人罢。
总是自己一个人，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下人很快便备好了沐浴的热水，程锦乐躺在偌大的浴盆之中，藏在水下的手一直探在自己的脉搏上。
在那里，她可以探知着腹中那个小家伙的生命迹象，感受着他的存在。
于此刻的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沐浴完草草吃了点东西没一会又全都吐了出来，程锦乐很是郁闷，才两个月便如此闹腾，往后怕只会越来越难藏。
嘉叶将安胎药端来给她喝，一闻到那股泛着苦味的褐色药水她又是一阵反胃，但想到昨晚隐隐泛着疼痛的小腹，她还是屏住呼吸一口喝了下去。
强忍着再将那药再吐出来的冲动，程锦乐赶忙拿了块鲜花饼压一压舌尖上挥之不去的苦味。
“这药实在难喝。”她忍不住吐槽。
嘉叶站在她身旁伸出手轻柔地给她顺着背，“那奴婢下回给您备着点糖块放在旁边。”
程锦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本宫不想只吃甜的，想吃酸酸甜甜的。想吃葡萄。”
“葡萄还得过些日子来的才好吃，这个时候的葡萄都还没长好，个个酸得发涩。娘娘若是想尝尝奴婢这就去取一些过来。”
“好。”她一听酸得发涩竟脑海中跟着想象了一番，蓦地很想尝一尝。
程锦乐撑着脑袋坐在窗边望着渐渐远去直到出了乐清宫的嘉叶，思绪也跟着她飘远。她想起自己为了那幸存的数十将士徒步走去郊外找救兵，结果失足落水弄丢了祁珩送给她的玉佩。
现在想来，这可能是最令她最遗憾自责的事情。
以后再也不会再往河边去了。
她又想起祁珩带她进东宫去见了他的母亲......
程锦乐叹了口气，起身独自向着记忆中东宫的方向走去。
望着眼前的红木大门上贴着两道白色封条，不知为何，她顿时便觉得两旁满是精雕的檀木梁因为那两抹白色而变得萧条了许多。
她驻足了许久，才缓缓抬步撕了门上的封条推门而入。
不过一月左右没有打理，院子内便生出了许多杂草，她穿过了枝叶茂盛的梅花树，顺着长长的遂道往里面走，到了那偌大的墓室中。
那黄金棺安然地伫立在那，程锦乐径直走向它，跪在已然落了层灰尘的蒲团上，垂眸恹恹地唤了一声，“娘。”
她说不出旁的话来，也不想跟她诉什么苦，她不想祁珩的母亲死了都难以安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起了身转身向着那堆满遗物的墓室走，她望见了那把祁珩常常拿在手中的玉扇。
她曾经想拿来玩玩但是很快便被他制止拿了回去。
程锦乐将它拿了起来细细端详，浅绿色玉质扇骨摸起来还是那般莹润，缓缓打开，里面的还是那副熟悉的山居图。
她调整了一下拿它的姿势，好方便自己细细端详，却没想到指腹堪堪触碰到扇钉的位置，那九根扇骨愕然伸出了一根根泛着银光的短刃。
程锦乐一惊，喟然喃喃道，“难怪祁珩不让我玩。”
她将指腹从扇钉处拿开，那短刃便又在一瞬间缩了回去。
她笑了笑，拿着玉扇正准备往外走，却又蓦地发现石桌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箱子。她清楚地记得上回来时还没有，这箱子长得极为精致，是以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上面是雕了一半的龙凤。
鬼使神差地，程锦乐走过去蹲下，伸出手抚着上面半成的龙凤，然后缓缓将它打开。
入目的是一顶华美的凤冠，上面每一颗明珠都是那般莹润而饱满，两旁展着翅膀的金凤口中衔条以细碎精致的珠链制成的流苏。而额前的那只金凤则更加绚丽精细，翅尖点缀着的一颗颗红色宝石尽显那般妖冶而惊艳。
程锦乐心口狠狠一窒，再望向那下面的嫁衣。
他将它折叠得整齐，连领口都是细细整理过的一丝不苟。
她没有将它拿起来细看，她要保留着那一份期待与惊喜。
她等着他重新来迎娶她，等着自己穿上他精心准备的嫁衣满怀幸福与喜悦嫁给他的那一日。
想着，程锦乐缓缓将凤冠放了回去，将箱子盖好，最后缓缓起身。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愕然对上了左近冷漠而又寒凉的目光。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用身体将那紫檀木箱挡了挡，讪笑道，“左......左大人怎么在这？”
“臣还想问娘娘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他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疏远，与沈胤颇有几分神似。只不过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少年独有的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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