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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昀？”
那人赶忙转过身弓着腰道，“娘娘，奴才是刚调到皇上身边的太监小旭子。”
程锦乐难掩心头的那份失落，恹恹地摆了摆手，“把头抬起来本宫瞧瞧。”
小旭子缓缓将头抬起来，露出了张陌生而又极为普通的脸。
程锦乐也是这才发现，这小太监似乎有点驼背。看来她真的是睡蒙了，他与祁珩一点也不像。沈胤又怎么可能会找一个与他那般相似的人放在身边。
“娘娘，皇上说这望月楼是为您一人建的，您可以常住在这，不必怕旁人上来叨扰。”
“嗯。”程锦乐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道，“嘉和嘉叶在哪，让他们来伺候本宫沐浴更衣。”
“两位姐姐去给娘娘备午膳了。”小旭子毕恭毕敬道，“奴才先去吩咐人备水伺候您沐浴吧。”
“也行。”
程锦乐坐在美人榻边上，望着下面的风景，在这可以瞧见大半个皇宫，以及整个御花园。她蓦地想起了什么，起身将桌案边的椅子拖倒南边的窗户口，这里恰好可以看见最远处的天牢。
她便如此趴在这里静静地观望着。
“娘娘，水已经备好了。”
小旭子道。
程锦乐这才堪堪回神，起身往浴桶便去。但刚刚站起身，小腹便蓦然一阵坠痛，她当即便白了脸色。踉跄了一步跌坐回椅子上。
“娘娘！来人！快传太医！”小旭子惊慌地望着她洁白的裤腿渐渐被血染成红色，赶忙扭头对外喊道。
“不......不叫太医......”
若是叫了太医，那一切不久完了吗......
“娘娘别急，太医很快就到了。”小旭子只当她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口不择言，“对，对了，娘娘您别怕，奴才这就去叫人把皇上请来！”
说完，他便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程锦乐强撑着站起身，扭头望向那远远的遥不可及一般的天牢。
沈胤来得很快，比太医还要先一步到达，他满目担忧地蹲在程锦乐面前，“乐儿，你......”
她面色更加白了两分，原本桃红色的唇白得与死灰无异。
太医匆匆而至，草草行了个礼便上前为程锦乐把脉，半刻，他又赶忙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银针打开，取了一根准备往她的阳池穴上扎。
“你会不会施针。”程锦乐问。
太医愣了愣，颇有些迷茫地望着她，“娘娘放心，老臣从医快四十年了，定能保住娘娘这一胎。”
沈胤猛地望向程锦乐，眸色深了又深。
她嗤笑一声，抬起颤抖的手捏起一根银针扎在了自己的四渎穴上，又取了一根针扎在指尖，但腹部的疼痛促使她连拿针都拿不稳。
太医赶忙取针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施针。
程锦乐虚脱一般靠在沈胤的身上暗暗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小憩着。
嘉和嘉叶一回来便瞧见了这一幕，尤其是嘉叶，双手一软，手上的燕窝便砸落在地。
嘉和一惊，下意识往沈胤的方向望去，好在他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程锦乐身上。她赶忙用手肘撞了撞她，“姐，你干嘛呢？赶紧收拾啊！”
嘉叶木讷地应了两声，一边满目担忧地望着程锦乐一边蹲下去收拾。
一个时辰后，太医慢慢将她身上的针取下，程锦乐这才感觉痛得没那么撕心裂肺了。
沈胤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转过身望着太医。
太医心领神会，忙启禀道，“老臣要恭贺皇上，贵妃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不过这一胎凶险，得细细照看着才好。”
“两个月？”沈胤心中闪过一丝欢喜，但他又有些担心是他诊错了脉，便又问了一遍。
“是的，老臣方才诊了三遍。确切来说，是两月还不足一些。”
身后的嘉叶不可置信了一瞬，她们娘娘不是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吗？但是又转念想到她那高明的医术，或许是做了什么手脚也不一定。
沈胤眉梢渐渐染上一层喜悦，当即下令让人取将库房里嘴上等的补品全部拿去乐清宫。
程锦乐闭着双眸静静听着，这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意识缓缓睡了过去。
沈胤便坐在她的身边，定定地瞧着她，心里不由后悔昨晚那般折腾她。万一这孩子没了……
他赶忙摇了摇头，起身让嘉叶嘉和取一些干净的衣裳，再备上一些热水过来。
沈胤亲自为她将脏了的衣裤脱了，又亲自用锦帕沾了热水轻轻擦拭着她双腿上沾到的血污。
待一切收拾完之后，他缓缓摘掉了头上的冕旒，将厚重的龙袍脱了，躺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里。
她当真好累，好累……
这下定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怀了沈胤的种白若爽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放过她以及她的孩子？
如此，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
天牢之内，祁珩靠坐在墙上，双目定定地望着某处失神。
此时牢门处传来一阵铁链沉重相碰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便瞧见了拎着食盒进来的小旭子。
他遣退了两名看守的狱卒，缓缓走到祁珩面前蹲下，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一一摆放在他面前。
“您可考虑好了？”
“好了。”祁珩望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我要出去。”
“早如此不是更好？何必非要在此地受这点皮肉之苦。”小旭子淡淡地笑着，把手伸进食盒中摸索了一番，拿出两张人皮面具细细为二人戴上。
祁珩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已然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公子只管出了这皇宫，奴才相信这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祁珩眸色暗了暗。
再出来时，他便已然成了太监小旭子，拎着空了的食盒缓缓走出去。
他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太阳了？不过几月罢了，他怎么觉得像是有好几辈子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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