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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叶匆匆再瞥了眼到底抽搐吐血不止的白若霜，她嘴角张扬着一抹得意恨恨地盯着程锦乐仓皇远去的背影。
“那小丫头死的时候已经快临盆了，却因为在去寻你的路上，母子双亡。”
“该不会你哥哥死了你也不知道吧？”
“出去问问你的沈胤啊，问问他是不是程宣早就已经死了，是不是他下的旨不让任何人在你面前提及此事。你去问啊，去问问青涵，问问左近，他们不都心知肚明？你去问一问，不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吗？”
白若霜的话像是魔咒一般在程锦乐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着，吵得她头痛欲裂。
阳光大好，积雪略有些消融，纵使宫人已然将道上的雪扫去，但仍难避免路滑。程锦乐不小心趔趄了下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直直地跌倒在地。
她的后脑狠狠撞在地上，程锦乐登时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顾不上那点疼痛不适，她甩开嘉叶急急上来搀扶的手，踉跄着爬起来。
“此次南巡......”
“砰——”
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沈胤和青涵抬头望去，便瞧见程锦乐一身狼狈，红着眸子走进来。沈胤微微蹙起了眉头，挥了挥手示意旁人全部下去，随后起身走向她。
“摔了这是？”他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然后握着她的手腕查看她掌心的伤。
上回的伤才刚刚结痂，这次又添了新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胤轻声责怪，一边将她的手碰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宣太医。”他对着后面的方公公道。
“我听说，我哥哥已经死了？还有杏仁儿......也没了？”程锦乐仰头望着他，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
青涵听见那熟悉的名字，脚步一顿。
沈胤亦是愣了愣，随即轻笑了一声，“你听谁说的？”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真的。”程锦乐抽回自己的手，双目凝着他。
“当然不是。”他毫不犹豫地否认，语气轻松，还略带着嘲笑她的意思。
程锦乐自是没那么容易被他唬住，她扭头叫住了青涵，“我许久未见过杏仁儿了，你把她和孩子带进宫里让我瞧一瞧吧。”
青涵止住步伐，心里闷闷的发疼。
“内人近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来见娘娘。”他说。
“没事，我可以出去看她。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他越是这样说，便越是让程锦乐认定白若霜的话真假几分。
“......”青涵沉默着，垂着头。
她眼底一片干涩，咬了咬唇问，“是不是因为我？”
“......”他还是沉默。
“又是因为我......”
程锦乐怆然一笑，“那程宣呢？他也死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是不是又是因为她。
“没有，程宣活得很好。”沈胤抓着她的手臂让她望着自己，坚定道。“你不是曾经还让信使传了书信给他么，不妨等一等，不就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了？”
她抬起颤抖不止的指尖指着他，“你不要骗我了......”
“朕若是骗你，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他说。
“那我的杏仁儿呢......”
“内人并不是因为娘娘。是难产。”青涵毕恭毕敬地说，“娘娘不必胡思乱想，内人的死确实与您无关。”
程锦乐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下一瞬便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那满头的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花白一片。
沈胤慌忙搀住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掌心一片雪白的发。
恐慌，无尽的恐慌席卷了他的理智。他嘶吼着让人快将太医寻来，一边不知所措地擦拭着程锦乐不断从嘴角溢出的鲜血。
“乐儿！你别吓朕！乐儿！”
程锦乐自是不相信他们那拙劣的说辞。她躺在沈胤的怀里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心痛到麻木。
原来，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缓缓闭上了双眸，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意识消弭前她听见沈胤痛心疾首的叫喊声，
“乐儿！程锦乐！你不许有事！朕不允许你有事！”
以及，她似乎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到了她的面颊上。
青涵愣在一边，他亲眼看着程锦乐原本的墨发霎时间一片花白，看着她渐渐失去意识，看着他那向来沉稳冷静如斯的主人第一次将恐惧如此展露，以及他不断从眼眶中滚落的泪。
“皇上，您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方公公端着碗燕窝粥，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但他只定定地望着还在昏睡不醒的程锦乐，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不作理会。
“唉——”方公公自知无果，无奈叹了口气。
程皇贵妃昏迷了这半月，他们的皇上可以说是茶饭不思，连早朝都未曾去过一次。全都交由左近处理，自己就坐在她的床边，时不时给她喂个水擦拭个身子什么的。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除了太医不予许任何人触碰或者靠近她。
方公公拦住了正准备上前规劝的嘉叶，拉着她悄声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沈胤轻轻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握着程锦乐的手放到唇边，“乐儿，一个庸医竟然敢说你可能短时间里醒不过来了，还说你就算醒来也没有两年时日可活。你说可不可笑？
朕现在最没有心情听人说笑话，便把那人杀了。朕相信你肯定会醒来，你医术这么好，也肯定有办法治好你自己的病。
等你醒过来，你要做什么朕都随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朕也可以想法子帮你摘下来。只要你别离开朕，乐儿......求你了......”
程锦乐仿佛置身云端，她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父兄，他们向她伸出了手，“锦乐，你干什么呢，还不快一点。”
她愣愣地点头，展开笑颜向他们展开了双臂。
她终于可以和她的家人团圆了。
但就在她即将扑进父亲怀里时，身后蓦然出现了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扯了回去。
程锦乐回过头，便瞧见沈胤邪肆地勾着抹笑意，“朕何时允许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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