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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乐点了点头，接过穿上。
红色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了许多，腰间以浅绯色垂带修饰，凸显得她本就极好的身姿更加婀娜修长。那如雪般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两缕垂在胸前，尽显慵懒。
嘉叶笑了笑，“娘娘美得像是天仙下凡了似的。”
程锦乐看着身上的红色，心里却闷闷的，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奴婢给娘娘梳个发髻吧。”说着，她牵起愣愣的程锦乐让她坐在妆台前。
程锦乐一瞧见铜镜中一袭红衣的自己，那股胸闷便越发汹涌。
“爹！！”
脑海中，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撕扯着她的脑袋，紧接着，她仿佛看见自己穿着一袭嫁衣疯了一样扑过去在恶犬之前死死将一个人的头颅抱在怀里。
满院子的尸体，满地的鲜血将她的裙摆染得更加红艳了两分。
那画面稍纵即逝，但仍被她牢牢抓住，但她想再回忆起更多一些时却如何都想不起来，紧随着的是撕裂般的头痛。
\"嘶——\"
程锦乐抱着头从椅子上跌跪在地上，一张娇颜上布满痛苦之色，额间更是冷汗直下。
“娘娘！”嘉叶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梳上前去搀扶她，一边朝外大喊，“来人！快宣太医！来人！”
头好痛好痛，程锦乐睁开眸子瞧着自己身上的红衣，记忆之中，她就是现在这个姿势，抱着她父亲的头颅。
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忘了？
方才那是她的家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她爹为什么身首异处？为什么她满头白发还命不久矣？
越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去回忆，她的头便越是疼痛难忍，像是被人拿着铁锤狠狠敲击一般。
“疼......疼......”
程锦乐断断续续地说着，勉勉强强地吐出一个大概的字音来表达着自己的痛苦。
“娘娘，娘娘别怕，太医很快就到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将皇上请来！”嘉叶急得面颊一片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很快，程锦乐便眼前一黑直直地昏了过去。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她漫步目的地奔跑着，纵使眼前一片虚无。渐渐的，她的眼前逐渐明亮了起来。
程锦乐看见了被挟持在悬崖边的自己，她向对面一袭墨袍坐于马上的沈胤投去求助的目光，但他却像是与她不甚相熟一般，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便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嗤笑着对那劫持她的人说，“她与本王无甚关系，只不过是因为答应了太子要照看她一番罢了。不过死了也无妨，她自己作死也实在怨不得本王。”
然后她便看着自己那双满是希翼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紧接着便毫无顾忌地转身跳下了悬崖。
心痛.....痛到她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是牵扯着心脏的。
隐约间，程锦乐好像听见了沈降安带着愠怒的声音，“朕暂时不想让皇后想起一些不该想起来的东西......”
她眼睫轻颤，一滴晶莹的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
什么是她不该想起来的？
是他对她那般冷漠见死不救吗......
很快，大夫一枚银针落下，她又缓缓失去了意识。
“相门有一女，天生凤命。”
“扫把星，克死了你全家！”
“这不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嘛！”
......
杂乱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撕扯、交织、扭作一团。
“闭嘴！我不是！闭嘴！”
程锦乐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她疯乱地叫喊着想让那些声音止住，但就像是在有意与她作对一般，那些声音愈演愈烈，在她耳边翻涌着吵闹。
“哎，你看啊，她急了，肯定是说到她的痛处上了。”
“就是啊，怎么还不去死，她有脸做出那种事怎么还有脸活着......”
“闭嘴啊！闭嘴！”
程锦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喘着粗气。
她身上的红衣早已不见，身上素色的里衣已然被汗水浸湿。回首间便瞧见了神色矜冷端着汤药的沈胤。
他那副神情与她梦中悬崖边上时几近相同。
“乐儿？”沈胤诧异地唤了她一声，太医说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怎么这就醒了？
他快步走到床笫边，将手上的汤药放下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颊。
但程锦乐却极度害怕地拍开他的手尖叫着往床的里侧躲。
“你走开！”
沈胤的手僵在原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你......想起什么了？”
程锦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甚至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她遗失的记忆还是说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她摇着头，拒绝与他多言什么。
如此，却让沈胤的心更加慌乱了几分。
他沉着面色，身子微微上前倾了倾，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闪烁着，“告诉朕。你究竟想起了什么。”
“没有......”
程锦乐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抽噎着有些喘不上气似的。
眼前的男人阴鸷的可怕，让她本能地想要离得远远的。却殊不知她越是想跑，便越是惹得他怒意更甚。
“没有你为何要如此躲着朕?”沈胤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我......我只是......呜......你不要这样，我害怕......”程锦乐不敢再忤逆躲着他，压下心底的恐惧好声好气地说。
男人轻舒了口气，慢慢直起腰身，伸手拭去她面颊的泪，“不许哭。”
程锦乐乖巧地点点头，赶忙抬手用衣袖将眼泪擦干。但她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止住，便摈着呼吸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沈胤后知后觉地后悔自己方才对她那般态度，眸色柔和了许多，“把药喝了，朕带你去个地方。”
“嗯。”
程锦乐就像是刚被老子教训完之后似的，下床穿衣都小心翼翼的。
沈胤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她或许是想起了一些，不过无关紧要的事情。
程锦乐穿好衣裙，老老实实地任由沈胤牵着往御花园走。
天色已晚，若不是两边有宫人提灯怕是连路都瞧不清。
不知不觉间，提灯的宫人慢慢退下，前方慢慢亮起了暖暖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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