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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面色不佳，苏芷清关心的问，“阿谨，可是身体不适？”
“哼。”沈怀谨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冷哼：“你那女儿真是越发荒唐了！”
“此话何意？”苏芷清了解这男人脾性，倒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只关心女儿做了什么。
沈怀谨叹息：“暗卫来报，鸳儿在街上与左相公子等人起了争执，竟去珍宝楼赌石。”
愣了片刻，苏芷清“扑哧”笑出，一脸了然的问：“鸳儿赢回了什么？”
沈怀瑾瞪大虎目，惊讶不已，“阿清你…你怎么知道鸳儿赢了？”
嗔他一眼，苏芷清走到桌前坐下，好笑的说：“若鸳儿输了，你今日定会晚些回来，先去左相府问个究竟。”
沈怀瑾老脸一红，“哼，几个大男人出言不逊，鸳儿替兄出头，乃是正道。”
“不怕被左相为难？”苏芷清打趣。
“哼，我有何怕？我开心着呢。鸳儿近来越发懂事，还知晓吩咐丫鬟，每日给我们送个水煮蛋。”沈怀瑾故意板着脸。
这蛋自是沈如鸳空间的鸡蛋。
说到这里，苏芷清起了兴致，“别说，鸳儿那鸡蛋吃了后，每日都神清气爽。”
浓眉一竖，沈怀谨霸气道：“我的女儿自然好。小辈间的事，我也懒得管了，反正死要面子的左老头也不会出面。只是，那几个小子经此一事，怕是在自家没了位置。”
如沈怀瑾所料，三日后，以左应明为首的三人，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来到沈家门前。
那日，三人归家后，被各家长辈狠狠的揍了一顿。说了不要惹沈如鸳，就是不听劝阻。
这事早已传遍盛京，看热闹的人等候多时。
沈如鸳特意跑到离园，一把拽住沈不离的胳膊就往外拖，兴奋的说：“沈不离，走，他们来给你道歉了！”
隔着月白衣袍，沈不离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热。
来到大门口，人头攒动。
听见动静的海瑶光也走了出来，神色难辨的看了眼那边两人。
看到红衣女子，沈不离下意识的挣脱手臂，快步走到她面前，低唤：“姐姐……”
“三位果然守信，大家等候多时，开始吧。”沈如鸳笑盈盈的大声说道。
三人银牙几乎咬碎，满是怨恨，却又不得不低头。强忍情绪，好声问道：“沈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愿意用万两黄金抵消此赌注，如何？”
万两黄金……
人群骚动起来。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能有多大仇恨呢？不过是年轻人逞口舌之快，这事肯定就这么了了。
围观众人遗憾的想，正欲散去。
却听那娇俏少女果断拒绝，“好了，可以跪了，开始吧。”
三人脸色铁青，“沈如鸳，你……”
“鸳儿。”清冽的女声响起，海瑶光走到大门正中，温柔的对沈如鸳说，“不如就此作罢吧？三位公子应当也是诚心知错。”
百姓总是喜欢宽宏大度又好看的人。
“安平郡主所言甚是。”
“郡主不愧是郡主。”
“郡主太善良了。”
赞同之声纷纷响起，可沈如鸳偏要一意孤行，她甚至未看海瑶光一眼，继续对三人道：“准备好了么？”
三人依旧昂起下巴，不予理会。
沈如鸳冷笑一声，伸手从腰间取下黑色长鞭，猛然扫向三人膝盖，“那，我来帮你们。”
她虽然不如原身熟稔，但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武器，挥几下还是可以。
但她没想到，因为每日喝灵泉水，身子骨已逐渐扎实，这一鞭下去，三人应声跪地。
万事开头难。三人清楚，今日难逃一劫，有她这“帮助”，索性抛开脸面。
“对不起……”声如蚊蝇。
沈如鸳再挥一鞭，重重扫地，扬起三人身前灰尘，冷笑，“说给你们自己听呢？跪到他面前，扇耳光，说给他听。”
说吧，素手指向沈不离。
“啪”，耳光声响起。
“对不起，我们才是野种……”
这一日，盛京人才惊觉，沈如鸳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小姐。
瑶池园中。
海瑶光站立牡丹花丛前，修长指尖抚过花瓣，徐徐往下，至根茎，轻轻一折。
“今日，我已开口。你为何没有阻拦沈如鸳？”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怒火。
沈不离认真的看她，似是不解，“姐姐，他们先辱骂我。”
女子神情微微一僵，转身，把折下的花轻轻放在他手心，温柔出声，“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帮姐姐带上吧……”
从前冰冷如雪的脸，忽而满是虔诚，男子轻柔的伸手，把花朵插入海瑶光发髻。
世间最雍容的花，当配世间最美的爱人。
海瑶光见他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展颜一笑，“阿离，我听闻鸳儿开出了紫玉。不得不说，她真是上天垂爱。我近日功法到了瓶颈，听说紫玉有些成效，可惜无缘得之……”
如园。
房外，夏欢沉着的声音响起，“小姐，不离公子来了。”
沈如鸳本还在空间里，以阿离的身份跟奶奶聊天，听到这话，惊讶不已，急忙出来。
男子大步进门，径直伸出如玉大手，淡漠而果决：“紫玉给我。”
沈如鸳看他一眼，顺势把自己的瓷白小手放到他摊开的掌心，嘻嘻一笑，“你要紫玉？”
攻略对象要，当然可以给。
反正这东西对她无用。
沈不离皱眉，撇开她的手，理所当然道：“姐姐有用，紫玉可助她突破。”
若说沈如鸳是个小气之人，则大错特错。她对家人对朋友，很是舍得。
只是，她不想给海瑶光。或者说，她不喜欢男主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如此想，当然也是如此做的。
她当着沈不离的面，握拳伸到怀里，把紫玉塞到肚兜处。随后，挺着鼓囊囊的小胸脯，傲然抬头，“你想要，可以，自己拿。”
她笃定，以沈不离对她避如蛇蝎的样子，是不可能会拿的。
然而，沈如鸳还是低估了沈不离，或说，低估了沈不离对海瑶光的爱。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男子月白衣袖轻挥，覆盖住她的脸，亦盖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
他不想看着她的眼睛做这种事情。
沈如鸳惊慌起来，想挣扎，连手指头都无法动。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失去视觉时，五感便会变得灵敏。
她感觉胸口衣襟伸进来一只大手，从外袍，一层一层往内，直到触及肌肤。
一片冰寒。
衣袍满是莲香，在她鼻端萦绕不息。
她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漫上心头。
真冷。
直到紫玉被拿出，她终于能动弹，也重新获得了光明。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男子漂亮的脸上，泛起红痕。
一向话多的沈如鸳沉默转身，捂紧胸口衣衫，缓缓转身，消失在屏风后。
沈不离垂下手，握紧紫玉，上面尚存少女的体温，烫得他掌心发抖。
他坚定的大步离去。
“你哭了。”沉钝的声音，轻轻响起。
沈如鸳坐在床头，环抱膝盖，杏眼微红，没有理会出现的黑袍人。
黑色帽檐下，绯红唇角紧抿，“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阻止。”
沈如鸳依旧不说话。
黑袍人在她床尾坐了下来，声音难得的轻柔，“我只能接触你，我不能接触其他人，否则，我会死。所以，我没有办法阻止。”
吸了吸鼻子，沈如鸳抬眸看他，“是雷电么？你怕雷。”
“不是雷，是天道。”黑袍人冷淡道，“我曾与你说过，这个世界天道有差，红鸾出错。我带回了你，我让你修正错误，所以，它要杀了我。”
天道……
沈如鸳沉吟，缓缓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与天斗？”
黑袍人轻蔑一笑，“凝视”着窗外夜空，语气森然，“与天斗，其乐无穷。你奶奶命数已尽，你要救她，便是斗天。”
听了这话，沉郁的沈如鸳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
是啊，从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便已在斗天，斗人。
斗海瑶光。
有何好惧。
这几日的盛京城，甚是热闹。
三位高门公子与将军府门前自扇耳光，受尽折辱之事，早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沈小姐凶悍的名声也传得愈发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府门口一具白布遮盖的尸体，沈将军脸色黑沉，看向左相府一身孝白的管家，“这是何意？”
左府管家倏然跪地，满是悲怆，“沈将军，自问我相府愿赌服输，赌约也已完成。可沈小姐害死我左家嫡孙，又当如何解决？！”
沈怀瑾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消化，不远处两队人又抬来两具尸体。
正是林府，赵府。
“闺中女儿名声！岂容你们糟践！”一旁的苏芷清怒声呵斥。
林府众人站定，跪地哭嚎道：“沈小姐心狠手辣，众目睽睽之下，鞭打我府少爷，少爷回府第二日便生生痛死。如此歹毒女子，也配苟活吗？”
“我可怜的儿啊！沈如鸳！你还我儿命来！我儿纯良，一心来完成赌约，竟惨遭毒手！也是活生生痛死的啊！身上的鞭伤尚在，你们沈家还敢否认？呜呜呜呜……”赵府的人也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将军府门前宛坟场，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刑部提司来得格外之快，兵马快速驱散人群，包围了沈府大门。
王雄下马，走到沈怀谨面前，拱手道：“沈将军，三条命案，兹事体大，烦请沈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苏芷清，粗犷的脸上泛起一丝敬重，“夫人，我等也是奉命办事。您且放心，我定会查明真相，还沈小姐清白。”
苏芷清踉跄一步，抓住沈怀谨的手，担忧道：“怎会如此？鸳儿她……她不可能会杀人。”
安抚的揽住她，沈怀谨皱眉，沉声问面前提司：“确定是打死的？”
王雄垂头，“仵作已看，没有其他任何问题，从前也没有隐疾……”
所以，沈如鸳有麻烦了。
正说着，将军府内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沈如鸳，她一身素白，未施粉黛，青丝仅用一根白绸束在背后，柔软乖顺。
她冲将军夫妇安抚一笑，扫过三家人，淡雅从容的出声，“人是我打，因他们不跪。但人不是我杀的。天理昭昭，皇上英明，百姓有眼，我相信，总会还我公道。”
说罢，她下巴微昂，径直走上囚车，端得是一身正气与孤傲。
众人傻眼。
刑部队伍缓缓启动。
苏芷清止不住眼泪，跌跌撞撞往前几步，泣不成声，“鸳儿！”
囚车上，白衣女子迎风而立，笑靥如花，清朗之声，穿破云霄。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风烟四起，拂乱男子的发，迷了他的眼。他立足高处，冷眼旁观下方之景。
“公子，沈小姐被带走了，无人怀疑我们。”凌护卫躬身。
却听男子喃喃自语：“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如园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忽然动了动。
被埋在污泥之中的种子，沉寂了无数岁月。
终于开始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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