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是,主子。”红绣点头。
“还有,想办法问问徐院使,鸳儿是否中毒。”想到师父说的穿肠毒药,可今日见到的沈如鸳并没有痛苦的模样,海瑶光心底微微不安。难道真如师父说言,她被夺走了气运。
鸳儿,究竟有了何种机缘?
心思一动,她迈开修长的大步急切赶回瑶池园,只留阵阵清香在空气里久久未消。
红绣在身后看着她挺拔的身姿,满眼敬仰的跟上。这就是主子,无论何时,还想着帮别人解决麻烦的主子。
回到房内的海瑶光,端坐于桌前,腰肢笔挺,坐姿端庄,素手执笔,字迹工整锋利。
软白的细纸被剪裁的四四方方,恰巧足够她书写。
红绣静候一旁,见到海瑶光难见的柔顺温婉。忍不住打趣:“主子在给九皇子写信吗?”
“错,该叫秦公子。”海瑶光认真指出。
红绣连连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离园。
沉暗不见天日的房内蓦然出现一道黑影,语调平静:“公子还未醒吗?”
凌护卫见到来人,叹了口气,忧伤不已:“是啊,昨日以为要醒了,听见公子开口说话,但不知为何,现在又没有动静了。”
黑影沉默一会,问道:“那郡主的信怎么办?”
凌护卫一凛,眉梢蹙起:“又是写去长戎国给秦梵的?今年已是第五封了吧?公子真是不值。”
抱怨两句,他又想起从前公子清醒时的吩咐:漠北边境向来都乱,姐姐的信不可有误,你让他们暗中护送。
何为极致的爱?爱人,爱她所爱之人。
明明妒忌的吐血,却还忧心每一封私密信件无法抵达,让她心焦。
现在公子昏迷不醒,作为贴心的护卫还能如何?只好学着公子从前的模样,去维护他在意的人。
“好吧,那你们就依照从前行事,秘密护送信件抵达。”凌护卫对黑影拱了拱手,光影一闪,房中影子已消失不见。
宫鼓被敲响时,沈如鸳披头散发,披着衣裳素着脸,正蹲在院中端详被遗忘多日的小土包。
这可是青丝树啊,她算是想明白了,千好万好,斗来斗去,不如每日给小种子浇灌些灵泉水来得实在,万一哪天就破土而出了呢?
不对啊!这土包,怎么好像大了些?
她的脸,几乎贴到地上去看,满头青丝散落,远远看去,好似一个疯子。吓得春喜急忙冲上来拉她:“小姐!你怎么可以下床呢!”
苏嬷嬷面沉如水的从院外走进,没有见礼,快速开口:“春喜,快些给小姐更衣梳洗,马车在门口等着,现在立即去宫门口,出了大事。”
能让一向沉稳的苏嬷嬷说,出了大事,那这事,当是不小。
皇宫门口,御林军和护城军均出动了,手持刀械守卫着几处宫门。
数以万计的百姓挤在皇宫正大门口,跪得遍地都是,以一群书生模样的人为首,手捧巨大的布轴,跪地痛心疾首的大呼:“妖女祸世,国之不国!为一婢女而害死千条命,这就是昭华公主的风范吗?”
“若天下都是这般女子,若这般女子也能苟活于世!我大梵灭国,指日可待!”
“沈如鸳其罪滔滔,数之不尽!罪一:自幼嚣张跋扈,蛮横恶毒,践踏良将遗孤!罪二:自幼骄奢淫逸,纵马街头,坑害京都百姓!罪三:害死左府,赵府等三位公子!罪四:为一己私欲罔顾黑风山千条性命……”
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人群尽头,沈如鸳面色苍白的站在车门外,高高俯视着这些企图治罪于她的人,朗声大笑:“不是说我罪孽深重,数之不尽吗?怎么?也就四条?”
沉浸于自己世界的人纷纷朝声音出处看来,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百姓们惊了:“昭华公主……她居然敢来?”
“切,她脸皮一向厚,有何不敢来的?”有人不屑。
大梵开国至今,未曾出现过这样的场景,沈如鸳也算一代奇人了。
苏芷清,沈怀谨和一干大臣站在宫门口,官兵们保护着,见到女儿一人站在人群那头孤立无援,苏芷清着急得走出两步,大声道:“鸳儿年幼时或许是曾顽劣,可我沈家在当时就都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了钱财或其他。现在把这些事拿出来说又何必呢?”
沈怀谨忙拉了拉发妻,让她现在别说这种话激怒这些民众。
“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是沈家的女儿就可以肆意欺压百姓吗?”
“沈如鸳猪狗不如!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分明才十一月的天。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冰凉的触感落在沈如鸳的睫间,发梢,透着丝丝寒意。不消一会,空地上已渐渐洁白。
沈如鸳觉着,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也到了这一刻,她才真不想玩了。
事态更往严重的方向而去,漫天飞雪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从远处缓缓走来,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包裹上满是血迹,滴落着鲜血,拖了长长一路,在雪地上尤为明显。
老人满头银丝,衣裳整洁,走起路来,腿脚还有些微跛,看着甚是吃力。她跪倒在人群最后方,死死的盯着皇宫大门口,捧起带血的包裹,口中长啸:“苍天不仁,官官相护,沈氏如鸳,当街碾死我孙,撞瘸我腿!老奴姓朱,人称朱婆子!今日!只求一个公道!”
老人重重的磕头,一个,又一个,沉闷无比,额头渐渐满是鲜血。
“朱婆婆!你!你!怎么会是你!”春喜惊讶的指着她,气得手哆嗦,小姐真是遇人不淑!
沈如鸳在看见朱婆婆时,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抬头狠狠的闭了闭眼,任由雪花将她的脸打湿,咬牙沉声问:“西风呢?”
朱婆婆从前谦卑和蔼的皱纹里,满是刻薄与疯狂,她举起包裹,又哭又笑:“在这儿呢!沈如鸳,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很公平?可西风何时无辜!
沈如鸳想了起来,原身久远的记忆里,曾经是多次纵马街头,伤过不少百姓,也撞死过不少人,一般赔些钱财便草草了事,朱婆婆的孙子,也是其一。朱婆婆的腿,也是其一。
可是,是她往井中放的灵泉水,是她发好心想治好朱婆婆的腿。如果没有这样做,也许朱婆婆还是瘸得厉害,走不了几步路,更别提杀了西风。
西风啊……那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有着最清澈的绿色瞳孔。
似是怕她不信,朱婆婆猛地打开包裹,一颗头颅从里面滚落,刺目的雪地上,凝固的鲜血逐渐变黑,格外刺眼。
周围的百姓惊得尖叫着爬起身,四处逃窜。
紧闭的宫门也轰然打开,是皇帝勃然大怒的脸,他身后跟着无数严阵以待的御前侍卫,他遥遥一指朱婆婆。大骂道:“给朕射杀了那贱民!竟敢害死西岭遗迹的人!杀了她!”
皇帝在意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西岭遗迹人的性命,而是他丧失的宝贝。
“是!”漫天弓箭射出,多少无辜百姓遭了殃,鲜血没多久就沁透了雪地。
“皇上,不可啊!”以左相和沈怀谨为首,无数臣子跪地,此刻他们的政见竟难得一致。
朱婆婆万箭穿心而亡,躺在雪地上,死死的瞪着沈如鸳马车所在方向,面前的那颗头颅已被人不知踢到了何方。
无数人四处逃窜着,沈如鸳却下了马车。
春喜害怕的要拉住她,却被她轻轻避开。毕竟,她是练了千里步的人啊。
她像是失了魂魄,眼泪一滴滴滚落,看不见漫天弓箭和倒下的人,清澈的眸中,只有远处那颗滚到角落里沾满雪的头颅。
“鸳儿!不要过去!”苏芷清撕心裂肺的大喊。
沈怀谨也不顾护国大将军的身份,着急无比的对皇帝不停磕头道:“皇上!臣就一女!朱婆子已死!求您停下弓箭手!”
沈如鸳不知晓这些。
每走出一步,她脑海中走马观花的,都是自己来到这个世间的一幕幕。
是黑风山的惨烈,帐篷中夏欢被人糟践,夏幸被人杀死。朱婆婆在小院中围坐和蔼的笑,再到此时胸腹满是弓箭,死不瞑目。
西风的头颅在雪地里被人踢来踢去。
她威风凛凛的爹,跪在地上求那无能的皇帝,她英姿飒爽的娘,泣不成声的为她担忧。
她来这方世界一趟,究竟……改写了什么?
终于,她走到了西风那边,裙裾垂在雪地上,沾染了百姓的鲜血,她毫不在意的蹲下,颤抖着手,抱起那颗头颅,紧紧抱在胸口,嚎啕大哭。
沈怀谨和苏芷清满眼心疼的看着。
远处楼阁高树,一位老者和一个和尚静静伫立着,目不斜视的看着这方。
“老秃驴,我就这么一个乖徒弟!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帮她!我那无能的皇儿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也能斗起来,成日无事生非!”太上皇气得胸口疼。
老和尚禅衣被雪花覆盖,透出几分缥缈虚无感,他沉声叹息:“阿弥陀佛,因果循环,那是她种下的前因,总归要了。紫微小劫,顺应天命,让她自渡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