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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他们呈上去的东西陛下都会写下评语，如果他们看了没问题就不用再在朝堂上提出来，如果仍有异议，便可以当着满朝官员以及陛下的面提出来共同探讨。
然而，有几个人发现自己小本本上根本就没有除了自己的字迹之外别的痕迹。
这么久了，这种事还没出现过，他们也不知道那只是越昭时间不够，没来得及细看。
没有评语的大臣纷纷看向四周，偷瞄到旁边的人，他们的本子上是有批注的。
“很抱歉，若哪些大人的本子上是干净的，就说明朕还没来得及看，大人可以提出来，我当面解决，或是等朝会结束了，稍留片刻，我们私下再做探讨。”
直到上面的人发话了，下面疑虑重重的人才明了缘由，打开的奏折被合上。
他们先是就前天上的奏折有值得探讨的问题拿出来商议了一番，紧接着就是那些没有被批阅的大臣将他们的内容口述给越昭，让越昭做了口头上的批语。
等他们要探究的事结束了，越昭才开始说自己的事。
昨天她出了一趟宫，去了越林书院，与张绅合伙开学堂的事同大臣们汇报了一下。
基本上她怎么和张绅谈的，就将原话重述给他们听。
当然合起伙来骗高官的钱她没有说，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制定下来就行了，说出来就有些不妥当。
这件事是要朝廷出资，就是要挪用国库，当然需得听听他们的看法。
下面的人一个个又沉默了，每次遇到越昭的新想法他们都要沉默好半天，越昭真想在桌子上摆点吃的喝的，一边等他们的回复一边吃东西。
但是那太不庄雅，不符合九五之尊成熟稳重的形象，越昭就只能干坐着等。
期间，等回了如风，看对方慌张的神色越昭就知道南明一定是病了。
在内疚之前她是有些质疑对方身体素质的，按理说楚北冥基本上都是生活在战场，就算是作为一个下属他应该是时常伴于主子左右，能练就一身好功夫，身体素质自然不能差到哪去。
但对方自从跟了她，这已经是第二次病了。
“兴办学堂这种事是极好的，为国家培养人才，又能解决失业的问题，朝廷确实应该大力倡导。”下面的人商量了一圈，最后由裴相出面，来给上面的人一个回复。
越昭听到下面有人理自己了，也不再想南明的病，反正有沈奕，她不需要担心，还是应付眼前的事的好。
“解决失业问题？”越昭小声喃喃，裴相这个词涵盖有些广，这个措施只是让部分有学之人不再是没能考取功名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倒没解决多少失业问题。
要解决失业就得创造相应的工作岗位。
一个教室的岗位能解决多少失业问题？
忽而，越昭从裴相的话中想到了一条路，一条创造更多岗位的路。
当下，面露喜色，冲着下面的人道：“不知大人们可在宫外看到女大夫？”
上一次云想容产子，就只有产婆能帮得上忙，太医们一个个守在外面，念及规矩，畏畏缩缩不肯进去，如果生产顺利，那也就没什么，要是生产不顺利，岂不要出人命？
所以，既然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那就改变现状，培养一批女大夫，以后女人看病就方便太多了。
下面的人纷纷摇头，却又疑惑陛下为何问这事。
“那，女子可有上学堂的？”越昭进一步问，她都问的这么明显了，他们总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吧。
果然，下面的人顿悟，孟延庭站出来问：“陛下是想让女子也能进学堂？”
女子虽不能进学堂，但扮作男儿装还是可以混进去的，他的二女儿可不就那样干的，就因不想让老师到府上教学，便做男儿装扮混入私塾。
只是上面的人意思似乎是让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学堂，不必乔装打扮。
越昭点了点头，看看他们有没有反对的声音。
反对的声音虽然没有，但问题却不会消失。
袁文出来道：“女子光明正大地进学堂，自古以来还是没有过的，怕是天下的文人接受不了，毕竟**别的人竞争就够大了，还要和异性竞争，这？”
不消袁文说完，大家都懂。
越昭还以为他们会说乱了传统什么的，没想到竟是害怕竞争。
越昭突然觉得以前的人认定“男主外女主内”是不是就是怕女子做的比男子好，怕抢了他们风头？所以才在最初就定下了这规矩，女的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越昭摇摇头，真是可怕，他们害怕的竟然是竞争？
看着下面的人，越昭尽量让自己能高看他们，道：“世人为何会觉得女子学习了就成了男子的竞争对手呢？若女子的工作不再局限于刺绣、相夫教子，而是可以教书育人，或是替人诊脉，不就能发挥更大的价值？有相似文化的人不应该更容易促成佳偶吗？”
越昭没细说，有些病男性大夫看不了，但同为女人的大夫就可以。
在现代接生孩子的是产科大夫，为什么古代就只能是产婆呢。
“陛下这是在提高女性的地位！”袁文的话不再温和，而是染上了一丝怒意。
小丫头有些呆住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慢慢聊就是了，发什么火啊。
“觉得此法不行的大人有哪些？可以站出来。”越昭看着下面的人，她可以把那些人挑出来，一个个说服他们。
这种事就该心平气和的谈，而不是比谁的声音大，比声音大，她肯定比不过啊。
袁文回头看后面的人，一个个岿然不动，他的眉头一皱，看了几个平时交好的大人，他们都在看两位王爷以及裴相和孟延庭两位大人。
那四个人没动，他们怎么能动？
“那袁大人待会儿留下来，与朕慢慢商讨，若大人说服了朕，此法便作废，若朕说服了大人，就还请大人让步。”
上面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他还以为才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下面这群人就唯一个小丫头的命是从了呢，听到上方的人说的是论理，他便放心了。
他不愿做出头鸟，只是朝堂上的自由发言让他一时没收住，此时虽是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他也不好后退。
“其他也没什么了，孟大人留一下，昨日看到你递上来的折子，想对里面的事情探讨一下，还有范大人也请留步。”越昭看着下面的人点名，觉得也没什么人可以留了，便结束早朝，“今日早朝就到这吧，雨大路滑，各位大人回去时还需注意。”
下面的人并没乖乖听话离开，而是互相对眼神，揣摩陛下的心思。
留下袁文他们还理解，可这留孟延庭和范罡做什么？孟延庭的折子里写的什么？不能一起探讨吗？
但上面的人没有要给解释的意思，而他们的事也确实讨论完了，没有理由再留在这不走。
一群人出了朝堂，越启落在后面，同孟延庭他们说起了话。
越昭没留他，他是没理由留下的，但被她留下的人虽然不知现在是哪边的，但以前可是越晋那边的，他不得不防，好在，鸿儿和敏儿在宫里，让他有了个理由留下来。
“大人们不妨同朕去阁间说事。”朝堂上只有她坐着一把椅子，下面的人都还站着，她不想下去陪他们一起站，也不想这么远的距离扯着嗓子喊，便只能将人聚到阁间，坐下来慢慢谈。
进了房间，越启还想着若越昭问他为什么留下，他就说太久没见过孩子了，去看看。
结果，几人围坐在一起，越昭直接开口对袁文说：“袁大人的事我们待会儿再探讨，先说说孟大人折子上提的事吧。”
根本没理他，他就只好保持沉默，坐在一边听他们说。
等袁文点头，越昭才向孟延庭发问：“孟大人提到南方的雨久下不停，势头可有减轻？”
“这，臣倒是没了解过。”他只接到消息说南方的雨不见停，却也没听说过雨势具体情况，当陛下问到他时，他答不上来了。
越昭捏了捏额头，有些怀念现代的科技，要是在信息时代她想知道点东西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可是现在？除了等还能怎么办？关键是等自己收到消息万一情况就变了呢？
“我们国家可有飞鸽传书？”越昭突然想到在影视剧里都有飞鸽传书什么的，虽然不如现代先进，但总比人来得快吧，按理说，他们要是想让消息流通得更快就肯定有相应的渠道。
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越启回答她：“鸽子已经被人猎杀吃肉了，新的一批还没训练出来。”
其实新的一批连影子都没有，但告诉她还没训练好也没什么，反正要驯养一批传信的鸟儿是需要花时间的。
越昭眨巴眨巴眼睛，对啊，大约在一年前，这个国家的外围城镇早已将能吃的都吃了，不然也不会举家迁移到都城了。
“好吧！”越昭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抬头道，“孟大人要时刻留意着南方的雨势，当然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越昭又看向一直认为自己多余的范罡道：“范大人需得派人前往南方，工部兴修水利，若雨势真的不对头，大人需要采取措施，可以不用先向朝廷汇报。”
听到自己的任务，范罡似乎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他们是怕南方的风调雨顺演变成洪水泛滥？
这么久了，他也没听到过南方有闹洪灾的迹象啊，不过是下了一段时间的雨就要这么重视？
但这话他不能说，万一到时候严重了可不是他能负的起责的。
秉持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范罡领了命令：“是！”
“袁大人！”
突然，越昭又看向袁文。
被提到的袁文立刻坐直了，看来是到他了。
他在心里想着对方会怎样同他说理，自己虽不能反驳她的决定，但也不能立马屈服，毕竟方才在大殿，他的语气没能控制住，现在还有其他几位大人在，他不能在对方刚说两句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科考的试题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没想到的是人家根本就还没到和他辩理的时间，而是问了他考试题准备的怎么样。
事情发布下去的时间还不长，目前也只是让读书人知道了今年的加试，以及未来科考时间的改变。
虽然发布消息的事没交给他做，但考试内容他也确实没怎么准备。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袁文只好回答：“还在进行中。”
越昭微微凝眉，她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什么叫还在进行中？没准备就同下面提了一嘴也叫在进行中。
不过，越昭也没问他准备到哪一步了，她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待会儿将人留下来再慢慢商量考试内容。
越昭视线又移向孟延庭和范罡道：“南方的情况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大人们先观察着，若出了一丁点事都要同朕汇报，拿不定主意的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越昭翻了一晚上的书，但没决定现在就给他们列举几条措施，毕竟要对症下药，不知道实情，她也不能乱制定方案啊。
“微臣领命！”
两个人齐齐向年轻的丫头低头。
越昭点点头，道：“其他也没什么事了，接下来朕要试图说服袁大人了。”
越昭笑了笑，那笑意让其他人内心一松，他们都知道要和袁文说什么，也都一笑，起身告辞。
只是越启不行，他的理由是看自己的儿女的，如果就听了他们谈什么就离开的话，显然知道他是故意留下来的。
越昭看向他，他怎么想的她都知道，不然也不会专挑今天留下了。
不过她也不能明挑，有些装傻的问：“皇兄可是想鸿儿和敏敏了？”
越启点头，有些诧异的道：“是啊，这么久没回家，两个孩子也没闹？”
“有没有闹皇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越昭看了一眼如风，如风便会意走到越启面前。
越启明白越昭是要支走他，本来以为她和袁文之间只是就刚才大殿上的事讨论，但此时他却觉得可能远不如此。
但他没有理由留下来，人家都派人带他去见他要见的人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越启跟着如风，三步两回头，在第二次回头时恰巧撞上越昭微笑的目光，他现在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越启走了，越昭才转向袁文。
袁文内心打起了鼓点，对面坐的明明是个女娃娃，他却觉得有些可怕。
为什么他会觉得一个女娃娃可怕呢？
大抵是满朝文武被一个丫头治的服服帖帖，她的所有要求基本就没被驳回吧。
“袁大人是想先谈谈女子上学的事，还是想谈谈科考试题的事呢？”越昭端起刚刚被宫女填满的茶，啜了一小口，等着对方做选择。
袁文以为对方不会再问他考试的事了，毕竟刚才戛然而止了，但这一下又搬了上来，不免让他怀疑考试试题会有什么问题。
对方等着他回答，他便答了他最想知道出了什么事的选项：“科考吧，不知这上面陛下有什么疑问？”
越昭放下杯子，准备好好同他谈：“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这考试方向，比如说大致都考些什么。”
袁文一时语塞，因为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问考试的内容。
考试内容是不能外泄的，就算对方是帝王也不可以，因为自古以来帝王也会有私心。
见袁文一副为难，不知该不该答的样子，越昭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好像不太合理。
这就像在现代，学生参加考试问老师出什么题一样，你说老师会回答你吗？
想到此，越昭立刻解释：“朕不是要大人泄露题型，只是在想如果大人方向没怎么定的话能不能听听朕的想法，以前的考试类型朕也不知道，所以才想知道考试到底是要考个什么。”
听了越昭的解释，袁文才放下心，转而又想，陛**边参加考试的也没有谁，她又能向谁泄题？
没了顾忌心，袁文神色也就好了些，反问：“陛下是什么样的想法？”
考试怎么个考法他还是可以同她说说的，毕竟这种事只需随便拉个读书人都能问出来，但他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如果每次考试都是考书本上的死知识未免有些刻板，以这种方式选拔人才收效甚微，不妨结合一下实情，考一些发散的知识？”
这是昨晚翻书时撞进她脑子的想法，一个人出谋划策太难，但她还有一大堆应该有想法的子民啊，集中力量想办法应该更有效。
袁文在想她口中所说的发散知识是什么知识，他不能妄加猜测，只好问个清楚：“陛下说的发散知识可否举个例子？”
越昭想了想，道：“就拿方才交代两位大人的事说吧，如果真有洪灾的发生，该如何预防？灾难过后，又该如何修复？难民如何安置？如果不能避免，怎样做才可减轻损失等等不胜枚举。”
越昭已经说的很细了，其实要真的选人，就应该把这些问题整合成一个，让答卷人自己去思考，写出一个完整的方案，而不是每个问题列出来让他们填答案。
袁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向，他正苦于该出什么样的题呢，时间太紧了。
突然间考实情考生也想不到，让他们猜不到的试题才是好的试题。
袁文没直接同意她的想法，但心中默默将此法记下了。
如此，等开考前一天他再将试题弄出来也不迟。
虽然对方不说话，越昭也知道自己的意见他是听进去了，便不在此事上过多深究。
“试题是大人说了算，朕只是提一下，至于到底怎么个出法朕不干涉。”
看着袁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越昭才转换话题道：“那，我们聊聊第二件事？”
此话一出，袁文的脸色又不怎么好了，总算要开始给他洗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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