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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秦风说此地离玄甲军营地还有很远，也不必一直急着赶路，后面还会有人来接应的。
同行的书院弟子都很高兴，这算是玄甲军对他们的重视，他们这一批人自从报名参与了物资押运，已经被默认了自愿服从军队安排，但能被送来玄甲军的也就他们一行人而已。
书院各人都拿了随身带着的干粮出来吃，也不能生火，打一壶脚边的河水，就着就吃了。
几个女学生倒是抽空洗了一把脸，一路奔忙，也不敢随意停下，生怕遇到敌人，丢了物资，他们的的脸上早已全是尘土，没法净身，也要洗一把脸。
桃雪淡淡整理了一下自己，确定脸上没有了灰尘，这才拟了拟衣袖，里面藏着离家时父亲交给她的短刃。
父亲一向很疼她，全力支持她的决定，从未觉得她是女儿身便不如别人，自小哥哥们有的她都有，甚至更受宠些。
书香世家出了个一心奔向武院的女儿，父亲不提，她也知道那些酸儒嘲笑过父亲。
可父亲只是对她说他的女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虽然他给不了她更高的身份，却能给她自由。
得知她要上战场，竟从宗祠里请出了月影，虽不是神器，却是她桃家一直传承的象征。
京城里十六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总让她感觉有些无聊，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总想要寻些刺激，来到这片草海觉得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吃的是一路带来的干粮，喝的脚边的河水，头上照着暖和的太阳，看的却是却是坐在马车上看着远方的少年。
少年在车队停下的时候才醒来，这个时候还带了些睡意，手里抓着块干粮饼磨着牙，望着远方，两条腿慢慢的荡着。
虽是少年模样，那皱着的眉头却并不像少年，看着竟恍若有了些暮气。
桃雪抓住系在腰间的香囊，咬咬牙，朝少年走了过去。
在少年警惕的看过来的时候，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香囊，露出了她一直舍不得吃的糕点。
若是她再警觉些，便能发现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玄甲军的所有人，包括她认为是故友的秦风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若是她有任何不妥的动作，保证下一秒她的头颅就会离开她的脖子。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桃心酥，阿?公主都很喜欢呢！试试？很好吃的！”
在这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少年谈话，因为再如何也是大玄的土地上，只要是大玄的子民，提起那位公主就好像能拉进所有人之间的距离。
可以终究是让桃雪失望了，那少年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对那糕点有些兴趣。
少年看了眼秦风，他先前已经听过他提起这少女，可还是等秦风点头了，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去，拿起一块糕点又缩了回去。
女孩子的礼物是不能随便接受的，这是阿?说与他听的。
“我叫桃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与秦五哥算是一块儿长大的。”
“嗯。”白尘青点了点头，算是他知晓了，实际上这一行人的信息他早已看了个遍，记在了脑海中。
“你多大啊？我十六了！”
“十六。”
同样的的年纪，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也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我们以后是跟着你吗？”
白尘青诧异的看了一眼桃雪，太子的意思的确是把这批书院弟子交给他全权处理，可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他们。
这人倒是聪明，猜出了他们以后的命运是由他来决定的，也懂得提前来打探一下消息。
“你想跟着我？”
“嗯。”桃雪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女儿家脸皮总有些薄，生怕眼前的少年觉得她是个没脸皮的人。
“呀！”
桃雪一声惊呼，只因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后便看见她藏在衣袖中的月影正在少年手中滴溜溜的打转，如同蝴蝶在他的之间翩飞，带着诡异的美感，却更让人觉得危险。
那手法熟练，一看就是对刀极为熟悉的人。
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后天三境，而且还是刚突破不久的，偏偏从她这个六境手中夺了贴身的刀。
“这是把好刀，你得保护好它。”
少年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有些发烫，她知道少年没有别的意思，却还是觉得心动。
风吹过时，桃雪隐约看见少年那身黑衣下有着两把充斥着血腥味的刀，准备随时夺走他的敌人的生命。
“什长，怎么样？我就说那丫头算个厉害角色吧。”
桃雪走了，秦风才靠了过来。
少年瞪了秦风一眼，若不是他提前叮嘱了他，他才不会浪费这宝贵的吃饭的时间。
“好好好。”秦风跟着他久了，这人什么意思早就明白了，从怀中掏出了自己那份牛肉干递了过去，道:“最后一份了。”
少年高兴的接了过去，好好的藏在怀中，最后皱着眉从怀中取出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吃了，那眉头却没有再舒展开。
接应的路线从来都是他亲自来设计，这次因为带上了这批书院弟子，花费的时间实际上多了些，他们可能不能在白天到达营地，晚上太容易出意外了！
看着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白尘青还是不由眯了眼，他喜欢阳光，这能给他温暖的感觉，也能有种看透雾障的清晰感。
“出发！”
他仍是坐在马车上，他从来都是愿意享受的人，既然不会对队伍的速度造成影响，他还是不愿意走路，尽管黑子一直跟在他的马车后。
“桃雪师妹，怎么样？打听到入营后怎么安排我们吗？”
“对啊，那个什长看起来不好惹，秦五公子也得乖乖跟在他身后。”
“都说玄甲军的人凶得很，我们去问他们就跟哑巴一样，什么也不肯说！”
桃雪一回去，书院的同窗们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与周围警惕着刀剑不离身的士卒们倒是形成了一种对比，不由让人赞叹玄甲军果然军纪严明，未至军营绝不放松警惕。
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未入军营就连新兵也算不上，带队的夫子已经调头不知去了何处，也许已经回了京城，此时也没有人管他们了，再怎么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所以才会推了桃雪去打探情况。
“那个人啊！”桃雪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马车上晃着双腿的少年，笑道:“他是长官，咱们就是小卒，哪里需要做什么？听从军令就是了。”
众人从桃雪口中得出了众人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虽然有些失望，但心中一直躁动的心在此刻仿佛都平静了许多，也不由看向了那少年。
他们都是从书院出来，接受过传统的教育，是一直长在温室里的却能鼓起勇气面对风暴花朵，是大玄的骄子。
那少年从尸山血海中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是个暮气沉沉的少年，却能让京城里骄傲的秦五公子低下了头。
从相见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大概就和这陌生的少年绑在了一起，桃雪说的是，少年是长官，他们只是小卒，至少在以自己的努力成为人上人之前，他们就只是小卒，小卒要做的就是听从军令。
天色渐渐阴沉，少年上了马，雄鹰不安的低低在队伍上空徘徊着，它很快就要失去它的优势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不能在晚上帮助少年看的很远，这可能会让少年在晚上陷入困境，它很想帮助到少年。
他们没有点起火把，火光会让他们在夜晚暴露出身影。
夜晚总是冷得，特别是草原的夜晚。
队伍停了下来。
桃雪却发现隐隐有黑色的身影护卫在队伍周围，特别是少年的马车周围。
看不清人，看不到光，只能听见风。
像是一场混沌的梦，时间醒来了，人还在梦里。
“懂了吗？”
“呃！”
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尤其害怕黑暗的桃雪吸了口冷气，快速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除了她没有人听见这道声音。
回头看时，却好像看到了一束光映在少年的眼中，再照出她那稚嫩的脸，挂满的情绪得不到任何的隐藏，更显出那一双眼的幽深。
她突然觉得这少年就像黑暗的使者，掌握着最邪恶的力量，却又能让人看见光明。
“明白了。我应在黑暗里穿梭。”
她是官家子女，终归听说了些传闻，在这些黑色的身影在她的眼中出现，她就已经明白了迎接的她到底是什么。
只是传说太过虚无缥缈，也太过骇人，突然来到你的身边，只剩下了敬畏，想来还有些刺激呢！
我在黑暗里穿梭，堕入了黑暗却始终守卫着光明。
这是传闻中的影子，令人崇尚，等待得久了才真正明白他们或短暂或漫长的影子生涯中黑暗到底是怎样的。
那时她也许会厌恶自己，但不是现在。
害怕黑暗的少女就这样走上了那条路，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却始终坚持着，直到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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