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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真的吗?!”是一段颤抖的女子声音,夹杂着愤怒、困惑。女子眼前像是一位男子,似烟似雾,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摄人心魄。

    他收起手上的留影珠,仔细盯着对方说道:“陆师姐,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你心里真的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吗?”

    被称为陆师姐的女子身体微微一颤,思绪万千,随后眼中闪过某种坚定,掏出一张兽皮卷轴,男子刚伸手去接,对方的手却往后一缩,“你要的隔元缚咒的拓写,一定要保密不可外传,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师姐多虑了”。男子只是简单的这样回答,便将卷轴接过。随后打开迅速地研读起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其还给陆师姐。“这样就可以了?”陆师姐略带疑惑的问道。

    “这样就足够了,师姐以后如果下定决心可以来找我。对了,你最好放弃气运的争夺,这条忠告算是额外的报酬。”眼前幻影一般的男子随后便如烟般缓缓消散。

    一座独立的小院落内,没有喧嚣只有宁静,或者用孤独来形容更贴切一些。秦闲安安静静地阅读着一本杂记,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兴许是书中的内容有趣吧。恬淡自然静谧无虑,这种处境从他记事起就是如此。

    书房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秦闲继续看着书并没有理会,估计是看得入神不曾听见。门外的仆人大概已经司空见惯,缓缓地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站在秦闲身旁。

    “少爷,可以吃早饭了。”声音虽轻,但作为仆人的谨慎和对主人的尊敬依然听得出来。说完便瞥了一眼秦闲所看的书便收回目光。秦闲对仆人不请自入的行为没有什么不悦,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放入书签合上杂记,不过并没有起身,“小羽,你在我身边服侍快有十年了吧?”秦闲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只小鸟,抚摸着手上的书如是说道。声音让人觉得舒适自然清明婉扬又隐隐有成熟稳重之感。小羽对主人突然说起这样的话微微有点惊讶,揣测不到秦闲是何用意,便只说了一声“是的,少爷”,还是那般恭敬。“是吗。”秦闲只说了这两个字,不过总有种淡淡的哀愁包裹在其中,不知是感慨时光荏苒还是世事无常。

    窗外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快速地飞走了,秦闲收回目光看着小羽,“你先出去吧,我准备一下就过去吃饭。”并没有主人对仆人的颐指气使,一如既往地温和,是地位还是心性?或许都有吧。

    小羽心中若有所思,应了一声便退到房外,轻轻关上房门,在房门快要关上的一刹那瞥了一眼,只不过看到秦闲把那本杂记放在书架原本的位置罢了。“是我多心了吗?”小羽心中不禁有这样的疑问。

    秦闲看着关上的房门,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目光中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自幼博览群书的他仿佛有超凡脱俗之意。

    小羽将碗筷准备好退到一旁,待到秦闲开始吃饭,“少爷,我先去打扫卫生了,吃完唤我一声。”秦闲点了一下头表示默许,毕竟打扫是例行公事,小羽行了礼便告退,只留下秦闲吃着简单的早餐。这是秦闲自己的习惯,小羽刚来伺候他那会儿也是候在一旁,不过秦闲觉得不舒服就把他遣退了,于是小羽便趁此时打扫卫生,因为他发现秦闲吃饭需要花不少时间的。在秦闲看来,吃饭是他一直以来最享受的时刻,可以什么都不用思考,轻松自在。不过在旁人看来他一直都是轻松自在无所事事的。

    小羽拿着打扫工具径直来到书房,心中细想着:今早的他视乎有些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事在隐瞒,虽然他的一切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来查看一下为好。

    小羽完全不担心秦闲突然会回到书房,根据他两年多的观察,秦闲吃饭的时间至少也要一刻钟,他完全有信心可以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在小羽的判断中,自己这十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秦闲应该早就对他很信任,就算真的出现意外秦闲突然回到书房,小羽也能提前发现。尽管如此,小羽还是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才进入书房。

    秦闲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气定神闲的模样,面前的早餐一动未动,缓缓睁开的双眸是如此犀利,“差不多了吧。”只是自言自语这么一句便起身走向书房。

    一进入书房小羽就注意到了那一个尚未关紧的抽屉,想是秦闲匆忙之中的疏忽,小羽快速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像往常一样想要消除心中的疑虑,不过这一次却出乎他的意料。

    当小羽打开抽屉的一瞬间,一条条如同锁链一般的黑色符文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绕上手臂,小羽躲闪不及,眨眼的功夫全身都被束缚,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眼睛向地面看去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中,而抽屉里面也有一个类似阵法的图形。

    小羽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想要大声呼喊才知道自己连声音都很难发出,此刻小羽什么都做不到除了满脑子的“不可能”之外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或者说丧失了思考的意愿,他的心中有一万个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处境。短短的几息时间小羽就压抑的喘不过气,不是来自身体上的束缚而是精神的打击,就像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心脏的恐惧。

    秦闲推开房门,看见房内的此情此景并没有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淡然地从书架上取下那本杂记翻到标记了书签的那一页继续看书,根本不为眼前的小羽所动。直到傍晚时分,想是看完了整本书,才回过头来正视着小羽。眼神中没有得意没有嚣张一如既往的淡然,小羽直到此时才发现秦闲很可怕。秦闲解开言语的禁制,他不担心小羽呼喊,因为这里真的很偏僻,而且还有阵法在,无须担心声音传出去。

    小羽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冷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闲,眼中的鄙视与嘲弄脱去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秦闲并不在意,从小到大这十五年里的委屈多得数不清,他都没有在乎,更别说这种跳梁小丑的态度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在你面前伪装得没有丝毫破绽,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还有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并没有修炼的!”秦闲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你不先问一下你会被我怎么处置,居然先问这个,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秦闲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小羽侧面,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件饰物把玩起来,小羽认得那是他受秦闲的吩咐买的玉麒麟,只是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物品。“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谁说我没有修炼过呢,况且这种简单的阵法通过一些材料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这些年来多多少少还是看了一些书,可没有白活啊”。小羽大吼一声“不可能!”随后用不疑有他的语气说道:“你一直被幽闭这座院落中,与外界的一应事物都是我在处理,就算你在书上看到过,就凭你也绝没有办法弄到材布置这种阵法需要的材料!”。小羽说得很是笃定,可当他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后可开始怀疑自己了。

    秦闲掌控着主动权,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凭我这样被幽闭的人确实如你所言有太多限制,不过这些材料可都是你帮我弄进来的!”小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秦闲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隐藏在淡漠之后的戏谑,尽管秦闲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只是小羽由于处境微妙以及心性如此所产生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小羽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晴又被这晴天霹雳般的话语搅得翻雨覆雨,歇斯底里的吼叫道:“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帮你?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秦闲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对方辱骂自己的话语而有所动容,只是觉得和乱了心境的人交谈有点吃力罢了,这种情况下欺骗没有价值可言。

    秦闲将手上的玉麒麟摆放在书桌上正对着小羽,“这东西还记得吧?这十年的时间里你帮我买了不少这样的饰物和熏香,因为每次购买的数量不多,购买的时间也没有规律,而且在一般人眼中这些东西只能用来修身养性,所以并没有被你怀疑。”

    “在我看来,这些饰物中添加的两种材料才是它们的价值所在。一种是幻菊,常用作到檀香中,此花使用少量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不过使用大量的话就具有致幻的效果,还有一种是振石,其硬度与色泽相当出类拔萃,加在饰物之中可以使物品更具光泽和耐久,十年慢慢积攒加上我学到的术式就变成了你面前的阵法,阵法虽然简单,但是对付法力全无的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秦闲轻描淡写地描述了这十年来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其中小心翼翼地撇清容易引起怀疑的行动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十年?十年前你不过才八岁!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小羽此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柔弱少年的城府之深,八岁时候的心智就已经远超一般人。

    秦闲不失风度地微微一笑说道:“这十年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其他的事情呢,我会积极地回馈你对我的帮助这份情谊的。”当然,这后半句话谁都没有当真。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做了秦闲的木偶,而且对他所说的事没有半点头绪,根本无从查起。小羽也是一个聪明人低头看了看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符文锁链和脚下的阵法,联想到秦闲的话语,知到自己算是到了穷途末路,只是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置,面对眼前这心智高到可怕却又极擅伪装的少年,只有浓到无法散去的无力感。

    “那你又是怎么怀疑我的?”,此刻小羽只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不想不明不白地做一个傀儡。“你很擅于伪装,对我这样无权无势的人都关怀有加,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不过我也从没有信任过你。”秦闲非常认真地说道,眼神也变得极为犀利,那是猎人看着猎物时的志在必得,秦闲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把小羽当做自己的心腹,从偷偷摸摸瞒着小羽弄材料进来就可知一二。

    小羽听到这话略微皱了一下眉,并没有理解是何意,明明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会设了这个陷阱,如果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服侍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突然,小羽露出非常惊骇的表情,用如同看着怪物一般的眼神仰视着眼前的少年,明明那么的柔弱无力,却又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秦闲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小羽,就像死神一样掌握着他人命运的感觉,盯着小羽颤抖的脸看了一会儿,而在秦闲旁边赫然站立着一个黑影,身形与眼睛和秦闲一般无二,只是如烟似幻看不真切。

    “这个是精神力吗,已经能化作如此凝实的状态!”小羽忍不住一声惊呼,精神力居然能化虚为实,在小羽的认知中无一人可以做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年居然如此深藏不露,败在他手上属实不冤。

    “如果不是有这个看到你身上中的禁制的话,说不定还真被你骗过去了,此禁制是执法长老的独门秘术隔元缚咒,可以锁住全身元气同时隔断与外界元气的感应,这是他对待奴隶一贯的手段,我可不认为那个老鬼把你安在我身边是有什么好心。”说到最后,秦闲的语气略有加重,似乎对这执法长老颇有芥蒂。

    “你明明早就发现我居心叵测,居然还能不动声色隐忍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小羽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问道

    秦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略带惋惜的说道:“这十年来辛苦你了,你对我的生活起居也照顾的不错。”小羽已经分不清秦闲流露出来的情感是真是假,而且已经没有分辨的必要了。

    “你的命运就到此为此吧。”秦闲帮小羽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脸云淡风轻的到书架上翻出一本书,不过并没有阅读,而是食指缓慢而轻微地敲着桌子,深邃的眸子不知道看到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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