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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此时秦闲才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往日秦闲的生活作息很有规律,一般不会这么晚才起床,秦闲轻轻攥着脖子上的吊坠,闭上眼睛再次回忆昨晚的梦。

    秦闲对于自己父母的事知之甚少,只有三岁之前一点零星的记忆,现在待的屋子也是一家三口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原样。当中的书籍森罗万象,是他父亲收集的,也有不少是他父亲游历时所写,不过其中并没有直接可用于修炼的典籍。

    再过几个月便是秦家太上长老出关讲道的日子,秦家子弟以及周边附属宗门都翘首以盼并着手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彼时就算远远听上一句,对开悟或突破瓶颈都大有裨益。

    秦家是家族式宗门,同时也是圣地,只有诞生过飞升者的宗门才能被称之为圣地。秦闲对讲道不屑一顾,因为到目前还没有修炼过。

    秦闲坐到餐桌前享受着早餐的美味与闲暇,小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神色没有任何不自然。小羽因为身中隔元缚咒,毫无法力可用,作为奴隶也基本不可能有强力宝物,所以这次计划风险很低。

    而且此前秦闲为保证万无一失,找来了隔元缚咒的完整拓写法门研读,同时配合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将小羽所中的咒法稍加改造,用于控制小羽的心神。

    秦闲从五岁时就被幽闭于此,所以他对现在的秦家知之甚少,只能通过小羽略知一二。当然真正的核心机密是不可能知道,不过对于秦闲来说也无伤大雅,只需要知道最基本的情报就足够了。

    越发临近庆典,即使是处于如此僻静山峰的秦闲每天都被早上传来的各种嘈杂声吵醒,看样子几乎所有的人都非常期待着,秦闲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动机和目的不一样罢了。

    秦闲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皱了皱眉,一只手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头发,另一只手攒着温热的吊坠,对于打扰了自己休息这样的行为表现的有些不悦。

    其实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很忙碌,在秦宅里来来往往的仆人不计其数,秦闲也让小羽混在这群人里暗中做了一些事,这步棋只是为了留个后手。

    秦家坐落于一片充满氤氲灵气的山脉中,更是掌握众多中千世界、小千世界和芥子空间,传承了不知多少万年,乃是朱天域最强大的宗门。周边凡人国度及一些中小中门皆在其庇护之下。

    秦闲无所事事,早早来到主峰之首朱天峰等待,其他旁姓子弟和到访来客只得在另外八座主峰聆听道法。秦闲虽不受待见地位卑微,但好歹也是嫡系子弟,秦家规定所有嫡系子弟没有特殊情况必须全部到场不可缺席,所以也就分配了个角落位置安置秦闲了。

    再过两个时辰太上长老便会出关,但已有不少秦家子弟提前入场相互交流着,客来客往不停寒暄。至于谈论着什么秦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秦闲大致扫了一下,便兴致缺缺的拿起座位上的灵果品尝起来。

    片刻,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一位大人物登场了。此人高挑秀雅,身穿绣有淡青竹叶花纹的丝绸长袍,头上简单别着象牙发簪,下巴微微抬起,儒雅的眼神之中仿佛有着璀璨星河,轻摇纸扇带着颇有风流少年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走来。此人是秦家族长的儿子,名为秦安画。

    秦闲放下手中的灵果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粗布麻衣至少还算整洁,水杯中的脸庞光洁白皙,透着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智慧的精明;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俨然也是个帅青年,只是身型略有些瘦弱。

    咽下口中的灵果,手上的汁液胡乱的往脸和衣服上擦拭,闭上眼睛轻轻拍打了两下脸颊,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目中没有了儒雅睿智,只留下不谙世事人畜无害的天真与单纯。

    紧随秦安画也进来了一名男子,此人微微胡渣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高大,脸庞棱角分明,全身隐隐透出宝光,似乎是因为刚刚突破,境界不稳灵气外泄导致。而且显然是个身经百战常年厮杀的狠角色,一举一动透露出杀伐果断之感,他就是执法长老的儿子秦归阳。

    还有一人应该也快到了,秦闲心中默默想着,并时不时的朝四周张望。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随着此女子的到来,原本还有点????的道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无论男女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此女名叫陆文云,是无数子弟仰慕的对象,就连冷峻的秦归阳看到此女时都会略带一点忸怩,瞧上两眼不再多看,唯有秦安画泰然自若,独自饮酒。

    秦闲想要在离开秦家之前亲眼见识一下此三人的风采,他们被并成为秦家三杰,是年轻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天才。据传他们三人都有资格参与“气运”的争夺,过往数万年最辉煌的年代也不过同时出现过两位竞争者,在这一代居然能出现三位,可见这三人天资卓越冠绝古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中会有人飞升,带领秦家再创数万年辉煌。

    秦闲看着他们身边众多的追随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并不是羡慕众星捧月的虚荣,而是他再次感到疑惑,疑惑自己这十几年是寂寞还是孤独。

    寂寞是无可慰藉的牢笼,身处其中的人会无所适从焦躁不安,源从心里会产生无奈。而孤独是一种境界,不求外物反求诸己,它是高傲、优美、自由的。

    秦闲在思考了很久之后给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那就是他的经历是寂寞的,但心境是孤独的,以此来说服自己让自己坚强下去。别人的童年都是在师父的教诲父母的关爱同伴的互助下成长,而秦闲却是看着高深莫测晦涩难懂的典籍以及心怀叵测之人的监视下生存。

    秦闲并不厌恶自己的年少时的处境,也不羡慕其他人的顺风坦途,所有的一切都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现实的。

    秦闲回过神来继续打量着眼前的天之骄子,其余二人也许是对别人打量自己这种事习以为常所以并没在意,唯有秦安画扭过头来朝秦闲笑了笑并点头示意。

    秦闲此刻无辜的眼神、天真的表情就是最好的伪装,毕竟无论是谁被一双冷酷的眼睛一直盯着都不会好受,倘若秦闲真这么做了对方一定会还以颜色。秦闲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修为有多高,但想来肯定不低,如若有心,一个眼神都会难以消受。所以秦闲才会摆出这么一副傻瓜表情肆无忌惮的打量,因为谁也不会跟一个傻子较真。

    “肃静!”,一声宏亮庄严的声音传遍大大小小所有山脉,在莫大法力的加持下,听到这两个字的人心中的浮躁一扫而空。

    登场的是一位中年人,衣着朴素、鬓角微霜,温文儒雅中带有不容抗拒的威严。就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掌社稷之神器,权天下之法度的上位者气质,他就是秦家族长秦平川。众人纷纷向其行礼致敬,秦平川只略一拱手以示回礼。

    “起,恭迎大长老出关”秦平川再次发声,并带头向空中某个方向行大礼,众人纷纷效仿。

    半空中白光一闪,一页蒲团凭空出现,随后一位白发苍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者以极为舒适的罗汉躺之姿侧卧其上,此老者眉目分明,乍看之时瞳孔是纯粹的漆黑,好似无止境的深渊,多看一眼便会有被吸入的错觉。再看之时却是目光炯炯气质凌然出众,手拿拂尘,三千银丝随风飞舞。

    “你是千川啊?上一次看到你时还是个吃奶尿裤子的娃娃,没想到一转眼不见你多这么大了,还这么出息当上了族长,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说完就发出爽朗的笑声,眯着眼睛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子。

    现在的太上长老哪有之前的仙人之姿,就像一个老顽童一样口无遮拦,秦千川在他老人家眼中确实是个小孩子,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顾及他的族长身份,反而说起了小时候的糗事。

    一向以冷酷严峻面容示人的秦千川也不免有些尴尬,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握拳捂住嘴干咳了几声,一众与其相熟的好友在旁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免得在太上长老面前失了德行。而底下的一众弟子和前来观礼的其他宗门子弟都噤若寒蝉一动不动,唯恐此时会被族长迁怒。

    秦千川略微提高了嗓音想扳回自己作为族长的颜面,一本正经的说出“二拜!”二字。随着这声中气十足响彻云霄的声音发出,全场所有人整齐的站立俯身,两手合抱拱手高举,执长揖之礼。太上长老无论是年岁还是修为都远高于在场之人,坦然接受。

    “这就是那三个娃娃吧?”太上长老一边缕自己的胡子一边点头,满意的看着身旁的秦安画、秦归阳、陆文云三人。三人不敢怠慢,再次行礼。太上长老功参造化,早些年凭借不弱于此三人的天赋、努力和奇遇才到达如今这深不可测的境界。

    在场的很多人都有疑惑,陆文云虽然天赋出众姿色无双,但并不是秦姓子弟,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待遇,甚至有资格争夺气运,不过众人都将这种想法藏在心底,不敢多问。

    “尔等三人好好聆听长老的教诲,机会难得,对你们来说是莫大的机缘,将来争夺气运的试炼说不定会有所助益。”秦千川在一旁发话,三次齐声答应。只有陆文云心中一颤,想到了此前那人对自己说过要放弃争夺气运,不知是何用意。

    “此后三年,老夫将在此讲道,尔等能领悟多少全凭自身造化,期间若有所悟可自行离去。”太上长老一甩拂尘,自身和周围气场又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微妙差异。

    “无,万物之始也;有,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太上长老讲完这段就闭目不言,任凭众人参悟。

    秦闲环顾四周,发现有人蹙眉,有人挠腮,有人面带微笑,有人轻松惬意。太上长老的这段心得是对“道”最基本的阐释,帮助修炼者培养对道的基础领悟。

    很多人对于道都有自己的理解,修为越高深,其理解越是能接近道的本质,所以太上长老的心得对于夯实道基有莫大好处。

    秦闲无所事事,也尝试理解,心中盘算着。“无”可以用来表述天地浑沌未开之际的状况;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常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

    如此沉寂了一天后,太上长老再次开口,解释着道这一虚无的概念,尽与秦闲胡乱琢磨的不谋而合,秦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听完,皆有豁然开朗之感,却又愈发觉得玄之又玄,陷入参悟状态。

    沉寂数日后,秦闲觉得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从盘膝而坐状态随即缓慢站起来。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秦闲的举动,唯有太上长老微微睁开了双目。同时秦闲望向其方向,站起来轻轻说道,“当年为什么没有把我一起除掉,在最后一刻却停手了呢?”

    周围的人奇怪的盯着这个清瘦的少年,不知其为何人,不知其为何意,也不知是在对谁讲这句话。

    原本这么低微的声音,没有法力加持,根本不会传到多远。但太上长老却听得无比真切,虽然明知秦闲是在对他言语,不过却不为所动。

    很多人发现这当中的异常,很是不解这样一个少年和太上长老会有什么交集,似乎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秦家三杰也疑惑地看向自家长辈,唯有秦家的高层和族长似乎早就知道其中隐秘,只是没想到秦闲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完全猜不透用意。

    秦闲继续对着太上长老说道,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或者毫无修为而战战兢兢,也没有因为往事种种而歇斯底里,只有波澜不惊不卑不亢,“你当时本想连我一起除掉,不过最终好像却没下得了手,是为什么,是因为恐惧吗?”

    当秦闲说道“恐惧”二字的时候,原本如潭水一般平静的太上长老眼中却有了一丝波澜,秦闲看在眼中淡淡一笑,仿佛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太上长老回忆起15年前那一幕,原本打算斩草除根之时,当时年仅3岁的秦闲空洞的眼神中却弥漫出连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杀气,在那一瞬间仿佛像经历过炼狱般的折磨一样,而跟随在他身后的秦家高层已全部瘫软在地,他至今都不知是何原因,所以也不敢在对秦闲下手,只将其关在小屋,并让执法长老安排了一个奴隶监视。

    秦闲现在完全记不得当时的场景,心中只有各种猜想,所以借由此次大庭广众之下,向太上长老施压,验证自己的想法。

    秦家一些长老觉得不能再让秦闲胡闹下去,纷纷出手想要将他擒下,大声喝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休要放肆。”

    秦闲早有预料,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用力将其捏碎。秦家执法长老转瞬即至,眼看就要拿下秦闲。

    太上长老似乎察觉到什么,大声呵斥“退下!”但已为时已晚,秦闲周边三尺范围内泛起猛烈的灵气波动,在执法长老想停住身形的一刹那,整个手掌因探入其三尺范围内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

    执法长老望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怒目而视,可又不敢再次动手,像他这样的高手只需几天即可断肢再生。

    太上长老此时才认出秦闲手中捏碎的吊坠乃是一种传送符,内中蕴含巨大的空间力量,持有此符才能安然无恙的通过空间传送通道。连太上长老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此物,只当是平凡无奇的饰品,可见此物不凡。

    秦闲慢慢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加持有空间禁制的护宗大阵也没能阻拦分毫,太上长老更是放任其离去,不知是阻止不了还是另有所图。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我们来日方长!”全场响起秦闲这段呢喃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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