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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端起盛茶盏与糕点的托盘,一旁伺候。
仿佛她不再是人人厌恶的邪祟,而是府上主人。
李家远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因为还有事求助于李清烟,只能压下心口不快。
带着谦卑敬态,道:“烟烟呐,你看病本领跟谁学的?我问过秀兰,她说没见过你与巫医有交集。”
“对啊烟姐姐,爹爹的眼疾整治将近三年还未好,你是如何治疗的?”李清月完全是好奇,并没有李家远弯弯肠子。
“儿时遇见瘸腿行医,正巧跟我讲述过治疗眼疾方法,便记下了。”
“可还曾学过其他治病法子,比如说从小体弱应该如何治疗?需要继续喝符咒水吗?”
李清烟松开搀扶李家远的手,自己十二岁恢复记忆,听小姨谈起她女儿身体不好,在某夜溜进李府,为李清月把脉。
发现微如丝,按若无,是紧脉。
易五劳六极诸虚,猝病有生久难图,便留下一纸药方,但李家远没当回事,继续用巫医法子治疗。
“烟烟呐,你若知晓如何治疗体弱病,就是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愿意啊!”
李清月眼中蓄满泪水,她爹爹从小疼爱她,将所有好东西分给她,因此,常常会引起清心姐姐的不满。
“小姨夫,你若想月儿身体情况转好,必须停止符咒入药。”
“不行!这是天底下最有名望的阿难大巫,为月儿祈福三天才求来神咒,怎可说停就停!”
李清烟翻了翻眼皮,听到阿难这个名字,心里就窝火。
想当初也是阿难说她姐姐李倾城体虚,需要用亲人血滋养。
于是,她做了八年供血容器,丹田破损也是由于此引起。
“烟烟呐,你有别的方法么?”
“没有。”
干脆果断拒绝,李清烟素来是极有原则、有主见的人,既然小姨夫跟她理念不同,那便没什么好谈。
李家远没料到对方态度如此冰冷,不由皱起眉头,李清月见她爹神色异常,心中咯噔一下,两人好不容易才缓和关系。
开口劝慰:“爹爹,烟姐姐是被崇林百姓当做大恩人回李府,我们定要好好招待,不然显得忒小气了,让人家笑话呢!”
李清月嘴角弯弯,看起来纯真无害,李清烟在原地想了想,原准备告诉李清月,为她夜间诊脉看病,但李家远直接伸手阻拦。
“你离月儿远些,毕竟是身上藏煞气的人!”
又觉语气生硬,跟刚才判若两人,加了句:“你就继续住小厢房,跟往常一样,也别告诉秀兰是我把你赶出去,她知道了会伤心。”
李清烟斜了李家远一眼,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嘲讽。
随即面色不变朝小厢房走。
像小姨夫这种人,她见多不怪了,所以心中并无丝毫怒气。
李清月面色羞赧至极,觉得爹爹颇像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面对治病恩人竟是此种敷衍态度,那刚才在大街上下跪,真惹人发笑。
晚宴时,赵秀兰特地来小厢房请她。
因为完全不知这天内发生何事,在她心里,远郎能让烟烟入宴吃席,就是对她的认可。
“小姨帮你描眉,烟烟,这是咋们首次聚在一块吃饭,可不能随随便便毫无准备啊。”
李清烟觉得大可不必,但赵秀兰眉眼透露浓浓喜悦,这般拂去小姨的好意对李清烟来说有点难度。
“你瞧,这是从京城买的黛粉,珍贵很哩!”
赵秀兰像对待亲生女儿般,手指点青黛为李清烟小心翼翼施妆。
她的手很暖,暖到一触碰李清烟的脸,令女孩身体自觉往后倾。
后倾幅度很小,然赵秀兰还是感觉出来了。
“瞧小姨的记性,你来李府还没给你买过衣裳呢。烟烟,你也是,感到冷也不跟小姨开口。”
李清烟瞥见赵秀兰埋怨目光,心中涌起暖意,她微微敛眉,故作自然将微微露出伤痕的衣袖往下扯。
“你若在侯府,吃穿住行定比这里好上百倍...”
赵秀兰眼底满是忧伤,觉得这些年亏待了李清烟,想到烟烟本是极为尊贵的人,却活得比村姑还不如。
学也没上成,女工也不会,大家闺秀应该学的琴棋书画,她是样样不懂。
默默叹口气,自己不是没逼过李清烟念私塾,但这丫头性子顽劣,尤不爱读书,在学堂常常惹事生非,气得夫子罢课不教。
导致差点被退学。
“小姨夫每日按时服药吗?”
冷不丁的提问将赵秀兰从缅怀记忆拉回到现实,本能开口说出实情。
“神仙开了副药方子,昨日倒是抓药喝了,但今日又配着符咒一起喝。”反应过来是烟烟问话,赵秀兰感到安慰,烟烟担心远郎身体健康!
听到配着符咒喝,李清烟手指轻握成拳,她看了看自己右手手骨间凸起经脉,才慢慢将拳头松开。
“小姨,你告诉小姨夫,若他执意配符咒入药,下次病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李清烟语气淡漠,神态轻松,叫人分辨不出这是玩笑话还是真话。
“烟烟...那病不是好了吗?”
女孩弯曲食指,习惯性用月白色指甲摩挲大拇指,慢慢看向赵秀兰,“眼睛确实治愈了,但若没保养好,导致炎症并发,最终会引起眼球坏死。”
顿了顿,李清烟将手松开,一板一眼看着小姨,认真道:“届时,小姨夫极大可能变成瞎子。”
什么?竟然这么严重?
但为何烟烟知晓的如此多。
赵秀兰心中疑惑,捏唇笔的手指微微颤动,才发现还没有将胭脂染在李清烟如樱桃般红润小巧的嘴唇上。
带她欲起身时,对方却转身在厢房门外站立等待。
也罢,染不染胭脂都一样,她家烟烟天生丽质,就算不施粉黛在美人群里也是极为顶尖的。
此时,李家远将小厮和丫鬟全都赶出离正堂十米远地,停身侍候。
他安排宴席,陈列丰富佳肴,但只有四个坐席。
月色撩人,清冷银辉洒遍窗前院地,连通正堂的院内小路,能看见李清心趴在八仙桌上,耸拉脑袋等待开宴。
她瞅了瞅自家爹爹,发现对方一脸急躁。
终于,传来声“远郎,我来迟了!”
是李清烟挽着赵秀兰来了,二人正缓步踩在正堂台阶上。
女孩神情冷然,注意到只有四个位置,她用脚指头就能想到,这必定是李家远护女心切。
怕李清月被她这邪祟冲撞!
“坐吧!”
李家远声音沉闷,带有股浓浓不悦,赵秀兰虚了眼窗外那些丫鬟,面色微窘,但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用筷子给李清烟夹菜,嘱咐着:“你太瘦了,多吃肉补身体。”
女孩垂眸,长长睫毛颤动,从侧面宛如一尊仙女雕塑,而周身散发从骨子里弥散的清冷感,像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对了。”
李家远紧紧盯着正在用膳的李清烟,似乎故意不想让她咽下去所以才打断,又继续道:“李侯爷给我来信,说你姐姐因为参加花朝节舞蹈比赛,从台阶摔下来,需要你供给血液救治。”
赵秀兰神色微变,赶紧接着问道:“现在可醒了?”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见到对面少女完全不在意模样,依旧自顾自吃饭,突然对摔伤侄女心生怜悯。
被邪祟拖累的真正侯门闺秀,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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