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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和颤抖是不一样的。
红纸是糊着的,撕开的声音,在静寂的书房里,听在两个人的耳朵中,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斯拉斯拉的声音,真是一声声的惊心。
总算是撕开了,崇祯慢慢的拿起里面洒金的纸张,拿起了第一张,那是一甲一等,这届的新科状元,就应该在这里了。
崇祯微微闭了下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将它展开。
贺国光立刻冲到桌子前,和崇祯一起,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看。
贺国光倒吸了口冷气,崇祯长舒了一口气。刘若祖。不是贺国光说的吴伟业。
崇祯笑了:“朕的好伴读,这次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你的神棍,混到头啦。”
贺国光也感觉非常失望,看来,自己的历史论坛泡的还不够啊,这么大的事,都弄错了。
但若是别的弄错了,大不了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就行了,大不了,挨顿揍。但这次可是自己信誓旦旦的打赌包票的。
崇祯笑眯眯的看着贺国光:“戏弄君上,按罪吗,你是斩立决,构陷大臣吗,按罪,你是斩立决。说说,你选哪个?”
【这还选什么,斩立决呗。】然后贺国光哀叹【历史论坛害死人啊。】
看看吃瘪的贺国光,崇祯心情舒畅无比:“但是呢,朕,看在你伴读的身份,更主要的是没有外人,戏弄君上的事呢,就算做同学相戏,就饶恕了你。”
“那构陷大臣事,也就算了吧,这里也没外人,就当我没说过。”
这就有点恬不知耻了。
朱老五拿这个同学,真的没有办法了,懒且脸皮厚,你还拿他有什么办法?
“这是不行的,需要惩戒,否则你以后总是这样,就因为你说的老是看谁不顺眼,就怼谁,这样下去,简直要不得,所以,一顿板子——”说这话的时候,崇祯就突然间停住了话语。
贺国光一听要打屁股,当时就如丧考妣。因为在贺国光看来,天下砍刀头不算什么,因为老子也不是没死过,再死一回又如何?说不定还能回去,回到原先的世界,享受着那种悠闲的日子。
但是打屁股,这是实实在在的疼。
正想跪下来,准备抱大腿哀求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朱老五不做声了。
再看过去,他的面色已经苍白,他的脸上已经流下了冷汗,他的手是哆嗦的,而他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皇上,你不是突然中风了吧?叫太医叫太医。”
结果就在贺国光跳脚的时候,崇祯突然很清晰的断喝:“闭嘴。”
就这一句话,立刻就让贺国光闭嘴。而更让他惊诧的是,崇祯正在慢慢的挪开他自己的手指。
是的,在阅读那个名单的时候,他的手指竟然压住了纸张边第一个名字,而就在刚刚他完全展开的时候,那个名字显露出来——吴伟业。
当这个名字显露出来的时候,惊讶的不单单是崇祯,还有贺国光。
“第5名,第5名是不是那个?”
崇祯现在比贺国光还要紧张。
看下去,果然,第五名,的确是陈余泰。
这时候不等贺国光说,崇祯已经急切的翻动名单,第三张名单中,第三甲的第十五名,果然就是张耀祖。
这时候,崇祯就好像放气了的气球,彻底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什么都不要说了,从这份名单上的名字中,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皇上,这说明什么?”
从地狱重新回到天堂的贺国光,就不由自主的追问了一句。
好半天,崇祯才有气无力的回答:“你这个神棍,说的果然准确啊。”
说这话的时候,崇祯是一脸的沮丧无力。
“既然这个神棍说了,这几乎就等于正确,而这正确了,那就足以说明,这场天下瞩目的抡才大典,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兢兢业业,弄出来的这个中兴大明,就是一个笑话。”
于是,两个人就又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起来。
【我说的对吧?看一下后世的论坛,我还没有白过,我的记忆力还比较清晰。】
“你这个家伙,你这么直白的对着我说出这么大的事,你让我怎么办?这叫深究,那就是打我自己的脸。但若是不深究,我又怎么能向我自己交代?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就是等于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我就想通过这件事,弄死周廷儒。其他的人,关我屁事。】
,“你认为弄死一个周廷儒,这事儿就完了吗?难道你不知道政治,就是一种牵连吗?刚刚阉党案,就株连了上千的官员,差点让朝堂停摆,你知道这一场案子,又会牵连多少人?”
【我只想让周廷儒死,其他的那些考官,也有卖名次的,但事情就是这样,积重难返,我也不想牵连太多,我跟他们又不熟,我为什么要得罪人?】
“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得罪人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一出来,就必须有许许多多的人被纠缠出来。而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所有的考官,都是东林君子,你让我怎么办?为还指望着东林君子治国呢。”
【可能别人并没有参与其中,弄死周廷儒这个罪魁祸首,这件事就完了。】
“周廷儒真的像你知道的那样,那么不堪吗?”崇祯在心中努力的挣扎。
【我是为你好,周廷儒和温体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弄死早完事,或许你的这个江山还有救。】
“江山社稷,对我非常重要,但是一味的这么搞下去,最终会无人可用,就指望着你我两个吗?”
【如果你早早的让我攒够了钱,带着老娘小妹和小狗跑路,我才懒得理你这些乱事呢。】
一听他还念念不忘跑路,崇祯大怒,但的确不知道这种怒火应该从什么地方出发。
最终颓丧的叹息一声:“可能你猜对了,但可能也不对,朕也知道在魏忠贤当政的时候,一切都搞得混乱不堪,但再怎么混乱不堪,也不至于把一个连名字都写不成的家伙,作为这一次科举考试的榜单之内吧。”
说这话的时候,崇祯已经相当感觉到无底气了。
贺国光还能说什么?因为这明显,这个朱老五已经准备为面子妥协了。如果自己再闹下去,可能真就不是一顿板子的问题了。
于是在慎重的考虑之后,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臣该做的都做了,我已经无话可说,臣告退。”
结果他这一句话啊,反倒适得其反了,在崇祯认为,这个家伙是在抱怨。
皇帝是可以抱怨的吗?皇帝是金口玉言,出口成宪,是不可以也不允许抱怨的。
当时就激起了他的暴怒,将桌子猛的一拍:“你不要给朕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你是赌对了,但何尝不是老天爷就这么安排。为了证明你的正确,10天之后,不,就在两天之后,朕要殿试,朕就要亲自试试那个张耀祖是不是白丁,是不是真的,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较劲吧不是,历史上就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做的,你非要自己这么做,打自己的脸,我也挡不住你。】
崇祯无语。
【其实这件事,只要你找了这个由头,把周廷儒弄死,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国光现在感觉和这个同学,真的无话可说,就再一次拱手:“臣告退。”
但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本来就生性多疑的崇祯就突然问到:“你和周廷儒原先认识吗?”
贺国光回身回答:“不认识。”
“你和他有私仇吗?”崇祯问了一个当初英国公问的问题。
“没有。”贺国光坚定的否定。
“那你为什么处处针对他?”
贺国光想了又想,最终给出了一个理由:“我不想你对他这样没有原则的信任,最终害了你。”
说完这话,两个人就在门里门外,默默的对视。
崇祯竟然有了些许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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