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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范当时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立刻躬身施礼:“上差先请屋里做,下官去趟茅厕。”
结果这个锦衣卫冷冷的道:“仓库区已经被我包围,有尿,憋着。”
薛红范就老老实实的退回了屋子,但从敞开的房门看到,一队一队的锦衣卫,冲进了仓库区,不但封锁了所有的仓库,而且将那些前来买粮食的人也都拘押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年轻气盛的自己的属下,刚想反抗,结果他对面的锦衣卫,就抽出了绣春刀,毫不客气的将他砍翻。
薛红范立刻规规矩矩的跪下,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就在他双腿跪的已经麻木的时候,仓库的大门口来了许多轿子。从上面下来了一群袍服辉煌的官员,当先的那个人他认识,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
那一群官员直接奔到了自己的这个厅堂。
户部尚书钱同当先进来,看到狼藉的桌子上还有那滚烫的火锅,还有残酒,不由得一皱眉:“薛红范,当职饮酒,拖出去,打一百鞭子。”
薛红范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求饶命。
这时候一个大佬站了出来:“钱大人教训下属,也不忙在一时,还是把正事办了要紧。”
钱同向这个大佬连连躬身施礼:“首辅大人说了算。”
首辅大人就转过了椅子,坐了下来,对薛红范慢条斯理的道:“你的这个仓库有粮有多少?外边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薛红范对于这样的阵仗,早就有了预案。赶紧爬过去磕头:“本仓有粮食xxxxx石,按照正常的规矩办理,新粮马上入库,三年的陈粮需要处理,所以属下按照正常的规矩,正在将三年的陈粮发卖出去倒库。”
这样的回答非常得体,钱同脸上露出了笑容。
“把你的账簿拿来。”
薛红范赶紧爬起来,走到了里屋,不大一会儿,搬出了一摞厚厚的账簿:“今年的账都在这里,如果大人想要前两年的,下官马上就给您取来。”
李立随便的翻看了翻看:“你带本官去视察一下。”
薛红范看了一眼上司钱同。
钱同大声道:“首辅有令,还迟疑什么?赶紧的照办。”
薛红范领头,一群人跟着他来到了仓库区里。那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粮仓,就像迷魂阵一样,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领,你转眼就能迷失在那里。
“为什么这个仓库是空的?”李立询问。
“回禀大人,这是刚刚三年前的陈粮卖出去,腾出的仓库准备收纳即将入库的新粮。”
李立点了点头,又看了几个空空的仓库,也没有看出什么毛病。
“你带我看一看头年储存的粮食吧。”
薛红范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高大的仓库前,用粮食探子,在预留的孔道里扎了一下,果然满满的是粮食。
李立看了一眼,转身对着跟着自己的贺国光问道:“贺大人还有什么说吗?”然后警告到:“做一个忠实的臣子,不要无事生非,更不要随便的诟病上司。”
贺国光淡淡一笑:“下官请这位仓大使,打开这个仓库的门,我们再看一看。”
薛红范心里就一惊,他感觉到不妙,似乎今天遇到了明白人。
废话,贺国光从历朝历的历史里,早就了解了这个官场的腐败。从前后世的经验里,早就知道这里的猫腻,想要隐瞒他,真的是难比登天。
看看薛红范犹犹豫豫的不打开,贺国光就看向了钱同:“老大人下令吧。”
钱同当然知道这里的猫腻,于是坚决的拒绝:“往年秋粮入库,已经有了定数,贴了封条,是绝对不允许随便打开的。要想打开这个仓库,就要走一套程序。各位大人先回去,等本官把程序走完,再请诸位大人来验看。”
这这就是找机会,这就是拖延,骆养性现在和贺国光是一条绳上的两人。既然这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必须拿出罪状来,否则自己也不好收场。
于是立刻站了出来,拿出了自己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锦衣卫办差,有先斩后奏之权,不必找什么麻烦的程序了。我要求你立刻打开仓库。”
钱同立刻反对:“你锦衣卫虽然跋扈,但也不能在首辅大人面前如此嚣张——”
“我锦衣卫办的是皇上的钦差事,难道贺大人在天津卫的事,他的理由借口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当时让钱同变色。
骆养性不管他,对着身后的锦衣卫一摆头:“撕开封条,打开仓门。”
身后的锦衣卫轰然应喏,立刻如狼似虎的冲上来,推开挡着去路的所有人,直接撕开了封条,砸开了锁头,然后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打开。
大门缓慢的打开,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堆积如山的麻袋,将整个大门死死的封住。
钱同看着惊讶的众人,得意的道:“诸位大人,还有什么说的?”然后对着骆养性叫嚣道:“你虽然是皇帝亲军,但也不可以过分嚣张,我要弹劾你。”然后扭身就走。
贺国光却伸手叫住了他:“且慢。”
李立就一皱眉:“贺大人,够了,不要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贺国光根本就不怪他,而是对那群手足无措的锦衣卫大声的吩咐:“将仓库门前的麻包拽出来。”
贺国光是锦衣卫整顿钦差,更是因为他,让锦衣卫重新得到了尊严,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得到了百姓的谅解。锦衣卫们对他非常感恩。
有他的命令,还不等骆养性说什么,几个锦衣卫直接上前,将堵着门口的麻包用力的拽了下来。
结果这几个麻包一拽下来,面对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因为就在这些麻包拽出来之后,这麻包后面,竟然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巨大窟窿。
面对这样的状况,薛红范直接瘫倒在地,然后一翻身爬起来,直接扑向了尚书大人:“大人,救命啊。”
钱同就厌恶的一脚蹬开他:“你自己做的好事。”
“可是——”
钱同大吼一声:“如果你是胡乱的攀咬,谁也保不了你。”
薛红范立刻就闭了嘴。
骆思恭就嘿嘿一阵冷笑,也也不说话。
贺国光等人来到了另一个仓库,打开库门,却见金黄的麦子如瀑布一般流淌了下来。
钱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然而贺国光却拿起了大锤,照着这仓库下半截的木板,狠狠的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竟然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大家立刻明白了这里的猫腻。
果然第2锤下去之后,木板碎裂,里面竟然是用木头支起来的空洞。
骆思恭感觉到触目惊心,于是亲自提着大锤,挨个的粮仓砸下去,结果那些在账簿上满满当当的粮仓,竟然个个是空的。
面对这样触目惊心的事实,李立立刻感觉到一阵眩晕。
自己说大明的首辅,其实就是大明的总管家,而现在自己的这个总管家,手中竟然没有隔夜的粮食,怎么不让他心惊?
李立脸色铁黑,对着已经瘫倒在地的钱同冷冷的道:“我们回去吧,你准备自辩吧。”
经过简单的审理,薛红面对铁的事实,立刻就范交代,原本这个应该存储五十万石粮食的仓库,现在竟然只有一千石的粮食。
大家又赶紧到其他的三个粮仓检查。由于锦衣卫封锁的及时突然,没有给这些粮仓的人做手脚的机会。最终大家忙活了一阵,总结核算出来,应该储存三百万石的粮仓,竟然只有区区五万石的粮食,连要求的零头都不足。
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真的是触目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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