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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离突然醒了过来，她昨天睡得太香了，所以轻轻一碰就清醒，正好把灵祁抓包了。
“你摸我做什么？”
“我没摸。”灵祁想也不想就否认。
“你有，我都感觉到了。”
“我没有。”他收手放在腿上，闭眼假装在练功。
“那是我做梦了？”音离挠了挠头，也坐着有样学样，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修炼，现在已经隐隐有要突破的感觉，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只以为是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总觉得心慌慌的。
而灵祁呢，他也没注意到，硬是让音离打坐吐纳了整整六天，她还没辟谷，期间偶尔饿醒时，身前总有大鱼大肉，每每吃得满嘴油光，不出几天就吃出了胖嘟嘟的脸颊肉。
至于刘氏，每当她上来给音离送饭的时候，灵祁就施个障眼法蒙混过去。
待到音离解禁，下山回家时，过年饭什么的都没赶上，厨房里，刘氏给她留了两个已经发硬的馒头和两个已经变了味道的鸡腿。
“将就着吃吧，下次杀鸡，娘把鸡腿都给你。”刘氏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是好心，但却没想到，明明是冬日里，热菜也会馊得这么快。
“嗯。”音离不敢有怨言，目送刘氏出门后，她才脑袋一歪，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木头做的矮四角凳上，用打火石生好了火。
馒头是因为冷掉了所以才变硬的，她想着把馒头蒸一下，应该会口感好一些，顺便把鸡腿也热一下。
她呼哧呼哧忙活了半天，结果在外面疯玩够了的音芙一回来就抢走了一个鸡腿，虽然闻着有些变味，吃起来却没感觉，反倒越嚼越香。
音芙抢到吃的，音跃自然不服，他像个小尾巴一样，在音离屁股后面嗷嗷叫唤。
音离无奈，只好放弃啃了一口的鸡腿，气鼓鼓地抱着两个怎么蒸也蒸不软的馒头回房间里掉珠子。
自从爹爹被抓走以后，唯一让音离开心的就是刘氏让她单独住了一个房间，让她伤心难过，或者想逃离刘氏和音芙的时候，可以跑进来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虽然刘氏初衷是让她守着家中的粮食，外加这个杂物间离猪圈……
咦，对了，怎么听不到猪的叫声了？
音离刚要起来去看，结果灵祁忽然出现在她脏兮兮，爬满了玉米虫的床上，他眉头一皱：
“你就睡这个？”女孩子的床，不应该是粉色的，充满香气的吗？
“师……父？”音离惊呼，立刻又回神，想起音芙和音跃两个萝卜头还在外面，连忙压低了后一个字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感觉到，你的怨气冲天，所以就来了。”他在音离的小房间里都直不起身，只好皱着眉，屏住呼吸，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音离的床上。
在第三次被玉米虫爬上手背后，灵祁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了一把火，咳，是只烧虫的火。
这火仿佛有自己的意识，除了虫子，它什么也不烧，明明火舌从易燃的棉花被上燎过，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对不起师父。”见自己钟爱的小窝并没有得到师父的赏识后，音离无端端生出惭愧感，她很尴尬，手脚无处安放，只能就着手上的馒头塞进嘴里，不想却啃到一根手指。
“别吃了，都坏掉了。”灵祁也是傻，明明是个神仙，要阻止人，居然还亲自上手，害得自己的手指被白白啃了一口。
“不行的，不可以浪费粮食。”生在农家的音离自然知道精粮有多精贵，怎么说都不肯丢掉，灵祁无奈，只好说到：
“其实是这样的，我很需要这两个发硬的馒头，你把它们送给我行不行？”
“真的假的？”音离不信，她虽然小，但是不傻。
“真的，你看，我拿这个和你换行不行？”
灵祁手一伸，上面突然显出一个类似于托塔天王手中的塔，只不过只有两层罢了。
“这是啥？”
“一个小房子。”
“我……”音离有些为难，她脚尖在地上摩擦来摩擦去，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灵祁，自己已经过了喜欢玩过家家的年纪。
灵祁却仿佛可以看到她的想法，主动解释到：“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房子，它认你为主人之后，你可以随意进出。”
“进出哪里？”
“这里。”他托着那房子举了举。
“这里？”音离惊讶得张大嘴巴，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想印证一下灵祁的话，结果就在她手碰上的瞬间，那房子居然传来一股拉力！
下一秒，音离就出现在一座特别好看的房子前，金色的外围，房上绘着各种神兽图腾，屋檐瓦片弯弯，翘着各种优美的弧度。
“这原本是一件神器，内有广阔洞天，好似一座微缩秘境，塔内共有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除了有各种天材地宝，还有妖兽与亡灵出没，只可惜受到了损坏，四十九层只剩两层，各种功能也没有了，只能当做普通房子来住。”
灵祁也跟着进来，手自然而然搭在音离脑袋上，不是他想欺负人，而是她的小身高实在太合适了，正好可以让他把手放上去，不高不矮。
“现在里面还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你答应和我交换，我就用荷花给你做一张床，好吗？”他煞有其事，把音离当三岁小孩哄。
音离鼻子一酸，手又抱上了他的大腿，把脸埋上去，点头时正好悄悄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
就这么的，两人出来后，灵祁借口要回去给她装修房子，带着两个各缺了一个口的硬馒头跑了。
音离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在床上坐了一会，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声才恍然醒悟：
“那我现在要吃什么呀？”
鸡腿被弟弟妹妹抢走了，馒头是她自己带到房间里的，要是再去厨房找东西吃，刘氏肯定不会放过她，说她浪费粮食，说不定还会冤枉她偷偷把馒头藏起来扔掉了。
音离晃了晃脑袋。
“以前又不是没挨过饿。”被灵祁娇养了几天，胃就不适应了，这一时半会的没能把它填满，正在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抗议呢。
她打算出去走走，转移一下注意力，哦是了，去看看她养出来的猪都长成什么样了，上次上山前它们就已经长得比她还大，肥肥胖胖的。
结果打开走了出去，迎接她的是空空如也的猪圈！
刘氏正好这时候回来，抱了一捆老黄的菜叶。
“娘！”音离赶紧唤了一声：“咱家猪呢！？”
“卖了。”
“卖了？”
音离惊讶得嘴巴合不拢，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看你大呼小叫的，”刘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指给她看：
“喏，娘把猪卖了个好价钱，又买了两只母鸡，合着之前的，咱家现在有三只可以下蛋的母鸡了，以后孵出小鸡，小鸡再孵小鸡，慢慢的鸡越来越多，往后你们天天都可以吃鸡蛋，开不开心？”
“……开心。”音离哪能不开心？
她咧开嘴，眼睛看着刘氏把黄菜叶扔给三只鸡啄，然后一起走了回去。
“对了，你那个鸡腿一次性吃不完的话，可以分给阿芙和阿跃吃吗？反正快坏了，不能再留了。”刘氏想也没想就说出口，她刚刚被音芙缠得没办法，心一软就答应了，也没仔细设身处地想一下音离的感受，她只知道，只要她说出口了，音离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
“好。”她答应得干脆：“娘亲承诺的，下次杀鸡给我的鸡腿，我也让给音芙和音跃。”
刘氏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坚硬，其实仔细一听就能听出来的，但是刘氏却不愿意想，还点头夸赞道：“阿离真乖，真是一个好姐姐，娘亲有你，真是省心多了。”
她摸了一下音离的头又急急忙忙地抗着锄头出门了，两个小的还在地里，让邻居看着，她就是抱菜叶回来一趟，正好和音离说了两句话。
“谢谢娘。”
待刘氏身影消失后，音离才小声说了一句。
该让她怎么好呢？
恨娘亲吗？可是她会在外人欺负她时挺身而出，会在她受伤时难过得哭泣，会体谅她刚刚从山上下来，让她待在家里休息不用去干活……
不恨她吗？
音离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为什么娘亲的心要那么偏？为什么音芙可以有过年新衣服而她没有？为什么她的鸡腿要给音芙吃？为什么？
音离难过至极，加上腹中饥饿，突然眼前发黑，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把房门锁紧。
音离浑身无力，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所剩无几的生虫玉米，明明刚刚才被灵祁放火烧过，现在它们又蠢蠢欲动，爬出来了许多，她眼睁睁看着一只胖嘟嘟的肉虫吊了一根细丝缓缓降落，即将落在她脸上，音离却一动不动。
“饿傻了？”
灵祁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一股烤肉的香味，瞬间勾出音离的食欲。
“师父，你又来了？”不管多难过，看见灵祁她都欢喜。
“嗯，将就着吃吧。”灵祁手上是一片荷叶，荷叶里装着三大片烤肉，有点烤焦了，边缘发黑，闻着香，吃着却没有盐味，还有点发苦。
“这么难吃？”灵祁见她咬了一口肉就开始哭，豆大的水珠滚落脸颊，滴在荷叶里聚成一个较大的珠子。
“唔，有点，这是师父自己烤的吗？”
“呃，你吃出来了？”灵祁有点尴尬，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之前在庙里给音离吃的东西都是他灵气所化，虽然可以饱腹，但她始终是个凡人，长久不吃东西会受不了的。
加之他想起上回给她的那只鸡害她挨打的事，怎么也不敢从庙里拿供品给她吃了，所以才亲自动手猎了一只野兔。
烤肉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可怜的野兔差点被他烧成了黑炭，好在还有三块肉可以入口，只是没想到，居然把人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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