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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略带一丝阴郁的沉重的夏日里，一件影响万千学子人生的事情也在如期而至
——高考的成绩出来了。
高中群里疯狂刷屏，查询系统也早就崩溃。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姜晓煌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在医院里抱着笔记本一遍一遍的刷新着网页。
“要我帮忙吗？”，已经离开校园很长一段时间的凌宇?o有些感慨，于是调侃到，“我们家的网络环境可不错哦。”
“不、不用了，慢慢来。”
姜晓煌哆嗦着说，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心情打了个五五开。
不过，这热闹和凌殊无关。
他甚至没有去高考。
看着一副局外人模样的凌殊，凌宇?o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不去考考看看，还是你这三……不对，是差不多六年，一节课都没听？”
“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啊，你舅舅我当年可是个天才啊，全省第二十五名。”
凌殊对此毫无兴趣。
他其实没什么正经的上学的经历，九年义务教育的内容是在凌家的内部以家庭教师的形式教的。
凌家的人不大乐意让他见人。
还是凌宇?o，这个家伙力排众议，硬是把自己塞进了学校。
美名其曰“人格塑造”。
说是必须要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才能让他拥有更加健全的人格。
那一年他十四岁，莫名其妙的被凌宇?o扔进了“普通人”的人生。
然后六年过去了，今年他二十岁，整个学校里已经几乎没有他的同龄人。
鬼知道他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人格。
凌殊只知道，如果换个脸皮薄的，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他人的目光了。
自己在学校是个异类，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凌宇?o总是执着于让自己获得“普通”的人生。
但凌殊却很清楚，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
哪怕勉强进入学校，他也依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勉强参加高考，无论考出个什么成绩，他也不可能被允许离开这片地区。
这一切似乎是不公平的，凌殊从一开始就知道，也并不在乎。
不过，凌殊只是个孤例罢了。
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同学，这个六月都是热热闹闹的。
崩溃的系统终于归于平静，姜晓煌的分数也还是浮出了水面。
全省6300名内，一个在她预料之中的数字，和前几次的模拟考差不了多少，第一志愿是稳了。
这是这些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姜晓煌的眉眼终于舒展了一些。
她每日抱着电话强打起精神和爸妈煲着电话粥，商讨着接下来的打算。
很快，受伤并不是很重的她办理了出院。
接踵而至的，是高中最后一次的返校日
——去学校拿高考成绩单和志愿指导指南。
这大概是最后一节课，老师们将会指导学生们一些关于填报志愿的细节。
大家都是头一回高考头一回填志愿，因此这一次的返校十分重要，不得不去。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波折。
六月二十三日上午，凌殊陪着姜晓煌来到了学校。
他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其他的学生也觉得挺稀奇的，情不自禁的聊起了他。
“……那个，晓煌，是我的错觉吗？凌殊好像一直在盯着这边哦。”睡在上铺的罗茵茵有着少女特有的第六感，对八卦有着独特的嗅觉。
“对啊，他现在不应该去高二那边吗？”另一个小姐妹也小声的说道。
听到这些话，姜晓煌悄悄移动了眼神。
凌殊和过去的一年没有区别。
他散漫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游离，不知道思绪在何处。
一切好像都没有区别。
就像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班级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重新读一次高三。
这样的话，也许她就有机会挽回那些失去的东西了。
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她的心情不由得越发沉重。
“晓煌……你在想什么？”
罗茵茵伸出手在姜晓煌的面前挥了挥。
姜晓煌回过神来，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好歹也是我们班上的人，现在这个时间不尴不尬的，他想呆在哪里都可以吧？”
“也是啦……不过有点可怕呢……听说他经常打架来着。”小姐妹b小声说。
“还好吧……”姜晓煌苦笑了一下，反驳的有些无力。
凌殊可怕的时候是真的可怕，沉着一张脸的时候，杀气腾腾令人不敢说话。
“不止于此呢……那家伙绝对是不良少年，听隔壁班的说，他经常出入月花坊一类的地方，还和那种浓妆艳抹的女人……咦——肯定是包小姐。”
这是小姐妹c，她眉飞色舞，表情夸张。
谣言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传开的。
“额……这种事不能乱说的！”姜晓煌嘴角抽了抽。
“也不是我说道，是其他班传出来的，说是有人在月花坊看到他了。”
“那就是说那个人不也是去了月花坊吗？一下就想到那么龌龊的事情，没准他才是去干坏事的！”
姜晓煌没好气的反驳道。
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他。
这些不着调的传言都是哪里传出来的？
“就算不提他往月花坊去的事情，到现在这个年纪还在读高中……而且还不好好学习的，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态度，不如出去找个场子上班呢，也起码算是自己养活自己了！”
……
“就到这里吧！”姜晓煌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她腾地从桌上站了起来。
身边的小姐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有预料到姜晓煌的反应会那么大。
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姜晓煌缓缓坐下，表情凝重：“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和故事，也别急着下判断。”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要是想和你在一起的话，你也肯定是看不上的吧？这种完全看不见未来的家伙。他对自己的未来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呢！”
这位同学多少有些不识趣了。
暗恋了凌殊这么久，姜晓煌觉得这话多少有些打脸。
可不是他看不上凌殊，是凌殊看不上她。
不过还好，她如今的少女心已经快死完了，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开开心心谈恋爱。
姜晓煌摇了摇头，将奇怪的东西甩出脑袋，她脸色严肃了许多：“什么看不见未来的，我们现在才多大……而且……”
凌殊可是在暗地里从灾厄的手中保护着整个天同市的人。
姜晓煌觉得这份情还是有必要承一下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
“不要说那么难听的话，谁的未来都不是一层不变，他也会有属于他的人生的！”
她只能换了一个说法。
可是同学依旧碎碎念着：“可是，他的确很过分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不读了就快点去打工，非要呆在学校里不肯出去，又不肯好好读书，这不是让家里人养着吗？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啊！”
“好啦！不要再说了！”
姜晓煌的声音提高了很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不要在别人背后说闲话了……”
她喃喃着，觉得头有点痛。
一边的罗茵茵也凑了过来，瞪了那个不识趣的同学一眼：“行了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嘴怎么那么碎！”
那同学却深感委屈：“我怎么了，难道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吗？说错了你就反驳啊！
姜晓煌张了张口，却发现的确没什么可以说出口的东西。
那些必须隐藏的，与光亮的校园生活格格不入的东西，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所以，在旁人的眼中，凌殊的形象就是这样的……
她稍稍侧头，正好对上凌殊的双眼。
她们的声音不小，他应该是听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
但他仍旧满脸平静，浑不在意，甚至冲着姜晓煌略微跳起来眉头，似乎再问：“怎么了？”
姜晓煌还是不理解凌殊的很多行为，也不清楚他的做法是否正确。
可是她仍旧相信，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她抿起了唇，略微垂下眉眼：“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至少比你清楚！”
最后，姜晓煌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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