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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乱世山河谣 > 第三章 北派恶徒伤小童 逸尘初遇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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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二,距授?大典还有三日。

    龙虎山天师府、北魏天师道宫和阁皂山灵宝派,三者本就师承一脉,虽因战乱和教义分歧,逐渐发展成独立流派,但四年一次的授?大典传统并未改变,都在祖庭龙虎山举行。毕竟表面上龙虎山依然是天师道祖庭,且授?礼三派皆是很重视。这次一二品天职衔天师无人达标,三品职衔达标者有两人,三品职衔以下一百零七人。

    这些年来,北天师道以儒入道,礼度为首,尊君权。因符合北魏朝廷的政治需求,而发展迅速,成为北魏国教,在声势上已然超越南天师道。

    灵宝派也是与时俱进地进行教义融合,儒释道三教合流。但就发展而言比北天师道差很多,毕竟地位不像北魏那么高,也不是什么国教。南楚皇家跟灵宝派虽走得较近,但双方都有所顾忌。

    天师府道这些年来,世间走动较少,只有少数弟子下山布道传法,并不参与国家纷争。声势上比余下两派要弱。

    正走在通往文经阁的石子路上,想着刚见过的莫楚河,逸尘不觉莞尔一笑。

    前日莫氏父子在陶公处,闲谈两个多时辰。中午又在泸溪镇天一居宴请了陶公张逸尘师徒,宾客尽欢后,莫高洁暂别去往隔壁八十里外的清溪镇,说是处理一个夷族归楚授赏事宜。

    莫楚河本欲一同前往,但席间得知天师道近日要举行授?大典,在得到父亲准许下,留在泸溪镇等待大典观礼。莫高洁心里本打算让儿子留下来给陶公教导几日,指点下学业。可谁曾想他才一走,莫楚河就拉上张逸尘,让他带着游览龙虎山去了,不曾记得父亲那些交代。

    观仙水岩锦崖如屏,倒影斑斓;看象鼻山红树迎霜,落英缤纷。一日相处下来,发现莫楚河不像传闻中的那些衙内似的,要么飞扬跋扈,要么目中无人。莫楚河倒不仅是智性聪慧,且平易近人。逸尘也很愿意结识朋友。

    今早本想带莫楚河再逛逛,可到客栈发现可怜的莫楚河,下不了床。先是一惊,而后才发现是前日爬山,酸了小腿,并无大事。最后只得交代几句,自己本是闲人,只得继续沉浸于文经阁去了。

    张逸尘正经过内府小道时,忽然一声瓷器碎地声传来,紧接着听到一个小道童痛哭道:“疼!好疼!茶水烫到我腿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你们……太坏了……好疼啊!”

    听出是外府的岱松小道士,今年才十岁,平时聪慧且懂事。来不及多想,里面应该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箭步跨入月门,进入院子,瞧见小道童正欲撕扯裤子抓向伤处。

    “岱松,别动,烫伤不能用手碰!”看向边上,还有个年岁相仿的小道士正不知所措地揉眼哭着。

    于是接着说:“丹彦,你去请玄龄师伯过来,这里我会先照顾好。”

    张逸尘看了下内屋,知道这边厢入住的是北派弟子,他们早上跟灵宝派一起上的山。逸尘曾远远地看到他们,心里明白这事跟北派有关。

    “好……好的,师叔我这就去。”丹彦好容易止住哭泣,红着眼急急去请人了。

    “你把手移开,去我们屋内拿凉水帮他冲洗下,然后上点芦荟烫伤膏。”

    张逸尘正欲抱起岱松离开,背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语气有点冷,但逸尘觉得声音却挺好听的,回头一看。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十六七岁,手提三尺细剑,身材妙曼,着青黑劲装,头梳灵蛇髻,肤如凝脂的神仙女子。此时正黛眉微蹙。她那大大的眼睛,深黑瞳孔没半分波澜。眼神散发一股冷意,但飒爽英姿,配以冰雪般的气质,确是极美。

    对于这张绝美的脸庞张逸尘知道,他并不认识此人,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对方好似并未多看张逸尘一眼,语气还是那么冰冷。

    “手拿开!”女孩轻喝声打断了正思索中的张逸尘,失神醒转,立即拿开抱起岱松的手。

    锵,锵。两声

    未待逸尘反应,剑来鞘回,一气呵成。

    岱松烫伤处,衣物已经被剑气划开,剑气没伤着岱松皮肤丝毫,只见岱松整个左腿都被烫肿胀得发红。此时张逸尘也有点急了,但还是无法忘却刚刚那一瞥。

    “你还愣着干嘛,去取水拿药。”

    “哦……哦,好。”面对这个女子,逸尘竟说话有点结巴不利索起来。脑子转不过来。脱口而出:“去……,去哪拿?”

    “嗯?”

    “哦。哦。知道了。”逸尘有点尴尬,随即跑向了西厢房,女子是从走廊后面来的,应该是灵宝派的弟子。

    细想下又觉不对,女子的装束不像道姑,反而像一个江湖侠客。可能也不是灵宝派的,无奈摇头,最后他还是跑向了灵宝派驻地厢房。

    ……

    等逸尘端完一盆清水,带着芦荟烫伤膏过来时,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里面有蓝衫北派的,也有青**衫的南天师府和灵宝派中人。刚刚那个女子没在人群中,却是在人群七八步开外,抱剑而立。正看向月门外,她忽然动了,脚步稍退半步。应该是看到什么人来了。逸尘不多看,连忙避开众人来到岱松边上,帮着赶来的几位内府弟子一起处理伤情。

    “逸尘,这里怎么回事?”

    “师伯,我也不清楚,是寻着有痛哭声过来的,具体的还没问。”抬头看是张玄龄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连忙起身回道。

    “怎么回事?哼,他自己走路不小心被东西绊了。摔个狗吃屎不说,还把自己烫成这样!”未等逸尘进一步回复,人群所处房间的正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阴阳怪气说完,瞟了岱松一眼。

    “展云,好好说话,这位是龙虎山天师府职衔二品的张玄龄道长。”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约莫四十余岁的男子自玄龄边上走出,训斥道。

    声音有点严厉,逸尘细察之下,此人印堂狭窄,眉少蟹目,唇薄腮突,书里常说这类人必是非阴即狠之人。正思索间,男子好似发现逸尘在看他,目光也扫来,眼神碰撞的瞬间,逸尘目光迅速移向了那个叫展云的人。

    展云个子不高,微胖,看着像二十来岁,不过眼窝较深,看着显老,不是天生这样就是酒色纵欲的结果。

    “王洪师叔,真的是他自己摔倒的。就说嘛,这南天师府比不上我们道宫,杂役小童做事这么马虎,平时都没人好好管教的么?”

    展云漫不经心地说着,不时还斜睨了下逸尘和岱松。

    “他……他胡说。明明是他用什么东西打中我脚了,才摔倒的。”岱松不肯了,急忙说道。

    “是呀,我也被什么东西弹了下,就看见岱松师弟摔倒了。”看见展云狡辩,丹彦也不依了,站出来辩解道。

    “你们……你们俩小鬼满嘴喷粪,我正跟几个同门在屋内聊天吃花生呢。哪有功夫出来害你摔倒。”展云咆哮道,同行的北派弟子也附和点头。看着同门表现,展云略显得意地继续道:

    “你们南天师府就是这样待客的么,住这种下等人房间算了,还喜诬陷他人,道家礼度都忘了吗?难道传的真是‘伪法’?我看下届授?大典放我们北魏天师道宫举行算了,哈哈”

    听到这话,在场的龙虎山弟子,却是满腔怒火,要不是玄龄道长在,估计他们早冲上去了,这人不仅长得猥琐,还敢口出狂言。张玄龄听到这也是眉头一皱,看向王洪。好似在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王洪心下也是一突,心里骂道:“展云,你这个驴脑袋,这话能明着说出来么?”

    其实他清楚,今天这事肯定是展云的问题。展云性情乖戾,时常背地里欺负低级弟子。不是王洪不想管,只因为展云来头不小,是北魏元妃的亲弟弟,北派掌教寇寻三弟子。这人也狡诈,三刀两面,一般人也抓不到他什么有用把柄,所以王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今天这事必须保他,毕竟这么多外人在。

    迎着张玄龄的目光,只得运有真气故作愠怒震声道:“够了,展云,休得狂言!”唬在场小弟子们不觉身上一紧。展云也缩了缩头。

    转身躬身向玄龄做了个拱手礼赔笑道:“玄龄师兄,小孩子的话,别当真,展云这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师弟,你们北派常言,专以礼度为首,尚不知口舌者,口莫妄开,舌莫妄动,非礼勿言,言必以礼,言者心之声,舌者心之苗,口舌之动不正,即知心田不正,心田不正,根本已坏,性昧命摇,精神暗伤,妄想明道!我们天师道可不是伪法是真言,还请师弟好生教导弟子,明道不得,可是汝之过!”张玄龄脸色不善地说道。

    因北楚被灭,天师道南北分家。这几年北天师道背地常有论调说南天师道传的是“伪法”,不是正道。欲意取代龙虎山地位。

    张玄龄看这情况,人证物证皆无,今日之事,不好处理。此人言语嚣张,只得拿这些话震慑他们。正恼间,只听张逸尘说。

    “师伯,这定是他们所为!”张逸尘看了下岱松的右边小腿,郑重地向玄龄说道。

    张玄龄一听,这小子向来机警,难道看出了什么。

    “你……你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展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听到这话,马上争辩道。

    迎着众人心有所期的目光,扫过一圈。除了玄龄微笑地看着他,那冷艳女子也向他望来,最后目光移向展云冷笑道:“你要证据?那好,我就给你证据!”

    说着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展云,一步一步地迈向展云。

    展云在对方深邃的眼眸中,看到好似无穷的火焰,带有一丝冷冷的讽意。不知是因心虚害怕,还是被对方眼神所慑,眼前十六七少年,好似不是什么少年,而是一头随时冲向自己的猛兽。只见他举起右手,就像展开利爪,下一步就是向他抓来!他惊恐地退了几步。摇了摇发昏的脑袋。

    “你,你,你要做什么?别,别过来了,站那儿说!证据呢?”

    看着展云的耸样,逸尘收了全身的气势,刚刚其实是用了眼眸摄魂,只是他修为太低,才一会儿就有点支持不住了。

    “你说,岱松他摔倒时,你们在做什么?”

    “在,在跟同门聊天吃花生,因为口渴才让他们送点水,这点事都做不好,把自己烫成那样?哼,真没用!”

    “好,那大家看看岱松右腿阳陵穴处是什么?”

    众人向岱松右腿看去,只见内侧阳陵穴附近裤子上残留些许红色碎末。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什么,那是花生衣。说着玄龄真人右手手诀变化,定而一指,一股真力打出。张岱松的青灰色右腿裤子就裂开一道缝。旁边内府弟子随即扯开,只见白皙的小腿内侧有一丝淤色,大家都明白了

    这里被异物击中,只要不用力过猛,当时只是一麻,过后是没感觉的。就在这时,一个内府弟子在地上那摊水壶碎片中,发现半粒花生仁。

    眼见这一幕,展云知道没法辩解,利用寻源追溯符,可以从那半粒花生仁和花生衣查到自己。

    扑通一声跪到王洪面前哀求道:“师叔,我错了,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只想小小的恶搞下,不曾真的要害他,后面被开水烫,真不是有意的。”

    “哼,展云,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滚进屋里,跪着反省去,等掌教师兄回来看怎么处置你。”说完给了展云一个眼神,意思让他先进屋躲躲。

    说着一脚踹了过去。展云被踹到一边,抬头看师叔的眼神,秒懂。本就无意留在此处等龙虎山人惩罚。随即半跑半爬,跌跌撞撞地进了屋。看到他窘迫的样子,除了北派弟子,灵宝跟龙虎山弟子都笑了。

    “玄龄师兄,你看着,是我教导无方,现在我师兄正跟云清真人,妙贤真人商量授?大典的事,等他回来,我一定回禀师兄,让其严惩。”王洪赔笑道。

    “王洪师弟,你不是你们戒律堂首座么,怎么处理一个小道士,还得劳烦你师兄。”玄龄也知道王洪有意偏袒,也知道那一脚只是顺势,根本没用力。展云也不傻,借势直接躲进房间里去了,连个道歉都没有。玄龄也是心有不满的,只是现在他人也进去了,王洪又拿大典说事。玄龄只得暂且作罢,等会儿回禀师父云清真人。

    看张玄龄这姿态,王洪也只得作揖赔笑,告罪进屋去了。

    玄龄拍了拍逸尘肩膀。微笑走向岱松:“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等伤好了不用在外府待了,到时就跟在逸舟身边修行吧”

    “啊,谢谢师公,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岱松有点激动,身体略微有点颤抖,本想起身拜倒,被玄龄拦住。

    “好了。你们带他下去休息吧。”

    不远处,一位中年道姑见事情处理完,带着冷艳女子微笑地走了过来。

    张玄龄忙上前道:“妙玉师姐,让您见笑了。”

    “哪里,北派之人越来越不像话,他们这几年虽发展迅速,声势浩大,但看看这收的都是什么人,怕以后是要闹出点什么事的!”妙玉道。

    张玄龄也望向了北派众人住的屋子,也只得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其他无关弟子散了去。

    众弟子离开时都是满眼崇拜地看着张逸尘,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看妙玉他们过来,他也上前见礼道:“妙玉师叔好。”

    “嗯,好孩子,你倒是有些急智,心也挺细,天资不错?”妙玉先是很满意,后面有点疑惑,“咦,怎么修为有点……”

    “这个,妙玉师姐,他是我玄?师弟的徒弟,玄?师弟常年不在山上,这孩子时常跟陶公明大师学些文章,且尚未进行授?礼,平时住于天师府外,平时也缺少人指导修行,修行上略有懈怠。”

    “你是张玄明的弟子?”

    不待张玄龄说下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冰山冷美人竟然激动地开口。张玄龄,妙玉,张逸尘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她。

    此时冰山融化,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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