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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天师府诸人,张逸尘已经坐在去往豫章城的马车上。听着破旧马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侧靠车厢的张逸尘一脸郁闷,烦躁之色。
这又究竟何故?
事情还得从今晨说起。
今晨辞别陶公明后。张逸尘看着山下景色,一股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心情霎时涌上心头,这让他激动兴奋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芦溪镇,他竟感觉下山之路好似比平常要短得多。
一般人要离开芦溪镇,都会选择乘船。龙虎山天师府这边其实也在山区,背靠泸溪河,水路比之陆路要方便得多。张逸尘同其他人一样满心欢喜地来到水运码头。正欲上前询问船家,张逸尘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自己下山之后去哪里?
直接去查找自己身世线索?看到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现实啊。简直毫无头绪,自己记忆那么混乱,根本无从下手。唯一知道一些当时情况的师父也不在身边,昨晚师父在时,后悔没多询问点关于自己的事情。
自己现在去弄清身世,一个字,难!
张逸尘也是一脸为难样,已然没了方才的斗志昂扬姿态。轻叹道:
“这件事只得随缘了。对于查探身世这件事,看来急不来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去找师父张玄明?算了吧,说好了自己独自历练的。师父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有他找自己的份,自己找他?难!
张逸尘在心中一番计较。
只得叹道。
“一日在家万般闲,出门在外千般难”。
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历练终归不行。唯有投靠朋友了,山下熟悉之人不多,那就先去豫章莫家吧。怎么说莫高洁与自己是有同师之谊的,莫楚河几日相处下来,已是哥们了。不去叨扰他们,还去哪。
决定了,就去豫章!
那么问题又来了。因前晚李思博遇刺,昨个早上他们就回去了,连唐潜和熊诸墨也是昨天走的。
如今,自己又如何前往?豫章城距离龙虎山好像有三百余里。走水路要一天半。陆路虽然快点,但自己不识得路。
权衡之下,张逸尘最终选择了水路。可谁想到,船行半日。到达鄱阳水域,官军正在清剿水寇,水路禁行三日。渡船只得靠岸,改行陆路。
没办法,张逸尘他们的船只得靠岸于前方三里崖渡口。好在渡口马车行颇多,交通还算便利。问过几家。大多车马报价三两银子,说晚上能到豫章。也有报二两的,不过要等车上坐满四人再走。
正待犹豫时,旁边有人小声将张逸尘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悄悄地告诉他只要二两银子,他家马车不需要等人,马上就能走。
张逸尘也是一脸狐疑,打量起眼前人。
说话者是个三十余岁的黝黑男子,一脸笑容,看着挺憨厚,面相上看,也不像个坏人。
还没他家马车,这个车夫就开始各种嘘寒问暖,并好心提醒张逸尘储水备粮,说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喝不方便。
张逸尘问他为什么比别人便宜,他回答他跑这条路不久,没什么客源,就便宜点结个善缘。他以前跑的另外一条路,去往其他县城的路线。原来的那条路人少,不划算。现在改了马车线路,不说去往豫章城的人多,而且来回还能顺带捎点货什么的。能多挣点当然选择多挣点。
张逸尘看他说话挺实诚,张逸尘也懒得等人,不然太晚进城不方便。就决定选择了他家的。
刚坐上车张逸尘还想寻思着,行走江湖,钱财能省就省点。这会儿运气还不错,车马费能省下一两银子。路上跟赶车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天中也得知对方叫李大壮。因水路被封的郁闷心情稍加缓和,且暗自高兴又能顺利上路时,忽然他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自己终归太年轻,江湖套路多!神他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再次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马车前行一个时辰后,来到一个小镇外。
“前面那个背包袱的,去不去豫章啊,顺路,一两。”李大壮吆喝的向路前方喊去。
“一两?豫章城?我不去,我到不了那里,只到豫章前的钟灵镇。”
回话的是一位书生模样的赶路青年,身后背着个小行囊。
“吁,吁——”李大壮勒住缰绳,停车于书生旁。笑容可掬道:“那六百文,也算顺道,去不?”
此时张逸尘心中有点不快,这李大壮不地道啊,半路还要揽客人。自己本就是不太愿意跟陌生人共乘一车,才没选择那种需要等人的车行。
张逸尘心里不快,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书生看到车夫降价了,有点心动。于是伸手撩开破旧的车帘,看到车厢里面还坐着一位面色阴沉的年轻人。顿时心中一紧,他本就有点胆小,此时感觉车厢里人不是很友善的样子,寻思着还是算了。
“不顺路,不顺路,要拐好大一个圈呢。你们走吧,我家亲戚有马车,之前修书说好今天去他们家,兴许他家马车已经在路上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开,给李大壮的马车让让道。
“穿得倒人模狗样的,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李大忠心中一顿腹诽。见书生已经走开,也没好意思再劝,挥鞭继续赶车。
经过这事,张逸尘不太想跟李大壮聊天了,特别是见到书生拒绝走开,李大壮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此人看样子并未表面那么老实。于是自顾自地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李大壮也察觉张逸尘已经变得冷漠起来,自觉无趣,也再未开口。没了刚开始的热情。
张逸尘余光一瞥,心道之前做派定是虚情假意,自己对人情世故了解真的不够。
破旧马车依旧‘吱呀吱呀’地行进着,车上二人无话。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又经过一个村子,沉默被打破。
“老哥,带着两箩筐的猎物是进城卖么,豫章城,五百文,去不?”李大壮又吆喝道。
“不坐车哩,木有钱!”前面有个挑着箩筐的老汉压根就不回头,要钱,这不是要他命么,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食,一文钱更是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花钱租车,自己可没那个闲钱。
大汉都懒得搭理李大壮,他只得悻悻然地继续赶车。
“我说大哥,你可真不地道,看你一路上不走近道,尽挑人多的道走,刚路过的镇子应该可以避开吧。说好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呢?”
张逸尘从车窗看到老汉扁担上两箩筐正滴着血。箩筐中一只獐子正被几只叫不出名的动物踩踏着。獐子脚上有个野兽夹,血液就是这獐子脚上的。这弄上车,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得充斥着熏人的血腥味和动物粪便味。心里有点愤怒。心道这李大壮,怎么东西都想往车里塞呢。
“小哥啊。生活艰难,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婆还病着,每天吃药可得费不少银子啊。就请担待点哈。”李大壮遇到客人生气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常用的套话张口就来。
李大壮一脸凄苦,说得声泪俱下。还别说,李大壮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张逸尘心底本就善良,心里拿不准李大壮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摆手作罢,不好再发作。
李大壮见客人如此,转身冷笑,继续挥鞭赶车。
一刻钟后,又来到一个集市。
路口处,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正在路口左右张望,李大壮眼前一亮。心道这小娘子长得倒是俊俏,站在路口东张西望,定是等车的。于是满脸笑容地赶车而至。
“大姐,想去哪呀?”李大壮停车在女人附近。
车上的张逸尘已经懒得争论,只求快点到达豫章城,也不管李大壮揽客之事了,心里极其郁闷。
“你家马车到莲南镇么,我回娘家,跟家里死鬼吵恼了。”女人虽说是吵架回娘家,但满面红光,打扮得却花枝招展,穿红戴绿。不仅面施粉黛,还口抹胭脂一点红,不知道估计猜她这是要去相亲会情郎。
“莲南镇?去,我这车是去豫章城的,刚好路过,一两银子,您看合适不。”李大壮看女子上下扫了女子一眼,年纪虽大了点,但打扮之后确实俊俏。这俏大姐应该也挺有钱,看她样子又挺着急的。一两银子应该是出得起。
“啧啧,你这眼神,不怀好意哟?莫不是有什么企图。咯咯咯,还一两银子。这么贵,挣钱买大力丸呐?”女人竟然娇笑地跟李大壮打趣起来。说着面若桃花眼若春水的上下打量了下李大壮。瞧着李大壮还算宽广的胸膛,提拔的高个,最后目光在其腹下三寸停留片刻,鼓鼓囊囊。好似很满意的样子,嗲声嗲气道:
“好吧,就一两哦,你可得把我安全送到哈。不准有什么坏心思!”
李大壮见女人答应,内心大喜。兴冲冲地跳下马车,正欲拿小凳子,让女人上车。
“抱我上去撒,拿什么凳子,麻烦。”女子似有不满,娇斥的笑道。
“哈?”李大壮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一时愣在当场,不光他愣住了,就连车内的张逸尘也一脸蒙圈。心想这女人怎会有如此要求,简直无语。
“瞧你那傻样,看着挺壮实,抱个女人的力气都没有么,在家没抱过婆娘,咯咯咯。”这女人说话间还不时向李大壮抛着眉眼。
她不知车上有人,朝四下看下,慢步上前用自己高耸部位往李大壮身上蹭了蹭。
此时张逸尘透过帘布细缝看到外面这一幕,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好吧,诺,这有凳子,我扶着你。你自己上去吧。”
李大壮面对如此明显的暗示,哪能还猜不出对方心思。有点口干舌燥,抓耳挠腮,双手无处安放。他虽心有想法,但念及车中还有人在旁,只得假装镇静。表面拒绝。内心暗暗决定,这个镇子以后可以多来几趟。
“哼,怂货。”女人见李大壮如此作态,只以为他胆小。内心不悦,转身扶着车身就要上车。站在小凳子上,心中没来由地生起气来,回头狠狠地捏了一把李大壮的腰间肉,反身掀帘也不看车内情形就钻了进去。
李大壮腰间吃痛,但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傻笑。
“呀,车里咋个还有个人哩?”女人尖声叫道。
张逸尘心里想说,你才知道呢,看你表演半天了。真想给这女人一个白眼,不过他自恃是个读书人,还是礼貌性地微笑拱手一礼。
“嗯,小少年要去豫章城,你们同路。”
李大壮收凳跳上马车,回到驾车位。说着就挥鞭赶马,生怕女人要下车,他可不想到手的一两银子飞了。
“小少年长得真俊俏,这小脸蛋,比女人都水灵,过来让姐姐捏捏。”女人看到张逸尘长得倒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她也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暂时懒得理那车夫,面对如此小帅哥,真想一树梨花压海棠。下车?不了,有新目标了,下车干嘛。说着往张逸尘那边靠了过去。
张逸尘什么人,岂能让对方得逞。迅速闪身,拿着包裹,搁在两人中间。不想让对方靠近。
“躲什么呀,又不吃掉你,咯咯咯。”那女人也不生气,反倒调笑起来。
听着里面娇笑声,李大壮心道,这女人真是娘希匹的马蚤。不过,有意思,哈哈。
驾车的李大壮一脸坏笑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车内小鸡仔会不会被母老虎吃掉呢,嘿嘿。”
乡间小路本就颠簸,那女人借机总有意无意地往张逸尘身边靠,张逸尘也实在忍无可忍,再次躲开。
“大姐,大姐。你最好别靠过来,我患有皮肤恶疾,会传染!”
真的是无奈啊。这女人身上用了熏香,用熏香就罢了,一闻就是便宜劣质货,劣质熏香加上那女人本身的气味张逸尘实在受不了。只得出损招了,先拿自己有病为借口,让那女人别再靠近自己,再趁那女人不注意,偷偷扯了女人一根头发。右手在背后捏了个诀。一道黄符包住一根头发在左手手心揉紧。
“啊。”
女子也是吓了一跳,会传染的皮肤病症可不得了。身子迅速缩了回去。与张逸尘保持了一段距离。但随即心里也生出一丝疑惑,心想这小少年莫不是唬自己。皮肤那么好,比自己的都水嫩,怎会患有皮肤恶疾。
嘴角轻笑眼神狡黠地盯着张逸尘,再次上下打量一番。
看那女人神态,张逸尘心知对方不信,故而一脸无奈拿腔作态道:
“真的,方才你右手可碰着我衣服了,这会儿没觉得有点痒么?”
不说不打紧,被张逸尘一提醒。那女人看向刚碰过张逸尘衣服的手。忽地她感觉到右手开始瘙痒起来了。之前还不信,此时不疑有他,左手赶紧挠了起来。
张逸尘见如此,心中大定,自知符?生效。于是正襟危坐,煞有其事旁落无人般地一会儿挠挠后背一会儿挠手臂。
那女人见到张逸尘如此举动,顿时就露出嫌弃的目光,离张逸尘坐得远远的。不时还用手掸着自己衣服,好似沾染到什么似的。
张逸尘看着对面女人的这种神情,心知这女人不会纠缠自己了,挠了几下也就挺下来,靠着另外一侧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白长了这身好皮囊,你也别过来哈,离我远点。”
女人憋了一肚子气,这都什么事?也没碰着呀,怎么手上越来越瘙痒了,只得不停地抓挠。她内心甚是担忧,心道回到娘家是否还得找郎中瞧瞧。
女人越想越气,本就负气回娘家,这还没到家,可别又染上什么恶疾。开始还是小声嘀咕,后面直接开口不停地数落张逸尘。
女人这品性张逸尘也是服了,也不愿搭理,只耳朵嗡嗡作响,心里也是烦。
除去烦人的马车‘吱呀吱呀’声,又加上车内女人一路抱怨声,煎熬中再次度过一个多时辰。马车来到了另外一个热闹小镇路口,路边有石碑写着:莲南镇。
“吁,吁——,大姐,莲南镇到了,下车吧。”
勒马停车,李大壮殷勤地取出凳子喊女人下车。
“真晦气,那谁,扶着点我。”说着女人掀帘要下车,从衣兜掏出一两银子往李大壮身上就是一丢。可能因为女人力气小,并未丢准,还没到李大壮身上就落在地上了。女人也不管这些,自顾自地再次开口小声嘟囔着。
“好在不痒了,不然真的要瞧个郎中。回去好好洗洗!”
李大壮见银子丢在地上,也没觉得有什么,小跑着过去躬身捡起,在身上擦了擦,再用牙齿咬了口,感觉没问题,迅速收了起来。他也没听到女人说什么,收起银子正欲过去扶女子下车。
忽然间。女子小腿不知哪根筋一抽。脚上一滑,哎呦一声。即将摔落马下。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李大壮已到女人身前,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揽了过去,刚好抱住。女人惊呼后慌忙抱住李大壮结实的手臂,脑袋躺到李大壮怀中。
此情此景,暧昧之情顿生。李大壮感受着手上的柔软,不由揉搓了几下。那女人被李大壮大手这么一揉,心里一酥,娇哼了一声。慌得李大壮赶紧松手,将女人放在地上。
李大壮心知方才揉不该揉的地方。呆呆站在原地傻笑,顿时憨态尽显。
那女人见状,还停留在刚刚拨云撩雨感觉中,脸上微红,偷瞄了下车厢,迅速整了整衣裳,对着李大壮又暗送秋波起来。片刻后,小步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娇笑道:
“咯咯咯,谢谢车夫大哥,我家就在路上那镇子上。以后赶车路上渴了,你可以来我家喝水,水管够。我家那死鬼白天一般不在家的。”
“那,那就麻烦小娘子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直说,俺别的没有,还有身力气。”
李大壮也有点心猿意马,开始幻想着今后这条路上赶车的美好日子。
张逸尘看到李大壮接住那女人一幕就不开心了。最后那摔的一跤本是张逸尘所为。见马车不高,想来那女人摔落应该没事,就当教训下那可恶女人。谁让她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数落张逸尘。有些话说得确实是恶毒,真的难以入耳。
可谁曾料到竟是这种结果。他们之间的柔声细语哪能逃得过张逸尘的耳朵,说的那肉骨烂话,张逸尘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心道真不知羞!
“郁闷至极点,诸事不顺啊。”
张逸尘在车内暗自叹气。他觉得今天貌似不宜出行,真该看下黄历。
……
那女人已经走远,李大壮目送完,正欲上车。身后一声粗犷声音响起。
“赶车的,路前县去么,我出十两银子。”
李大壮回头发现叫住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右眼有道狰狞长疤的中年男子。
路前县位于豫章城的另外一面,跟豫章城不同路。在几里路外的一个小镇集市处有个分道路。
从分道路口去豫章城,坐马车还需一个来时辰,步行得走大半天。
李大壮正想着,先去豫章城再迂回走去往路前县时间太久,且天色太晚,夜路可不安全。李大壮本想拒绝,可又听闻有十两银子可拿。顿时犹疑不定起来。十两银子!怎叫他不心动,够他好几天的活儿了。
于是满眼希冀地把目光盯住了车内的张逸尘。
此时张逸尘正嫌弃车内空气被女人熏臭,车窗全开,帘子挂起。
“看我作甚,你还想多载一个就多载一个呗,反正都不是第一个了。”
张逸尘对李大壮已经没了半分好感,之前假装得那么凄苦,自己差点信了。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瞎了狗眼竟坐上这黑车。
李大壮心里一乐,原来车上这小书生对这边地形不熟悉。
于是眼咕噜一转,计上心来。
“去呀,大哥,先请上车,到了地方再付钱。”
李大壮谄媚地请那中年汉子上车,脸上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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