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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传来少女的呼唤。
她的声音不复平日清脆悦耳,情急之下竟还有些破音。
谢云州头痛欲裂,也许是因为肋骨伤处未好,又奔波许久,他从清晨便开始发起高烧,烧得头昏脑涨,眼前似乎都蒙着一层热气。
勉力支撑许久,身体终于无法再承受剧烈的打斗。
此时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都觉得仿佛隔着一层膜,怎么也听不真切。
他的身体腾空了许久,直到脊背狠狠撞上树干,方才停下,重重摔落在地,溅起满地的落叶沙石。
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沙石中,眼睛好像被沙石迷住了,眼皮磨得难受。
平日里无时无刻不在飞速运转的大脑此时仿佛被搅成了浆糊,勉力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带着茫然的神色,愣怔地看着少女跑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欲扶起他,娇小的身体却突然顿住。
沙石逐渐散去,谢云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微眯的眼睛骤然睁大,眼中的茫然尽数消失。
一把长刀的刀尖近在眼前,温热的鲜血正顺着银亮的刀尖滴落在地。
少女白皙的手捂上腹部便霎时被鲜血染红,阵阵热流从她指缝中汩汩流出。
她竟是为了保护他,被长刀刺了个对穿!
谢云州烧得昏昏沉沉的大脑猛然间清醒过来,双眼通红一片,分辨不清是因为刚迷了眼睛,还是受了眼前这一幕的刺激。
看着少女纤细的身躯,血流如注的腹部,谢云州目眦欲裂,嗓子如同被刀割了一般,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肋间锥心的疼痛似乎消失了,他动作敏捷地爬起身来,想要扶起摇摇欲坠的少女。
杨君怎么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此时已冲了过来。
谢云州的手指刚碰上少女手臂,他已经握住少女背后露出的刀把,一把将长刀抽了出去!
少女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他怀中,温热的鲜血溅了谢云州满身满脸,那温度几乎烫伤了他的皮肤。
此时谢云州手中已没有任何武器,杨君自然成竹于胸,握紧长刀,便朝谢云州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谢云州竟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杨君一愣,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小巧的匕首带着气吞山河的架势直直刺入他的右肩关节。
“哐当”
他的手臂脱了力,长刀落在地上。
谢云州丝毫不给他缓一口气的机会,又从怀中摸出两把匕首,干净利落地刺入他左肩和右腿膝盖关节。
杨君的关节尽数被刺中,登时脱了力跪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谢云州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女,她很轻,轻得谢云州甚至不敢用一点力气,只虚虚扶住她的肩膀。
她皮肤本就白皙,此时更是惨白如纸,红润的嘴唇因为急速失血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抱她起来,轻轻一动,少女便在昏迷中痛苦地嘤咛。
看着少女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他不敢再随意动作。
轻轻将她放平躺在地上,站起身来走向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君,轻蔑一笑:“这一脚是还给你的。”
说着,猛地朝他腹部飞起一脚,杨君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后脑勺撞上了一旁的树干,登时昏迷过去。
谢云州又回到昏迷的少女身旁,眉头紧皱,似乎隐隐有些犹豫。
看着少女身下逐渐被鲜血浸透的草丛,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此时已不能再等。
“得罪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拉住少女的衣襟,顿了一下,方一把拉开衣襟。
少女似乎痛极,昏迷中发出微弱的嘤咛,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是与之不相称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谢云州的目光滑过伤口,落在少女腰侧的大片青紫淤伤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伸手抚上那片青紫,指尖是滑嫩细腻的触感。
他皱了眉头,复将视线移到伤口上,专心迅速地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
杨君悠悠醒转,入目便是一双黑色鹿皮靴,往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六王爷谢云州。
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声音低沉如鬼魅:“谁派你来的?”
杨君低下头,表情平淡,沉默不语。
谢云州也不恼怒,伸手握住他右肩处的匕首,缓缓转动起来。
他能听见自己肩膀处血肉被割烂的声音,此时再也维持不了平淡的表情,紧咬着牙才不至于惨叫出声。
“倒是个硬骨头。”谢云州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右肩:“只可惜今后再也握不了刀剑了。”
杨君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右肩的筋骨已被谢云州挑断,只怕再无恢复的可能。但他仍然没有抬头,目光隐隐含着恨意,咬紧了牙关,兀自低着头。
不够,还不够近,还需再忍忍。
见他将牙咬得咯吱作响,谢云州笑出声来:“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出了?”
说着,谢云州俯下身凑近他耳边,声音低沉,含着蛊惑人心的邪气:“现在就让本王猜猜,你的主子,是四皇子?还是十一皇子?”
若杨君抬着头,谢云州会发现他的眼中此时正大放精光。
时机已到!
黎绵绵刚从昏迷中醒来,便看见谢云州在审问那刺客。
手指摸向腹部,黎绵绵一愣。她的伤口似乎包扎好了,想来只能是谢云州替自己包扎的了。
还来不及害羞,黎绵绵便看见一直低头不语的刺客头领,在谢云州靠近他的瞬间目露精光,鞋尖竟探出一把小巧银亮的匕首来!
黎绵绵连忙大声提醒:“王爷!小心他的鞋!”
谢云州听见她的声音,微怔片刻,便朝后方疾速退去。他反应虽算不得慢,却仍是被匕首划伤了腹部,鲜血霎时喷溅而出。
刺客头领大喝一声,竟伸出未受伤的左手,一把拔出插在右肩处的匕首,不要命似的朝谢云州猛扑过去。
谢云州捂住腹部血流如注的伤口,侧过身险险躲过了他刺来的匕首,那伤口当是很深,鲜血转瞬间便将脚下青草染得通红。
杨君自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击不中,马上咬牙调整了姿势,执起匕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谢云州扑过去。
黎绵绵躺在地上,急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她想坐起身来,双手用力扣住一旁的树干,却仍是动弹不得。
眼见着匕首离谢云州越来越近,黎绵绵骇得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嗖——”
一只白羽箭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影,锋利雪亮的箭头在阳光折射下泛着银光。
“铮——”
射箭之人箭法如神,白羽箭势如破竹。
剧烈的冲击震得杨君手腕疼得像要断掉,匕首脱了手,直直被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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