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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绵绵呆愣住，半晌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正要起身去追谢云州，身后便传来声音。
“黎太医。”
傅谨安那头刚比完箭术，便有个锦衣卫大声叫他:“傅统领！黎太医又来找你了！”
众锦衣卫对他好一顿调侃，直把他调侃得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才放他离开演武场。
是以此时站在黎绵绵面前，俊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黎绵绵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将锦盒藏在身后:“傅统领，你来了。”
傅谨安点点头:“黎太医，你怎么来了？”
茶盏被谢云州抢了去，黎绵绵也不好意思告诉傅谨安，支支吾吾地说:“啊，我，我来看看你，你，你近来身体可好？”
傅谨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笑着答:“多谢黎太医关心，我最近很好。”
傅谨安没有与女子相处的经验，此刻见少女窘迫的样子，只以为她同他一样害羞，完全没作他想。
黎绵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尴尬，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匆忙告辞。
傅谨安看着少女仓皇跑掉的背影，更确信她是害羞，甚至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傻笑了半天。
……
谢云州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四皇子和戚小侯爷都看出来了。
平日一起射箭，他虽然多少也会放水，但从未像今日一样，没有一箭射中靶心，甚至还有几箭连靶子的边儿都没挨上。
戚小侯爷忍不住扔下弓箭，喊道:“六王爷这样放水让我们，赢得真无趣！”
四皇子也放下拉弓的手，将拿在手中的一支箭插回箭筒:“六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云州摇头笑道:“冤枉，微臣可实在没有放水啊。兴许是太久没练习，有些生疏了。”
戚小侯爷高声叫道:“六王爷扫兴了啊！四皇子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只有我们几个人的时候你不要自称微臣。咱们聚在这里是以朋友兄弟相称，莫要搞那一套君臣之礼。”
“小侯爷所言极是，六王爷便放下那些虚礼，今日便是来好好放松放松。”四皇子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打量着谢云州。
“好好好！那微，哦不，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云州不动声色，浑不在意四皇子的打量，朗声笑道。
戚小侯爷突然想起什么，一敲脑门:“对了！六王爷前些日子不是答应我要送我一柄折扇，可画好了？”
折扇已被黎绵绵拿了去，此刻谢云州的袖兜中，只剩下那只做工奇差的茶盏。
“这几日有些事耽搁了，还没画好呢，小侯爷就再等等吧。”
四皇子一双凤眼扫视过来:“哦？看来六王爷是因为近日政务繁忙，今日才有些心不在焉。却是我找你找的不是时候了。”
谢云州笑意不减:“我哪有什么政事要处理？不过是新得了一只爪子有些锋利的小猫儿，那小猫儿整日惦记着往外头跑，叫我有些烦心罢了。”
戚小侯爷惊奇道:“想不到六王爷还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下次去府上可要抱出来给我瞧瞧。”
“那是自然。”
四皇子轻笑一声:“罢了，既然六王爷有心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说着，四皇子跳下马，摘掉身上挂着的箭筒，摘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侧过头来，“六王爷可要早些驯服那爪子锋利的小猫儿，莫要被一只猫儿影响了过几日的秋季围猎才好。”
谢云州微笑着附和:“多谢殿下提醒。”
……
一身秋香色蟒袍的男子端坐桌旁，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品茶，凤目不时扫向门边，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这男子，正是四皇子谢云升。
“吱呀”
门被推开，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缓缓踱入屋内。
他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墨绿色长衫，虽长衫上未见什么明显的装饰，但布料随着中年人的步伐，起落间轻若鸿毛，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他的气质肃杀，步履缓慢，每一步都透着气吞山河的庞大气势。
“四皇子。”中年人行至案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谢云升抬眸瞥他一眼，颔首:“傅总督，不必多礼。”说着，他站起身来，亲自搬了椅子，“傅总督，请上座。”
被称作“傅总督”的中年人，正是军机处总督，傅恒。
他并未理会谢云升，兀自站在原地，虽态度谦卑，却透着冷淡的疏离。
“不知四皇子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谢云升见他这幅样子，皱起眉头，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掌握得咯咯作响。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锦盒，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挂上一抹堪得上和煦的笑容。
“我约傅总督见面，自是有要事相商。”
“既如此，便请四皇子直言。若不快些说，被有心人看见你我二人见面，恐怕对四皇子不利。”
谢云升听出傅恒话语里的威胁意味，嗤笑一声:“傅总督是个直爽人，既然这样，我也不兜圈子了。”
他缓缓踱至锦盒前，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锦盒，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前几日，皇上派我出使陵安。”
说到此处，谢云升有意顿了一下，抬眸打量眼前的傅恒，果然见他自进了门便含着些不屑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巧得很，我在陵安，发现了一些傅总督兴许会感兴趣的东西，不知傅总督可否赏脸一看？”
傅恒缓缓抬起头来，眸中一派沉静:“哦？不知四皇子得了什么宝物？”
谢云州微微一笑，打开锦盒，自锦盒中拿出一卷宣纸，轻轻抖落开，宣纸上赫然是一幅画像。
“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见到的，陵安上一任君主的画像，傅总督以为，这画像上所画之人，是否眼熟？”说着，谢云州将画卷调转，朝向自己，仔细观摩了一番，“我瞧着，与傅总督那义子，很有几分相像。”
傅恒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地答:“世上长得相像之人甚多，若四皇子疑心，大可将此画呈给皇上，查探一番，也好安心。”
虽面上不显，傅恒宽大的衣袖，却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谢云升锐利如刀的凤目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抖动，冷笑一声:“傅总督恐怕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喜爱打哑谜之人。傅总督是觉得，一幅画像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那‘红枫会’，傅总督可有听闻？”
傅恒眼中那点强装的冷静在听到“红枫会”三个字时，轰然碎裂，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谢云升敛去眸中冷意，循循善诱:“傅总督不必如此害怕，若你愿意与我合作，此事，自然不会有第二人知晓。”
傅恒咬着牙，一字一顿:“四皇子所说的合作，又是怎么一个合作法。”
谢云升缓缓卷起画卷，放回锦盒，手指摸上盒盖，“啪”的一声扣上，一双凤目精光大放。
“来日方长，我慢慢说与傅总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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