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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谨安苍白如纸的面色叫傅恒心如刀绞,虽想立刻上前关切一番,但是他在傅谨安面前,一向是个严父的形象。
傅恒定了定神,压下心中担忧,低声问道:“谨安,感觉如何了?”
傅谨安坐起来时,有些扯到了伤口,深吸几口气调整了呼吸,微笑着答:“爹,孩儿已无大碍。”
傅恒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谨安,你告诉爹,你究竟是如何受的伤?”
这个养子,傅恒是极其熟悉的。他武艺了得,尤其是箭术,称得上百发百中,按理说,若四皇子面临猛虎威胁,他绝对能一箭射中猛虎,完全犯不着以肉身抵挡。
傅谨安老老实实地答:“四皇子那日,点名要孩儿贴身保护,他还说,弓箭不方便,要孩儿换下弓箭,带一把长刀去便可。”
傅恒沉下脸:“你就听了他的,仅带着一把长刀便入了有猛虎出入的区域?”
傅谨安摇摇头,有些茫然:“孩儿与四皇子,并未行至猛虎区,那只虎,却突然窜了出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急促道:“爹,我们是不是要禀报皇上,兴许是那虎逃出了猛虎区,若伤了人……”
傅恒面上阴云密布,挥手打断了傅谨安,“这番话,不要再说与第二个人听。便只当你那日,是陪着四皇子去猎猛虎,才受了伤,记住了吗?”
傅谨安不甚理解傅恒的意思,但他向来尊敬这个养父,思索片刻,还是秉持着对养父的信任,点头应了。
傅谨安身子还虚弱得很,只坐了一会就又躺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少年睡梦中紧皱的眉头,傅恒咬紧牙关,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掌握得咯吱作响。
他原本只想着与谢云升周旋一阵,稳定局势,此时,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压不下去的杀意。
这个谢云升,欺人太甚,实在留不得他!
……
回到宫中已有数日,黎绵绵重新开始早上起早做药膳,白日回到太医院当差,晚上回偏殿歇息,三点一线的生活,虽有些无趣,但无波无澜,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这一日,黎绵绵做完了药膳,打着呵欠,刚跨进太医院的门槛,便有宫人跑了进来。
来人是个她没见过的小太监,想来是刚入宫,看着尚有些稚嫩。
他跌跌撞撞跑进太医院,似乎想大声叫喊,张了张嘴,却没喊出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瑟缩着开口:“我家娘娘病了,不知哪位太医大人得空,随小的去瞧上一瞧。”
太医院里一名姓杨的太医抬起头来,心不在焉地问他:“你是哪家娘娘手底下的人?”
“小的,是梅贵妃手底下的。”
杨太医嗤笑一声:“那你等上一会吧,我们现在都忙着呢。”
若是曾经的梅贵妃,太医院自然无人敢耽搁,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自三皇子遇刺身亡以后,梅贵妃便有些疯疯癫癫的,皇上去找了她几次,最终都是面色铁青的出来。
皇上虽念着就旧情,未将梅贵妃打入冷宫,但是再也没去过她宫里。
宫中之人最是趋炎附势,闻着这一点腥味,便知梅贵妃已然失了势,莫说日常的吃穿用度,就连她此时生了病,也是连个愿意前去瞧病的御医都没有。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握了握拳头,鼓足了勇气又说:“我家娘娘发了高烧,已经烧得说胡话了,真的很严重,求各位大人去瞧上一瞧。”
杨太医已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着一本医书,闻言“啪”的一声,把医书摔在桌上,不耐烦道:“你这小太监怎么这么烦,告诉你我们在忙,叫你先回去,等我们忙完了,自会派人去看。”
小太监眼圈登时便有些红了。
黎绵绵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走吧,我随你去看看。”
“多谢这位,这位……”小太监惊喜地抬头,似乎想要感谢她,开了口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黎绵绵瞧他呆头呆脑的,倒有几分可爱,“我姓黎,叫黎绵绵。”
小太监这才笑起来,脆生生道:“多谢黎太医!”
梅贵妃所住的宫殿,红墙黄瓦,装缮典雅。
宫殿的地面具是玉石铺就,珠宝装饰的屋檐上雕刻着一只飞鸟,粗粗看去,有些像凤凰,待仔细打量,才看出尾羽与凤凰稍有些区别,黎绵绵仔细看了半晌,没认出这是什么鸟。
宫殿上方挂着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烫金字迹,上书“梅”。
整处宫殿,单看外观,无一处不是用了心的,具体现出皇上曾经对这宫殿主人的百般重视。
小太监名叫小德子,他年纪小,性子活泼,大约觉得黎绵绵是个善良的好人,见黎绵绵好奇地四处打量,热情的介绍:“小的虽然刚入这梅宫,但听那些资历老的太监们说起过,这宫殿当初,是皇上亲自设计的呢。”
他指指屋檐:“就连屋檐上那飞鸟,都出自皇上的手笔,听说是皇上愧疚于不能封主子当皇后,特意仿的凤凰所画,意思是主子在皇上心中,与皇后无异。”
又指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继续说道:“还有这匾,也是皇上亲笔写的。”
说到此处,小德子年轻白净的脸上,现出一个有些天真的笑容:“皇上一定很喜欢主子,才愿意为她做这些,虽然现在皇上不愿意来了,但是总有一日,他一定还会记起主子的好。”
黎绵绵没有答话,默默仰头看了一眼檐上的飞鸟。
梅贵妃心中定是想做皇后的,可是皇上允不了她,纵然凤凰仿得再像又如何,终归是假的,如今再看,就像个天大的笑柄。
皇上也许是真的爱过梅贵妃的,但是这爱,与深宫中的利益纠葛缠在一起,经年累月中,早变了味道。
帝王的后宫中,有各种各样娇俏可人,温婉端庄的女子,足够他消磨时间,那点子情爱,经受不住梅贵妃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歇斯底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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