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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东西扫在她脸上，痒痒的。
黎绵绵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伸手挥过去，竟然摸到了…一只手？
茫然地睁开眼睛，正正与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对上。
“啊，对不起，吵醒你了？”
黎绵绵松开手，揉着眼睛坐起身，她好像睡了很久，早上醒来时整个帐篷还是亮堂堂一片，此时又昏暗下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云州伸出手，帮她把睡乱的发丝理顺，“酉时三刻。”
她竟然睡了一整天！？
黎绵绵瞪大了眼睛，腾地弹起身就要下床，嘴上急急地说道:“不是说今天大理寺的明大人会来吗？他来了吗？情况怎么样了？”
手腕被人一把拉住，整个身体都被带着往后退去，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别急，事情很顺利，明大人已经回洛城复命了。”
听着那让人不自觉感到安心的声音，黎绵绵燥乱的心静下来，乖顺地窝在谢云州怀里，随手扯了他的衣袖放在手心揉来捏去。
揪了半晌，她才想起来问一句:“我做的药，效果如何？”
“夫人放心，效果非常好。”
暮色四合，没有燃灯的帐篷里漆黑一片。
黎绵绵从他怀里起身，摸了火折子点燃烛火，暖黄色的柔光荡满室内，她这才看见，方桌上，摆着一个食盒。
“咕噜…”
看见食盒，她才觉出饿，肚子也适时地响起来。
黎绵绵走到桌前坐下，从食盒里取出炖盅，好奇地问谢云州:“你带来的？里面是什么？”
谢云州摇摇头，否认道:“是冯长缨送来的，她还特意叮嘱我务必要让你全都吃下去，不过我还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听到冯长缨的名字，黎绵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黎绵绵鼓足勇气打开了炖盅，只看了一眼，又迅速盖上了盖子，生无可恋地抬起头。
谢云州张望一眼，难得好奇地伸出手，示意黎绵绵把炖盅递给他，“是什么？”
是黑暗料理…
加了一大堆补药的乌鸡，今日更是夸张地放了比昨日多一倍的枸杞，一眼望过去红彤彤一片，别说汤，连乌鸡肉都快看不见了。
黎绵绵把炖盅塞回食盒，斩钉截铁道:“吃不了，别看了。”
虽然对不起冯长缨的一片好意，但是这一碗东西，实在不是人吃的。
谢云州也没再坚持，转头就叫阿仁去小厨房端了其他吃食来。
填饱了肚子，黎绵绵餍足地倒在床上，随手抓过谢云州一缕垂在塌上的发丝缠在指尖把玩。
这样平静的心情，似乎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然而这点平静毕竟只是假象，想到马上就要回洛城，黎绵绵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谢云州扭头看她，乌黑的瞳仁被烛光一照，散着水润的光泽。
“怎么了？”
黎绵绵把脸埋进他怀里，小小声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洛城？”
谢云州揽住她，沉吟片刻:“四皇子已死，太子无能，九皇子优柔寡断，十一皇子不问政事，皇上应当很快就会下旨，召我回去。”
黎绵绵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谢云州低下头，在少女毛茸茸的发顶落下轻柔的吻:“不要想太多，睡吧。”
怀中的少女半晌没有反应。
谢云州轻笑一声，凑近她耳边:“还是，夫人是想继续昨晚的…”
话至一半，嘴巴便被堵住，黎绵绵把头埋得更深，气鼓鼓地回一句:“我不想！”她顿了顿，不解气般地又补上一句，“你也不准想！”
谢云州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极有耐心地哄:“好好好，我什么也不想。”
黎绵绵闻着谢云州怀里淡淡的苏合香气，胡思乱想了一会，竟真的睡着了。
听着怀中少女均匀的呼吸声，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谢云州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发顶。
不要想得太多，他可以解决一切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困难。
……
谢云州说得果然没错，明大人回了洛城不过三日，传唤谢云州回京的圣旨就到了江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王爷谢云州，保卫江宁，击退陵安有功，特召六王爷即日回京，领功受赏！钦此！”
传旨的宫人仔细地将圣旨卷好，递到谢云州高举的双手上，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恭喜六王爷。”
谢云州点头应了:“多谢公公。”
宫人转过头，看见了站在谢云州身侧的黎绵绵，笑眯眯地凑过来恭维:“啊呀，奴才眼拙，方才竟没见到六王妃在这里。”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杂家给六王妃请安了，还请六王妃不要怪罪。”
黎绵绵并不想回洛城，但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闻言只扯扯嘴角，矜持道:“这位公公不必多礼。”
宫人见了她敷衍的态度，不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惊喜地叫了一声，赞许道:“六王妃果然端庄典雅，难怪有如此好的福气，可以嫁给六王爷这样的青年才俊。”
黎绵绵:“……”
宫里派来传旨的公公小嘴真是抹了蜜，胡编乱造也能夸人。
谢云州上前一步，挡在黎绵绵身前:“内子近来染了风寒，身体虚弱，本王先送内子回去休息片刻，待军中整理完毕，便可出发了。”
宫人狗腿地搓搓手:“好好好，六王爷慢慢收拾，杂家在这等着王爷！”
谢云州最终没有等来封赏。
皇上的身体大约实在虚弱，谢云州的车马刚踏入宫门，便收到消息。
皇上，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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