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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要是不想留在这里，可以出去避避风头。”李捕头眼见着阿二恢复正常，心中高兴万分，“这下大人不会再骂我办事不利了。”
“若说办事不利，头一个说的就该是他。这么多天，他竟然连面都没有露。我差点忘记我就在衙门里。”段悠然对这县官的印象越发差了。
李捕头想解释，但想了想又没有找到合理的说辞。
大人可不就是面都没有露吗？
这几日也没有什么公务要忙，于情于理都要来见一面才合适。
可他却死活都不愿意露面。
“他是担心他来了，这里出了事，他的乌纱帽会不保。不知道你有没有和他说，有一个孩子，是没办法治好的呢？”
段悠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李捕头抓了抓后脑勺。
他还没敢说。不过梁氏这事也不难解释，是她自己造成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听不得我说他什么不好。”段悠然没有继续抱怨下去。
一是因为她就在衙门里，要是李捕头一人听到了还没什么。
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她可就惨了。
二是因为另外一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她和李捕头一下就意识到，玲儿出事了。
他们赶到了玲儿所在的房间，看到梁氏抱着玲儿跪在地上，不停地喃喃着玲儿的名字。
“死了？”李捕头压低声音在段悠然耳边问了一句。
段悠然走了过去。
梁氏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她蹲下来，握住了玲儿的手腕，她才抬起头。
“你还能救她吗？”梁氏满脸凄楚，“是我害了她，也是我害了阿二。”
“阿二没事。”段悠然淡淡说了一句，掏出了身上的水囊。
她捏着玲儿的嘴，想要将灵泉水喂给她。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喝下任何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梁氏听说阿二没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早就发现了我对阿二下手，所以你有了防范。”
“没有。是因为那日你给阿二的糖，他并没有立刻就吃了。而是拿来送给了我。他心里想着我，所以救了他一命。”
梁氏蓦地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经历了这两日最后的戒断期，他已经完全好了。”段悠然看着脸色苍白如纸，骨瘦如柴的玲儿，心里还有一丝丝难受。
要是当初她看出来，梁氏是在给玲儿吃药粉就好了。
玲儿的情况就不会变得这般严重，她想医治也没有办法。
她一直以为灵泉水是万能的，但如今她才明白，遇上这样的事，别说灵泉水了，怕是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吧？
梁氏以为她那么做是对玲儿的爱，却亲手将玲儿送入了地狱。
“你要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梁氏看着玲儿一张一合的嘴，将耳朵贴到了她的嘴唇上，依旧听不出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段悠然再次试着给她喂灵泉水，但这一次，她依旧全数吐了出来。
“玲儿，你喝下去啊，为什么从要吐出来？”梁氏捏着玲儿的嘴，将段悠然手中的水囊抢过来，往她的嘴里灌。
但无论她灌多少进去，玲儿都喝不进去。
她瞪着一双眼睛，伸手抓住了梁氏的手腕。
“娘……”
“娘在这里，娘在这里。”梁氏将水囊扔到一边，紧紧握住了玲儿的手。
“我好痛。”玲儿咬住嘴唇，一直到咬出了血，都没有松口。
梁氏想要让她松口，却被她一口咬住了手指。
“你咬吧，咬吧，娘不疼。”心痛和手指上的疼痛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活下去。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了玲儿的脸上。
玲儿松了口，嗫嚅的嘴唇再一次喊了一声，“娘……”
这是她说出的最后一个字。
说完，她抓着梁氏衣袖的手垂了下去。
而她的眼睛，仍旧睁开着，看着梁氏，不肯闭上。
段悠然想要为她阖上双眼，但梁氏拦住了她。
“她想这样看着我，就让她这样看着我吧。”梁氏将玲儿抱起来，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怎么会丢，又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痛苦？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只想让你好好的，可我又被那几个人骗了。要不是他们骗我，我绝对……”
梁氏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抱着玲儿。
段悠然和李捕头赶紧过去，将她抬回了房间里。
将水囊里的灵泉水喂给梁氏，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醒转。
“玲儿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梁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疯了。
“你可有办法治？”李捕头压低声音问段悠然。
“若是她愿意，我自然有办法治。”段悠然无奈叹气，“就怕她不想让我治。”
若是清醒，就得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若是糊涂，好歹还有可以开心的时候。
“我为玲儿选了个好地方，我们一起送送她吧？”段悠然不忍心看着玲儿就这么被放在一边，所以为她选了个地方安葬。
她还以为梁氏会哭天抢地，不愿意那么做。
但她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段悠然她，她抱着玲儿，一起走出了衙门。
衙门后的山野上，开了一片又一片的野花。
段悠然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棺木，就等着梁氏将玲儿放进去。
“玲儿，都是娘害了你。要是娘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做，你也就不会死了。”
梁氏将玲儿放进棺木里，因为不舍，趴在那里哭了好久，才将棺木盖上。
而后她亲自将棺木放进了土坑里，一点点将土埋上。
“回去之后，再生一个孩子吧。”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劝慰了一句。
“我只有玲儿一个亲人了。”梁氏痴痴地说了一句，“没有玲儿，我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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