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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致沉默。
他们有的虽没实质的打骂姜至，但轻慢蔑视是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对姜至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尤其是底下人极会看人眼色，见风使舵。
但真想让她们愧疚的痛哭流涕也不大可能。
只是心情此时稍微有些沉重而已。
“丫鬟也是被这个毒妇派人灭口，砍了她一刀，幸亏最后命大没死透，死里逃生回了家，自己为了保命毁了容。”
姜二夫人继续补充。
姜庭见姜栋面色冷沉哀痛，眼睛转了转，撺掇道。
“这等毒妇你还敢留在身边吗？依我看来，不如一纸休书休了她。三弟你得明白我们才是你的家人，我们之间是有血缘的。”
姜庭一直认为姜栋不给钱是庄晓在背后挑拨，让姜栋唱黑脸，她则唱白脸，一个子都不出。
姜栋睨了一眼脚下昏迷的庄晓，还有惊慌失措，满脸泪水祈求望着他的姜茶，还有一旁迷茫的小儿子，心中微软。
刚一开始知道真相，他确实对庄晓起了恨意。
可这么多年过下来，夫妻之情还是有的。
庄晓对他也是真心实意，一心爱慕。
何况有两个孩子在。
他亲手养大疼大的孩子，决不能没了母亲。
姜栋不可避免想起记忆里面上温柔实则对他冷淡疏离，一心想离开他的女子。
池晚。
他默默念了两声。
脑海里当初二人相遇的场景浮现。
他年轻时贪好骄奢淫逸，适逢靖远侯府鼎盛时期，十分受天子器重。
他自认没有科举做官的天赋，也没有练武从军的本领，整日游手好闲。
老侯爷见他整日无事闲逛，气的要命，没办法只能让他处理家中生意。
没想到这一从商。
他竟真的爱上了从商。
因为经商，需在外跑商，路上时常遇到匪徒劫道。
虽然有侍卫，可自己的命终究靠自己。
为了保护自己，他特意求老侯爷给他找了个有名的武师傅学武。
虽不说多武艺高强，好歹对付普通土匪是够了。
遇见池晚的时候是在苍澜和逐月的交界处，那是一个小城。
他走过很多次的小城。
依旧是相同的路，他顶着汗水匆匆催着马匹快些走，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欣赏，只想赶紧寻个落脚处休息。
前方不知怎地道路围堵。
他心烦又怒，临时换路也来不及，只好命令车队停下，自己抬脚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皱着眉挤进去就发现一个面容极为貌美，像朵梨花的清丽女子无助又坚强坐在地上。
旁边是一个大腹便便富家子弟模样的男子扯着她，发出淫邪的笑声。
周围缩小一圈围着一群打手。
他一下就被那样的面容惊艳住，同时感觉到了心脏砰砰作响。
仿佛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有那女子的面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后面有随从见他久久不回去，着急跟了过来。
“爷！发生什么了？”
他一下惊醒，重新打量了一下那名女子。
说实话，这种事他没见过一万也有一千了。
他向来奉行避而远之，不惹事上身的原则。
何况这当街强抢的是边镇县令的亲侄子，向来无恶不作，尤好美色。
他当时为了运输大批货物顺利经过，捏着鼻子同他送钱打过交道。
在这边远小镇，在百姓看来，县令就是最大的官。
围观的人，都是普通百姓，哪敢与这有权有势的恶霸作对。
一个个面容同情，窃窃私语围观着。
随从找到了他，自然也看清了事，颇有些不忿。
“又是这刘大富。整日强抢民女，迟早得遭报应。”
他说完，扭头建议。
“爷，咱们换条路吧，远点就远点。我看这女子坚贞倔强，还有的闹。咱别在这耽搁了，赶紧让兄弟们歇歇才行。”
姜栋知道他的建议中肯，可脚像是长在了原地，迟迟挪不动。
“爷？”随从不解。
此时路中间的女子似是认了命，柔柔婉婉的起来。
刘大富立即笑的一口大黄牙，作势去揽她。
他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转身要跟着随从回去。
迈了两步，心里失落落的。
忽听见身后刘大富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骂声。
“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咬小爷我！我抽死你。”
身边有吸气声响起，还有人因为不忍移开了视线。
姜栋如今也不太明白。
他那时只见了池晚一面，却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不管不顾，扭头冲回去替她拦下那一巴掌。
明知不能惹，明知不能多管闲事，可还是做了。
池晚应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安然倔强地迎着巴掌。
她等了一秒，两秒……
可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她试着睁开眼睛，只瞧见一个宽厚的背影罩住了他。
“后面去。自己找个地方躲着。”
姜栋手臂挡住一个人的攻击，抽空转头吩咐。
因为他动着手，表情臭臭的，语气也不大好。
池晚愣了一瞬，手脚麻利爬起来，站到墙角根。
姜栋心想她还挺机灵，分神的一瞬，一下被人捶到了脸颊。
顿时脸一阵剧痛，嘴角火辣辣的疼，轻轻一舔，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果不其然流血了。
他这边动着手，以一敌几。
打不过，只能勉强让自己不处于下风。
正在扛不住的时候，随从领着几个车队中的护卫冲了进来。
他瞬间松了口气。
一会功夫，就把几人制服。
刘大富被打的脸肿得像个猪头，青红交错。
他看得都有些惨不忍睹。
耳边却传来池晚欢快的笑声。
“姜栋，你居然敢和我作对，为了个女人，你不要你的生意了？”
他还没说话，就见池晚挥着小拳头，故作凶狠的比划两下，威胁道。
“还不快滚，难不成要姑奶奶再咬你一口。”
想起方才被紧咬住不放的恐怖感觉，刘大富手背鲜血淋漓的伤口顿时一疼，留了两句狠话，落荒而逃。
“你等着，我一定告诉我叔叔，让他把你们抓进大牢。”
“哈哈哈。”
池晚捧腹大笑，边侧头，真诚道。
“谢谢你啦，你真厉害！今日多谢你，不然我就完了。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过那头大蠢猪。”
不是没有人夸奖他，可他就是觉得今天的更让人开心。
姜栋直视她的笑脸，耳根发热，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娶妻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反应，按理说他应该对庄晓有才对。
池晚说完，转身就要走。
随从处理完自己，给受伤的人分完药，过来催促他，苦着脸。
“爷，既然已经救了这位姑娘，咱们赶紧离开吧。不然一会那刘大富带人过来，咱们打不过啊，还有货，这货可不能丢，丢了老侯爷绝对得对您施家法，那木棍打屁股您也是知道有多疼的，侯爷劲那么大，会打烂的！”
“哈哈哈。”池晚听见随从最后一句苦口婆心的话，抿嘴偷偷笑了笑。
眼里好似蕴含着最璀璨的星光。
姜栋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泛着浅浅的蓝色，纯洁又明亮，耳根更红了，强撑着扭头瞪了一眼随从。
这随从自小和他一块长大的，说话向来没遮没拦，有什么说什么。
他平日里习惯了，向来不在意，今天却觉得别扭。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马上。”
随从悻悻点了点头。
等他吩咐完，池晚再次道了谢，行了一个他没见过但很庄重的礼。
“真的多谢您，池晚愿您一生平安喜乐，今日缘分今日尽，咱们就此告别。”
姜栋正猜测池晚行的可能是逐月国的某种礼。
就听到她要告别离开。
霎时慌了神，他强装镇定。
“我看你不是苍澜国的人吧。你要去哪呢？你还有父母家人吗？”
池晚脸色僵了僵，片刻如实回答。
“我没有家人了，我是逐月国人。我想去你们的都城润都看看，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繁华漂亮。”
她一脸向往的表情。
姜栋心中一喜，装作平静，开口。
“正巧我也要去润都，你可以和我们同行。”
池晚思考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
姜栋差点按耐不住自己的表情，焦急问。
“为什么？”
池晚向后望望，焦灼视线盯过来车队的人，咬着唇纠结道。
“带上我会很麻烦。”
姜栋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是坚定拒绝就好。
他忙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车队一会还要带上别的姑娘呢，一起去润都。”
池晚认真思考，脑袋微微垂下。
姜栋攥了攥手心，才发觉自己和她说话，竟是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你孤身一人容易被坏人盯上。和我一起会更安全。而且我熟悉路，比起你一个人会以更快到润都。”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坚定了池晚。
“好，我和你们走。”
随后她补充了一句。
“你真好，我叫池晚。”
姜栋弯了弯唇，带着她往车队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自己。
他什么都说了，却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妻子的事实。
池晚根本不懂什么侯爷，她只知道救她的是姜栋，是个经商的商人。
车队人见他们回来，大喜过望，也不多问，赶着车出了城。
因为换了路线，到润都的路途加长。
姜栋真如他所言带上了两名姑娘。
说是受了嘱托带去润都，实际上是为了照顾她，陪她解闷。
一路上相处多起来。
姜栋如愿和池晚感情越来越好。
池晚就像个养在高门大院里，被人宠着长大的天真狡黠小姑娘，实则坚韧倔强。
姜栋喜欢极了她，在两人感情愈浓时想着求娶她。
他也曾试探着询问池晚对待夫君的要求。
池晚想了想，她没有寻常女子对夫君那么多的要求。
只有一个，她要嫁的夫君只能有她一个妻子，只能喜欢她一个人。
如果有了其他人，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开。
相处时间长了，姜栋能明白她，她的所有表情心情，甚至一个小动作，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曾经他引以为豪，暗为自己开心。
可后来他却恨透了这种明白。
恨透了池晚不再喜欢他的事实。
此刻的池晚抓着自己柔软的发丝绕啊绕，还在笑，看着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完回答，他的心却是一直往下沉。
每次她越漫不经心，越随意，反而讲的是最真心的话。
“怎么了嘛？姜栋？”池晚不解的扣了扣桌子。
清脆的声音响起，姜栋回神，艰难开口。
“没有，我只是想起车队有一批货物还没查验，我去看看。”
说完他落荒而逃的跑了。
之后几日他都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心里也越发恨自己娶了庄晓。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休妻，更不能娶池晚为妻。
池晚身份不明，又是个孤女，姜父姜母决不会同意。
他心里藏着事，那些日子经常会不自觉喝得酩酊大醉。
有一夜，他好像是做了梦，一个美妙旖旎的梦，关于他和池晚的。
大梦一场空，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向来喜欢找他的池晚一天没露面。
他没在意，只以为她昨天玩得太累了，派了人好好照顾。
同时那一天他都在回味梦境，心里空落又满足。
矛盾交织的心态促使他逐渐有了主意。
他喜欢池晚，他决对不会让池晚离开他。
让池晚为妾，是委屈了她。
可他会用一辈子补偿的，一定会让她幸福，一定不会让她难过伤心。
姜栋暗暗想着。
几日后，在临近润都前，他和一个故友相聚，故意喝得醉醺醺的，甚至自己狠心给自己下了春药。
他这个样子回来，果不其然让等待了一晚的池晚担心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随从根据他之前的示意，在旁边哭诉他一时不察喝了下了药的酒，没有解药。
为今之计，只有池晚能救他。
池晚表情变了变，更难过，却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
一夜过后，姜栋感觉池晚对他更依赖了。
他心中欢喜，同时也放了心。
池晚最宝贵的他已经得到了，池晚决对不会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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