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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整个人所有负面的情绪都被抚平了。
“好了，咱们去祖母那吧。”
姜至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妆发。
陆绪点点头，跟着坐起，整理自己的衣服。
绿水听见他们动静，进来提醒。
“殿下，娘娘，外面下雨了。”
“啊？”姜至顺着窗往外看。
难怪她刚才觉得有丝丝凉意。
还以为是错觉。
“嗯。”陆绪瞥了眼黑沉朦胧的夜色，起身去妆笼给姜至找了件薄款外套。
边淡声吩咐。
“去找两把伞，还有偏殿拿两件小公子们的外套。”
“是。”
两人收拾一番，很快就出门了。
阴沉的天，即使有打着灯笼，也不大有效，乌漆麻黑的。
姜至看得眼都疼了。
她不自觉拧了拧眉。
“牵着我。”
陆绪伸出指骨分明的手。
宫里这会正是人多，不过下着雨，都是步伐匆匆。
姜至弯了弯唇，拿自己白嫩的小手握了上去。
到了元熙皇后的寝宫。
陆昭和陆知闲出乎意料的竟然已经睡着了。
见了他们来，元熙皇后拿手比了比嘴唇，示意他们噤声。
随即温柔的给两个小孩子掖了掖被角，命宫女们守着。
起身带着陆绪他们去外殿。
姜至知道陆绪要和元熙皇后商谈西南的事。
她摇摇头，“祖母，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他们。”
元熙皇后不解，她看看面色凝重的陆绪，顿时明白有重要的事。
“好。绪儿和我去外殿。”
两人到了外殿，宫女们守着门。
“是有什么事找我吗？”元熙皇后颇有些好奇。
自从认回了这个孙子，他向来都是冷冷淡淡，也没求助过她什么事。
今个还真是奇了。
陆绪抿了抿唇。
“祖母，西南一事想必您知道。孙儿想自请去西南。孙儿向祖父请命过，可祖父不同意。孙儿希望您能帮忙劝说祖父。”
“哼，还算他有良心。”
元熙皇后脸上淡淡的笑容敛回，明显变得不大好看，冷哼一声，接着道。
“这件事我不同意。你不必求我。”
陆绪没吭声，俨然很倔强的模样。
元熙皇后不知怎么看出了沈则微的模样，她眼眶微热，抬手倒了杯热茶推给陆绪，苦口婆心劝道。
“绪儿，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胸怀大志，爱民如子。可是你知不知道西南有多危险？多少人盯着你，盯着你的位子！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啊。”
陆绪点点头，圈住温热的茶杯。
“祖母，我的暗卫传信来，西南一事并不是明面上的百姓暴乱，而是有叛党作乱。”
元熙皇后一惊，眸光紧紧锁住他。
“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绪把袖间的信纸抽出，递给元熙皇后。
“祖母，暗卫传过来的消息是西南一事十分混乱，各方势力都有掺杂。有西南异族，有当地百姓，还有……燕王沈临的手笔。”
元熙皇后一目十行看完，拧眉。
“这件事你告诉你祖父了吗？”
陆绪摇摇头。
“今日在御书房我不方便说，他怕我之后求他去西南，避而不见我。”
元熙皇后：“……”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母，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西南一事处理不好，会变成整个苍澜的祸患……”
他话没说完，却是非常严肃沉重。
“祖母，让我去西南吧，我定会妥善处理。”
元熙皇后听完他的话，看着他恳切自信的神色愣愣出神。
沈熙是个合格的帝王，她从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便是沈临之前都只是暗戳戳做手脚。
她一直以为苍澜还能和平下去。
可今日陆绪的话，让她一下惊醒过来。
西南异族她曾有听闻，体魄勇猛，实力不可小觑。
多股势力拧成一股对付沈熙……
元熙皇后发觉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是在为沈熙着急担忧。
她深深望着眼前挺拔温和实则有手段，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孙子。
陆绪能得到这种隐秘的消息，已然证明他能力不俗。
他又了解西南一事。
由他帮沈熙是最合适的。
可是，如果陆绪真出事了怎么办？
“祖母，您就让我去处理西南一事吧。”陆绪见她动容，趁热打铁。
“让我再想想。”
元熙皇后侧过头，找了个借口，朝中人那么多，还是等告诉了沈熙，让他自己想办法。
私心来讲，她不愿意让陆绪去。
“祖母！”
陆绪低声喊道，见她不抬头，干脆扑通一声跪地。
“祖母，我身为苍澜的太孙，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圆满的解决问题。”
元熙皇后急得就要拉他，嘴里嗔怪。
“你平白无故跪什么。”
她叹了口气，“祖母是担心你，你要是出事了姜姜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
陆绪默然，没起来，顿了顿，他俯首叩地。
再抬头，依旧坚定，仿佛有让人全身心信服的魔力。
元熙皇后透过他，再次看到了沈则微。
此时两个人好似重合了。
她强忍鼻酸。
“好，祖母答应你，快起来吧。”
“谢祖母。”
陆绪知道她想到了谁，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陪了一会。
元熙皇后很快就整理情绪，作为皇后，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和伤心。
她已经很久没失态过了。
此刻在孙子面前，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陆绪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给她端了杯热茶。
“祖母，您是通知祖父过来，还是我们去找他？”
元熙皇后抿了口热茶，心暖了几分。
“让你祖父过来吧。”
她要是带着陆绪过去，沈熙不敢对她怎么样，绝对会对陆绪脸色不好。
“哦。”陆绪应声，突然福至心灵霎时明白元熙皇后的意思。
对哦，就凭祖父那爱妻如命的性子，大半夜下着雨让元熙皇后为了他的事过去，绝对对他是一顿教训。
陆绪先去吩咐了小太监传话，接着去寝殿里让姜至先行在这休息。
“今晚可能会很晚，又下着雨，咱们在祖母这休息。”
姜至捧着卷话本子认真看着，时不时扫两眼陆昭和陆知闲，看他们有没有踢被子。
其实早就困顿了。
她一方面想着陆绪的事，一边惦念着姜家的事。
姜家的事她必须赶在今夜先下手为强。
“姜家呢？”
姜至揉揉无精打采的眼睛，努力瞪大眼问。
陆绪温柔笑笑，把她手里话本抽出来，蹲下给她把鞋子脱掉。
“先睡觉。一会夜里事商定完，我叫你。”
“哦。”
姜至知道陆绪从不食言，而且已经被他半抱到床上了，干脆躺平。
舒舒服服换了个喜欢的姿势，蹭了蹭陆绪贴着她脸颊的手掌心，下一秒沉沉睡去。
陆绪失笑，轻轻捻了捻她因侧躺鼓起的脸蛋，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
一路上要不是下着雨，沈熙估计能更快到达。
结果到了门口，就有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李英大致明白他的感受，只站在一旁等着他自己敲门。
于是，陆绪出殿的时候就看见沈熙纠纠结结站在门口，似敲似不敲门的模样。
他寻思着不能让沈熙尴尬，便打算等沈熙进了殿，他随后再进。
等了一会。
沈熙仍是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进展。
眼见他再不开口，沈熙能把自己纠结到死。
陆绪出声喊了句。
“祖父！”
“！”沈熙骇了一跳，吓得整张脸都在用力，望见是陆绪，心虚又脸红。
顿了几秒，他反应过来，脸一黑。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你祖母这？”
不待陆绪回答。
“别想了，西南我是不同意你去的，让你祖母求情也不行。”
陆绪表情由平淡突然转变为憋着笑意。
沈熙蓦然觉得不好，他慢慢扭过头，正对上元熙皇后不虞的脸。
“哼。”
淡淡的一声，实质性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沈熙立刻堆起的笑容，无措的张口想要解释。
元熙皇后没再说话，打开门施施然进去。
沈熙瞪了陆绪一眼，才跟在她身后进去。
进了殿，沈熙坐的板板正正，十分严肃。
元熙皇后一个眼色都没甩他。
自顾自给自己和陆绪添了茶，还有吩咐厨房准备的宵夜驱寒祛湿乌鸡汤。
沈熙眼风瞥到，不好当着陆绪的面眼巴巴看着，只能微微咳了一声。
“陛下您受寒了？”李英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夸张的问道，围上去就要嘘寒问暖。
闻言沈熙咳的更厉害了。
陆绪当做不知道，低些头喝汤，实则嘴角翘起。
元熙皇后端起茶杯的手停住，受不了沈熙一直在耳边咳个没完，板着脸给他同样倒了杯热茶，还有汤。
然后若无其事收回手。
沈熙迫不及待捧起盅盏喝了一口，一点都不嫌烫，反而很满足的样子。
咳嗽立刻就好了。
元熙皇后受不了他那副表情，刺了一句。
“看来厨房的汤还能治咳疾呢，汤是谁做的？我看这做汤的师傅简直可以直接进太医院了，神医在世啊！”
底下宫女静悄悄，没人敢搭话。
沈熙捧着盅盏的手继续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异常的尴尬，脸青一阵红一阵。
可就是没一点生气的迹象。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硬，陆绪赶紧出来解围。
“是啊，这汤真不错，孙儿喝完浑身都舒畅不已。祖母，明日早膳再做一次吧，姜姜还有昭昭闲闲也会爱喝的。让她们也蹭您一顿汤。”
孙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元熙皇后笑了笑，“你们蹭我的还少！”
难为陆绪讲俏皮话了，他忍着自己不适应，又讲了几句，插科打诨，气氛总算恢复正常了。
夜宵已经用完，宫女们有条不紊收拾端走。
直接让她们在外远远守着。
殿里只留下陆绪元熙皇后沈熙并李英四人。
陆绪不再多言，直接抽出信纸交给沈熙。
沈熙一愣，打开看完，脸色逐渐难看。
“这信的内容你可能保证？”
陆绪点点头，把暗卫误打误撞的事讲了一遍。
沈熙皱皱眉，神色不虞。
陆绪还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去查探兵权的事，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解释。
“你对那块的兵权感兴趣直接告诉我就好啊，不必费人力费心机去查。”
话里虽是责备，实则满满的疼爱。
陆绪微愣，坦然笑着道。
“是，祖父我知道了。”
“好。”沈熙点点头，偷偷觑元熙皇后的脸色，见她敏感的回望过来，顿时转头正色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多亏你的消息。我明日派人相商，然后会多加调动兵力过去。”
说完，他脸上疑惑不解，喃喃道。
“燕王那处我一直派人盯着，他没有什么大动作，西南一事他手怎么伸的那么长？”
陆绪听到，冷脸开口。
“祖父，你可曾听说沈临女儿的亲事。”
“啊？”沈熙一脸茫然，他下意识看李英。
李英苦着脸摇摇头。
他们向来关注的都是沈临自己，他手下幕僚或是他们一派的官员。
至于沈临的妻子女儿这些内宅人士他们从来不关注，一概不知。
“沈临女儿私下同西南异族族长的唯一嫡子订了亲。”元熙皇后插话，心中微窘。
这件事她也是刚才听陆绪讲的。
“原来如此。”沈熙思虑事，没注意元熙皇后的变化。
他不屑道。
“啧，沈临这小子也真狠，为了未知的事居然如此糟蹋自己女儿。”
西南异族人，为人粗犷野蛮，大多未经过开化，没有文化，还要遵循族里一堆奇怪血腥的规矩。
沈家人初立国时曾想着帮助他们学习先进的文化，结果这西南异族人十分不领情，抗拒至极，要守着自己族的文化。
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再管，只给每届族长封个名义官职，让他们自治。
只要定时朝贡臣服就好。
没想到啊，沈临居然把润都娇滴滴贵养的女儿送去受苦。
“所以西南异族掺和这件事，想必是被他挑拨的起了异心。”
陆绪点点头，再一次重提。
“祖父，我想去西南。”
沈熙下意识还是拒绝，忽然想起元熙皇后在一旁。
元熙肯定不会同意。
不如让元熙开口，好让陆绪死心，正好还能和元熙搭句话。
“你问你祖母，她同意，我就同意。”
沈熙神色胸有成竹。
陆绪低低笑了笑，转而看向元熙皇后。
“祖母，你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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