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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一次对王寡妇留了情面，他得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村里的名声也就毁了。
可怜了陈家的小孙子。
哎!
村长深吸了口气，待心情平复后，才转身对身后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说道:“你们去王寡妇家的地窖里搜，看有没有孩子，若是没有，再翻翻屋子里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几个壮汉，包括陈二朝村长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什么结果时，陈二和另外几个壮汉气喘吁吁地来了。
他们每人手里提了个木笼子，笼子里关着几个小孩。
众人哗然。
隔了半晌，白婶才指着陈二手里提着的那个木笼子说:“这笼子里关着的不正是王家村何家的小幺女吗?”
站在白婶旁边的另一个妇人指着另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童:“这个是镇上王屠户的小孙子……”
其余人也纷纷指出他们认识的孩子。
而靠在墙角的王寡妇此刻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就在方才村长让那几个壮汉去搜家时，王寡妇便两眼一翻，腿一蹬，晕了过去。
村长看着笼子里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孩子们，两行浊泪而下。
他颤着声音说道:“陈二，先将王寡妇绑起来，待明日一早带她去见官。”
陈二张了张嘴，犹豫半晌后才开口:“可她若是和临川城的官兵勾结……”
村长朝陈二挥了挥手，而后开口:“听说京中有贵人要来临川城，晾他们也不敢胡来，按北黎律法，王寡妇拐卖人口是死罪，是要押到京都处斩的。”
陈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晕倒在地的王寡妇，眸中的恨意快溢出眼眶。
他家虎子应该也是被王寡妇一伙人偷走，而后卖到了临川城。
当真是该死!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此时皆抱紧自家的孩子，口里不停地咒骂着王寡妇。
待王寡妇被拖走后，众人看着笼子里的孩子，眼神闪烁着怜悯和不忍。
村长又派了几个脚力好的去请这些孩子的爹娘。
村里人也在这里守护着这几个孩子，一直等到他们的爹娘过来。
那个伤的很重，奄奄一息的小女童正是王家村里何家的小孙子。
何大两口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誓要那王寡妇不得好死。
孩子半月前跟着村里的几个孩子出门玩耍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找了整整半月啊。
他们打死也没想到是耕余村的王寡妇掳了他们的女儿。
这个天杀的!
想到这里，何大媳妇将矛头对准了平日里跟王寡妇交好的刘寡妇。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刘寡妇跟前，指着刘寡妇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站在这里看热闹，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又看向村长:“赵伯，这刘寡妇也不是个好鸟，揪出个王寡妇，小心还有个刘寡妇。”
村长怔愣了一瞬，旋即眯着眸子开始打量刘寡妇。
众人也纷纷交头接耳，有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高声道:“应该也去刘寡妇家的地窖里搜一搜。”
有人附和道:“就是，谁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白菜还是孩子?”
刘寡妇面色难看，她扯着脖子辩解:“你们休要胡说，我和那王寡妇交情不深。”
白婶冷笑一声:“交情不深?不深的话你方才为何要帮着王寡妇指责喜漫?”
气得浑身发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村长见状，又指派了几个人去了刘寡妇家。
见刘寡妇和刘二狗要闹事，有几个村民主动出来按住他们娘俩。
刘寡妇扯着脖子大骂道:“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们孤儿寡妇，还有没有王法了。”
村长转头瞪了刘寡妇一眼:“有没有猫腻，等会便知道了。”
这时，何大媳妇又大声哭嚎起来，因为那个小女童突然没了气息。
大家皆是一惊。
村长不禁一愣，正打算让何大坐他家牛车去镇子上带小女娃看郎中时，却看到程喜漫走到小女童跟前，替小女童把脉。
良久，程喜漫擦了擦额角的汗:“何嫂子，孩子只是饿晕了，等回去了你给煮些软烂的粥饭喂，生姜粥或者萝卜粥都可以。”
她轻叹了口气，又道:“身上的淤青都是些鞭打的皮外伤，未伤及脾脏，我给你写个方子，你按这个方子抓药，水煎，每日一剂，分两次煎服。”
何大两口子不禁一愣，喉咙像是被卡住了。
何大媳妇是见过程喜漫的，也知道程喜漫在耕余村名声不好。
但女儿危在旦夕，她硬生生将那些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不多时，程喜漫便拿着一张药方走了出来。
她看向何大，轻声道:“何大哥，你先去按照方子去镇上抓药吧。”
而后又转身对着何大媳妇说:“何大嫂你带着孩子回家，给孩子洗干净换身衣服，再熬些软烂的粥喂下，仔细不要呛着。”
何大媳妇抱着孩子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何大用衣袖擦掉眼泪，拱手朝程喜漫道谢:“祝家娘子，谢谢你。若是真的能治好我女儿，我们夫妻二人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说罢又推了推何大媳妇，何大媳妇也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何大媳妇一把甩开何大:“程氏，我女儿如若能醒过来，我定会跟夫君登门道谢，如若你这方子没用，我也会拿你是问。”
程喜漫原本柔和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她抿唇道:“你若是信不过，也可以不用我的方子，又何必上赶着找我的麻烦?”
何大两口子再怎么说也不是耕余村的人，所以村里人看到何大媳妇不识好人心还想反咬一口的时候，纷纷站出来帮程喜漫说话。
何大无奈，朝程喜漫道歉后连忙拉着媳妇离开了。
这时，其他几家孩子的父母纷纷请求程喜漫为自家孩子看诊。
程喜漫帮几个孩子把脉后，各自开了方子。
这几家人不像何大媳妇那样胡搅蛮缠，祝家娘子能免费为孩子诊治，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敢怪罪。
罪魁祸首是那王寡妇，与人家祝家娘子有何干系?
于是他们得了方子后便借了耕余村里各家的牛车往镇子上赶。
不多时，就在众人正嚷嚷着散了，回家煮饭时，几个年轻小伙子押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挤进人群。
原本嚷嚷着要散去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那几个小伙子将过程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人群中有个男子开口:“之前喜漫说刘寡妇偷人我还不信，啧～”
有人附和道:“刘寡妇，你个没皮没脸的，你就算不顾死去的刘大的名声，总也要为二狗子考虑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原本还向着娘亲的刘二狗子这会儿也脸色铁青，喉咙好像被哽住了似的。
而方才一直叫嚣个不停的刘寡妇“唰”的一下涨红了脸，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祝灿又站了出来，他指着那个光膀子的男人说道:“这人就是今天在山里和王婶搂搂抱抱的男人，他还打了我和冬郎，他就是那个人牙子。”
刘寡妇一听祝灿这话，吓得脸色苍白。
她偷人被戳穿她认，但是她绝对没有拐卖过孩子啊!
这男人还是王寡妇前段日子介绍给她的呢，除了跟他做那档子事，她可是真的不知道他和王寡妇拐卖孩子的勾当。
思及此，刘寡妇跪在地上边哭嚎边大声喊冤:“村长，我承认我是养汉子，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人牙子啊!”
他指着那个人牙子说道:“他是王寡妇介绍给我的，就前段时间介绍的，我并不知道他们干这档子勾当。”
看热闹的众人七嘴八舌，又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刘寡妇到底养了多少个汉子。
村长气得脸都紫了，他紧皱着眉让人将那光膀子男人和刘寡妇一起捆了，明早连同王寡妇一起带去临川城见官。
一直到后半夜，这场闹剧才散场。
待送走了村长和张伯一家后，程喜漫才又是煮饭又是煎药的。
饭后，她照旧给祝清吾兄弟俩煮了治冻疮的药汤，而后又给祝灿脸上的新伤涂了药膏。
程喜漫摸了摸祝灿的发顶，柔声道:“不怕了，哥哥和阿嫂会永远保护阿灿的。”
祝灿瘪着小嘴，泪眼朦胧:“阿嫂，你真好。”
祝清吾也看向程喜漫，轻声道:“谢谢你。”
程喜漫噘着嘴不满道:“你又跟我客气。”
祝清吾喉咙滚动，张了张嘴，却再也没说什么。
半晌后，祝灿坐在程喜漫怀里，拍着胸脯保证道:“阿嫂，等我长大了，换我保护你。”
他看了眼祝清吾，又补充道:“保护你和哥哥。”
程喜漫帮他涂着冻疮膏，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好，那阿灿要快点长大呀。”
祝灿也憨笑道:“以后我要每天多吃两碗饭。”
坐在书案旁专心抄书的祝清吾听着炕上俩人的对话后，眸里漾着笑意。
他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
这世事颇为繁琐，人生路漫漫。
以后，该是他保护着她和阿灿。
今日村长说临川城要有贵人来临，是东宫里那位还是另有其人?
看来等过了这个年，他还得再去一趟书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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