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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很快便将地上的脚印和车轱辘碾过的痕迹覆盖，临川城铺子和房舍的屋顶上泛着细碎白光。
秋水书院门口，白景站在那个老槐树下等祝灿。
祝灿刚被顾夫子叫去考学问了。
不多时，就在白景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时，听到身后传来祝灿的声音。
“阿景。”
白景转过头朝祝灿望去，只见祝灿小跑着朝他这边走来。
白景弯着眼睛很浅的笑了笑。
“呐！顾夫子让我给你的。”祝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他说你的策论稍微弱了些，让你多看看这本书。”
白景接过书看了一眼，脸上的欣喜和惊讶肉眼可见地显露出来。
祝灿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吧。”
白景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将书装进了书包里，生怕一不小心会碰坏一般。
“阿灿，替我谢谢顾夫子吧，好不好？”白景低垂着眸子，神情有些落寞。
因为今日的测验，他的策论只拿了个丙。
他有些不好意思见顾夫子......
之前在镇子上的学堂里读书的时候，那里的夫子只会教些简单的诗词经史，从未教过策论。
他刚来秋水书院没几日便迎上了学年末的考试。
其他学科还行，就是策论不尽人意。
思及此，白景的心情更糟了。
昨日考了理论知识，再过两三日还有骑射功夫的考试。
他常年患病，身子又弱，骑射功夫也是他的弱项......
祝灿似乎看出了白景藏在心中的担忧，于是伸手拉上他的胳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话间便拉着白景的手朝东街的一家书肆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那家书肆。
祝灿道:“进去看看。”
两人抬手掸了掸衣服上的雪，掀开厚厚的门帘跨进门时便看到柜台前站着的书童在朝他们笑。
“阿灿来啦？”书童笑着问道。
祝灿点了点头:“徐大哥，我带朋友过来挑几本书。”
随后便拉着白景去书架前挑书。
良久，两人各捧着几本书走到柜台前结账。
“这两本十五文，这三本三十文。”书童边敲算盘，边开口报价。
白景在听到价格的那一瞬，有些犹豫。
他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我拿两本就够了，这本放回去吧。”
说话间便拿起其中价格有些高的那本书朝书架走去。
可是还没跨出去几步胳膊就被祝灿抓住:“阿景，不用放回去，这本书我买了。”
白景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
待结了账从书肆中走出来时，祝灿将方才那本价高的书放到白景手里。
“阿景，这本书你先拿着看，什么时候看完了再还我也不迟。”
白景看着手里的那本书，站在雪地里愣了半晌。
“你、你不看吗？”白景的声音有些支吾。
祝灿点点头:“我先看这两本。”
白景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哽咽:“阿灿，谢谢你。”
阿灿定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才花钱买下了这本书。
前几日他还听阿灿跟他说这本书上的内容，想必他早都看过这本书了。
阿灿就是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才特意说是买来给自己看的......
思及此，白景心口涌入一股暖流。
他抬眸感激地看了眼祝灿，眼眶有些红。
他将书装到书包里后才跟着祝灿一前一后地朝西街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个胡同口，看到有个大娘在叫卖烤地瓜，祝灿微抿了抿唇，随后偏头看向白景:“等我一下。”
随后走到摊位前买了两个烤地瓜，他将一个递给白景:“尝尝。”
白景接过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烤地瓜，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板递到祝灿面前。
祝灿摆了摆手，笑道:“请你吃的，等你以后赚了铜板再请我吃吧。”
白景偏头看他，小声嘟哝道:“那、那要等很久很久吧。”
祝灿看到闻言，不由得低低笑了出来，随后将他抄书赚钱的事情告诉了白景。
祝灿解释道:“手抄书的价格不一样，短一点的七八文一本，篇幅长的十几文。”
“而且抄书还有一个好处。”祝灿偏头朝白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多抄上几遍书，书上的内容也可以记得滚瓜烂熟，都不用特意背。”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记性那么好，抄上个几遍定能倒背如流，手抄书既能学上面的知识还能赚铜板，何乐而不为？”
白景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灿说的确实有道理。
在耕余村的时候，他们家还算得上富足，但阿娘为了让他在临川城读书，又是买宅子又是盘铺子的，攒的那点银钱早都花光了。
临川城最近不太平，所以裁缝铺的生意也不大好。
家里还是有些拮据的。
如今阿灿倒是帮他出了个主意，手抄书既能温书还能赚铜板补贴家用，一举两得。
思及此，白景不禁又向祝灿说了几声谢谢。
祝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应道:“咋还跟我客气上了？”
白景闻言，也跟着憨笑了几声。
“阿景，你是不是在担心过几日的骑射功夫考试？”祝灿问道。
白景轻轻点头。
祝灿见状，便带着白景去了知春园。
去祝家的路上，白景心里一直很忐忑，但心底也隐隐有几分期盼。
“阿灿，要不改日吧。”白景有些犹豫，“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吧？”
祝灿被白景的这番话逗笑了:“就是去我家吃顿饭，带什么东西？”
随后他又道:“以前咱们在耕余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客气过。”
白景闻言，便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地跟在祝灿身后，一前一后回了知春园。
两人刚跨进大门，便看到前院里堆着几个雪人，有胖胖的雪兔子，还有活灵活现的招财猫。
倒座房前还堆着几个圆圆的雪球。
祝灿走到那只胖胖的雪兔子跟前，戳了戳它红红的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阿嫂还有云畔堆雪人的情景。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走到内院的时候，云畔正蹲在厨房门口给旺财喂食。
边喂食边向脚下认真吃东西的旺财嘟哝道:“旺财，天都快黑了，阿灿哥哥怎么还不回家呀？”
旺财似乎听懂了云畔的担忧，于是“喵呜”了一声，又用脑袋蹭了蹭云畔的小腿，像是在安慰小主人。
祝灿在看到廊下的云畔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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